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机会,他不介意和这个人多相处一段时间。
可惜留下的时间不多。
丁瑞看着季闵屿,还是头一次不知道说什么,摸了摸脑袋,笑了一声,“我早该猜出来了,长得和一文那么像,又那样聪慧,真是老了糊涂了。”
只不过他还有一个疑惑,“你当时找上我的时候应该就知道钟一文是你父亲了吧?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季闵屿不能说实话,只好又借了方临镜的手,“多亏了方少爷的神通。”
这也不奇怪。
连那么久之前的人贩子,后来又拐卖小孩被抓住的认罪状都能找到,方临镜的手段丁瑞并不怀疑。
将钟一文的想法告诉季闵屿后,丁瑞建议道:“今天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季闵屿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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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瑞的舞厅这一天比开业当天还要热闹。
很多人都听到了风声,今天会有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出场,所以纷纷赶来想见一面。
之前来给丁瑞捧场的那些远道而来的人也都还没有离开,都赶上了时候。
舞厅今天开着最明亮的那盏水晶灯,比之前昏暗的氛围要严肃隆重许多,就连装饰和布置都变了许多,是丁瑞连夜让人改出来的。
众人聊天的声音都不禁低了一些,少了玩闹的意味。
“今天来的到底是谁,这么大排场。”
“不清楚啊,让丁老板这么给面子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有人说是丁老板的那位老朋友。”
钟一文世代行商,发展到现在,不夸张的说已经掌握很多产业的命脉,这也是很多人以他为敌的原因。
“不会吧,他不是得了重病,在家关门治病呢么?”
这些信息都是丁瑞放出去的,算是提前铺垫。
这两人说完,旁边一个人就自得一笑,“就是那位钟先生,他这次是过来治病来的。不过今晚是为了给人介绍他的儿子。”
“他还有儿子?没有听说过啊。”
“谁知道,但是今晚明摆着就是给他铺路呢。”
突然所有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从里间有人推着一个轮椅走了出来。
钟一文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他走进场内,之前他得了病后就很少出现在人前,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不振的样子,但是现在他并不避讳,因为他的身边还跟着有人。
在看清轮椅上做的确确实实是钟一文的时候,宾客的心里也有了数,看来今天的这些传闻都并非空穴来风。
再转移视线,看向站在他一旁的人,众人却都面露疑惑起来。
怎么是他?
季闵屿泰然自若地站在他们的面前,沉默地接受着他们的审视。
然后在他的搀扶下,钟一文站了起来。
“今天多谢丁瑞给我这个场地,让我做一回东。”钟一文虽然虚弱,但是声音还是铿锵有力,很是坚定,“在座有很多都是熟面孔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见了。”
和他比较熟悉的人稍稍走上前,“钟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钟一文微微一笑,“大家可能不太清楚,我的发妻曾经为我诞下一子,只不过被人拐走,我找了那么多年,却在这座城里相见,今天请各位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向大家介绍我丢失多年的儿子。”
听见这句话,所有人愣在了原地,齐齐看钟一文身旁的季闵屿,久久反应不过来。
“不可能吧,季闵屿是季家的长子啊!钟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可是这种场面宣布,怎么想都不会有假啊。”
他们都不敢置信。
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他的儿子被人拐走,成了另一家的儿子,最后还嫁给了一个男人。
怎么想都像是骗人的。
谁知道这个时候钟一文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季闵屿当即让人扶着回去休息。
临走前钟一文握住了他的手,将一枚钥匙交给了他,“其他的东西我不多赘述,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一定要回去见她一面。”
季闵屿答应了他,“我会的。”钟一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去吧,让他们好好认识认识你。”
钟一文最后送回到了朱大夫那里,季闵屿按照他的意思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暂时留了下来。
丁瑞自然一开始就准备好了,送钟一文到了朱大夫那儿才回来。
不过却在舞厅外遇到了方临镜,他停在对面的面前,“方少爷,怎么不进去?”
方少爷披着一件长的外套,抬头看了他一眼,“今天晚上,丁老板心里应该不会欢迎我。”
被看透了心思,但是丁瑞没有反驳。
以前他还能面带笑容祝福这两位,乐呵呵地请他们一同进出,但是现在季闵屿是钟一文的儿子,他就做不到了,特别是今天晚上的场合。
不过也是该谈谈这个问题了。
“方少爷怎么想季少爷的事?关于你们的关系。”
他想的自然是两个人最好是散了。
虽然方临镜多次帮忙,这么说有些没良心,但是季闵屿现在也算是丁瑞的半个侄子,自然是要多为他考虑一些。
方临镜并不在意他的立场,表现的也很冷静,“丁老板的话我不太明白,我与季闵屿明媒正娶,天地为证,还需要想什么关系?”
他说的泰然自若,丁瑞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注定是要离开这里的。”
“他要走,我也不妨和他一起。”方临镜看向他,“丁老板说的终归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外人不用操劳。”
丁瑞哈哈一笑,叹了口气,“方少爷说的也是。”
真是关心则乱,要做决定肯定也是季闵屿也做。
他们都是有主意的人,自己这个外人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两个人结束了对话,再抬起眼,季闵屿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他在里面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最后说了一些客套的话,简单地替父亲钟一文感谢了一下宾客的到来。
不过考虑到钟一文的情况,季闵屿最后还是决定直接离场。
出了门,街上很安静,没有人来往,更没有什么亮处,整个街道有些暗。
季闵屿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
方临镜向他看了过来,没有多问什么。
季闵屿朝丁瑞点了点头,然后走下了台阶,和方临镜走到了一起。
丁瑞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肩膀靠着肩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似乎在聊些什么,只不过声音太轻,他听不太清。
今夜注定不眠,季闵屿是钟一文的儿子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丁瑞之前就说钟一文做出这个决定是有风险的,这句话不无道理。
因为总有眼睛在盯着他,伺机而动
初凝坐在桌边,咬了咬修长的指甲。
秀气的眉毛紧蹙在一起,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怎么偏偏是他。”
他的手边是电报机。
就在刚刚初凝才将今晚发生的事传了出去。
因为有人猜到钟一文被丁瑞带走,就收买了他在丁瑞身边探查钟一文的消息,。
这么久没什么进展,没想到突然就爆出这么一件大事。
初凝还觉得有些可惜,他对这个人还蛮有兴趣的。
第114章 民国男妻(完)
钟一文最后还是昏迷了过去, 朱大夫帮他扎了针才稍稍稳定下来。
季闵屿和方临镜过来时候,朱大夫刚从房里出来。
他看着季闵屿,停下了脚步,眼神认真。
季闵屿明白他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他撑不过这两日了, 早些准备吧。”
朱大夫也认命了, 他的能力终究有限, 说完这句话他从身上取出了一个信封,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 所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是钟一文亲笔写下的交代后事的遗书。
可能因为虚弱, 所以拿不太稳笔, 上面洇了一些墨。
即便他才刚认回季闵屿不久, 但是在最后的时间里能做的他都做了。
朱大夫无声叹了口气,沉默着走了。
方临镜瞥了一眼遗书上的内容,看向钟一文的房间, “这两天是要不安稳了。”
今晚这场宴会,钟一文和季闵屿都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为了得到这遗书上的东西,估计不少人会连带季闵屿一起解决掉。
“那就让他们来吧。”季闵屿缓缓折起这封遗书, 将其和钥匙放在了一起。
第二天整个城内几乎都炸开了锅。
和方临镜成婚那日相比, 有过之而不及。
特别是季家,像是落下了惊天大雷。
季慧谷面如死灰, 许久没有出房间的季竹媛倒是有些高兴能和季闵屿脱离关系, “娘, 这是怎么了?”
常眉是知道当初那场约定的, 所以知道季闵屿不是季家儿子的时候, 当即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竹媛, 你先回房, 我们有事要谈。”
这时刚好季禀辰从外面回来了, 季竹媛对自己这个哥哥实在是怕,不敢多问就乖乖听话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