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第34章

卢栩也想开了,交朋友不就那么回事么,谁在乎什么利害得失划不划算,意气相投,自己高兴就够了!他热血上头,一撸袖子:“前途又不止一条路,谁说只能读书!”

他就读不会!

“你要是读不下去了我罩着你!”

他就是去当个厨子,也能混得下去。

卢栩上了头,豪情万丈,低头一看那份儿摊开的文章,想想颜君齐那聪明脑袋,又赶紧往回拽拽理智,找补道:“能读还是要读的,人各有所长,我擅长做饭,你擅长读书,要扬长。”

颜君齐莞尔。

卢栩抓过他的文章,“管他对不对该不该,既然你想上书,不上不舒服,那就上,我支持你。”

他挪着椅子到颜君齐旁边,“但你不能这么写,太直白,你得改,你得把人夸高兴了再委婉地劝。我教你!”

颜君齐听劝,卢栩怎么说,他就提笔在草纸上改,随卢栩天马行空一通大白话的胡吹,他落笔就成端庄含蓄的锦绣文章。

卢栩:“我们能住在观阳,归您管辖治理简直三生有幸,对您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颜君齐落笔:“沐泽于君之治下,民无不倍感幸甚之至。”

颜君齐写完一句,念一句给卢栩听,若到卢栩听不懂的地方,则还要解释一番,到他引经据典时候,卢栩就满眼震惊崇拜,到怎么骂人,卢栩就凑在一边抓耳挠腮,使劲想怎么才能修改婉转。

天色变暗,卢栩回家吃了饭端着油灯来继续盯着颜君齐改,吃饭时候满脑子都是颜君齐的文章,他自己写作文可没这么认真过。

卢栩想,他还没十八岁,硬是生出种深夜辅导孩子写作业的既视感来。

脑容量耗尽,他手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待颜君齐把修改稿誊抄完,卢栩也懒得回家,和颜君齐勾肩搭背往颜君齐床上一扑,虫子似的拱到床底,再滚到里侧挨着墙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我上章说什么来着?

第33章 告状

转天一早,卢栩和颜君齐带着元蔓娘和颜母新绣的扇面绣片、颜君齐新抄好的书去观阳县。

她们只当颜君齐要买笔墨纸砚,颜母还挺高兴颜君齐出去走走,元蔓娘也高兴卢栩有人做伴。

家中日子简单,有吃有穿,儿女健康,物价、钱价和他们无关,向来爱哭的元蔓娘也听卢栩唠叨过几句钱不值钱,她只担心地问了几句:“可还买得起盐?”“可还够买油买布?”得到卢栩肯定的回答,元蔓娘就万事不愁了。

这不是挺好吗!

至于白面、肉、蛋等等,本来也不是该常吃的东西。

她活了二十五年了,吃过的白面和肉加起来都没这两个月多,就当过了个长长的新年,节过去了,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

卢栩说想要开荒,元蔓娘就收拾好锄头准备忙活。

地方她都想好了,就挨着三婶家荒田,以后她们妯娌一起下田还能做伴。颜母也心动,粮价涨成这样他们家可愁怎么吃饭,随便种些粟子,稗子,荞麦,也能充饥,种不了这些,种些麻织布,或种些菜也是好的。

时节已经不早,再不抓紧就只能种荞麦了,元蔓娘嘱咐好卢栩买好东西早些回来,让腊月看好卢锐,和颜母一起扛着锄头去开荒。

卢栩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神不由往颜君齐放在胸口的文章瞟,生出瞒着家长干坏事的心虚。

颜君齐就淡定多了,脸上看不出一点异色,还平静地叮嘱文贞不许乱跑,要帮腊月一起照顾弟弟。

三岁的颜文贞,要帮五岁的腊月,照顾一岁的卢锐。

卢栩对妹妹生出无限同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宝贝妹妹才五岁,就要带两个小萝卜头玩了!

他揪揪腊月的小辫,“哥哥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腊月乖巧点头。

至于卢舟,一大早满院子忙家务,卢栩忧心忡忡,腊月都长高了点儿,卢舟还是那个矮个头。

卢栩:“你要不要带东西?”

卢舟沉着脸收衣服。

这会儿季节多雨潮湿,蚊虫也多,秋冬的衣服要拿出来晾晒。每年元蔓娘都会用旧布装草木灰缝成垫子,做好的草木灰垫子放在衣柜底,既能防潮又能防虫。

这会儿卢舟收的就是晒好的冬衣和旧布。

他闻言怔了会儿,没反应过来卢栩是在问他。

卢栩嘴角一抽,行了,他知道了,他弟弟缺钙,奶买不着,他多买点豆腐!

卢舟:“哥哥早些回……”

卢栩已经风风火火推车出门,留给卢舟一个背影。

卢舟放下锅追出去,“哥哥天气不好早去早回。”

卢栩朝他摆摆手,“知道了。”

昨天傍晚天就有些阴沉,早上云散了,这会儿又有聚的架势,天气闷热,没太阳走在路上也感觉不到一丁点凉意。

他们都到观阳,远远看见人群从城门口排到城外的码头。

卢栩过去询问:“这是干什么的?”

排队的人或拿着布袋,或背着筐提着篮子,“买粮食!”

卢栩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船帮不知从哪儿弄来了粮食。

颜君齐道:“站在船头那个好像是到村里收粮的货商。”

卢栩定睛一瞧,还真是!

不止那个六千钱一石收粮的,一并站着的还有他的熟人宋六宋七!

他咬牙:“我就说观阳今年大丰收不可能缺粮!瞧那俩姓宋的孙子赌坊都不开了,改来卖粮呢。”

颜君齐问排队的民众:“他们卖的可是新粮,多少钱一石?”

对方答道:“有新粮有陈粮,新粮五百文一斤,陈粮二百文一斤,最多只让买十斤。”

卢栩眯眼,觉得他们昨晚做的文章只提了提粮商骂轻了。

他们俩直奔城中,先去了书局,借书局笔墨重写最后一页,补一段狠狠地骂这帮投机倒把的奸商。

书局的生意虽受影响,但常来买书买文具的多是殷实之家,好些员外家在城外都有田庄,不缺银也不缺粮,书局掌柜做他们的生意不但能拿书换粮,还能足不出户倒卖些给邻里店铺。

颜君齐书抄得整齐又干净,掌柜今天见到他本人一看之下果然字如其人,年龄不大的少年郎长得俊秀端庄,气质沉稳,虽只穿着粗布麻衣,但浑身的洒脱文气,就是比在书院读书的大户人家也不差。

这孩子早晚有出息!

掌柜暗暗忖度一番,又为自己慧眼识珠感到满意。

颜君齐提出要借用笔墨,掌柜哪有不愿意,他叫伙计给颜君齐准备好笔墨纸砚,还和卢栩聊了会儿天,丝毫不知的颜君齐借了他的笔墨纸砚正在大书特书骂奸商,只觉颜君齐坐在那写文章十分赏心悦目。

约定好下一本要抄的书,他们领了纸张和掌柜道别,到了县衙大门外。

卢栩:“要进去?”

颜君齐:“嗯。”

卢栩:“我酝酿一会儿……”

他得琢磨琢磨怎么说开场白。

不待他琢磨明白,上次帮他写文书的文吏恰巧从外面回来。

“又是你呀,写文书?”

卢栩一看,熟人!“是我是我。”

“你那芝麻酱琢磨出来了吗?”

“琢磨出来了,我正想菜谱,这两天就能做出来,一定给您送一份儿来。”

卢栩拉着颜君齐跟着文吏混进县衙。

“行,我等着尝尝。”

卢栩接着问:“县令大人在吗?”

“在呀,你小子还要找大人?”

卢栩笑吟吟:“我们要上书给大人。”

文吏笑容僵了一瞬:“你要什么?”

颜君齐将信札掏出来:“学生有书上报县令大人。”

文吏:“……”

友好的气氛戛然而止。

他在观阳县衙干了七八年,有人上书这事还是头一次碰到,稀奇!

文吏有心想问问他们要上什么书,但卢栩和颜君齐谁也不肯说。

见卢栩笑得没心没肺的,文吏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不过还是虎着脸吓唬他们:“胡乱上书惹恼了大人搞不好是要挨板子的。”

卢栩:“哪儿能,我们要和大人反映些实情。我听说县令大人爱民如子,就是我们说了什么有失分寸的话,他老人家也不会同我们计较的。”

文吏一想也是,他们大人岁数大脾气小,是世家旁支出身,涵养好着呢。

便也不再多想,领着他们去见县令。

观阳县令年有五十五岁,不到致仕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人清瘦,脸上有挥之不去的淡淡愁容。

他出身世家名门,虽是旁支,年轻时也有一番抱负,但时运不济,五十多岁也只做到了一方县令。

从四十九岁调到观阳,他也歇了再进一步的心思,只想教化百姓,施行文教,治好他的一亩三分地。

听闻有个童生要见他,王县令诧异一番,倒没嫌麻烦,穿着一身便装便从后衙出来了。

颜君齐报上姓名,王县令已经想起了他的籍贯。

观阳县远离中枢,又是征粮征兵之地,文教并不兴盛,他们整个县的举人、童生也不足百数,抄到一折纸上都要空半张纸,王县令对他们名字都有些印象。

颜君齐面相文静,举止得体,王县令对他印象不错,小小年纪就敢上书,也算有些胆量。

他没急着看颜君齐上书的内容,而是先考教一番颜君齐的学问,一问一答,王县令又满意了几分。

不烦躁。

尤其他旁边有个做伴的对比。

看看卢栩抓耳挠腮,一听提问马上低头僵立,再看颜君齐不急不躁对答如流,就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若是这孩子来自荐,他也不是不愿意勉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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