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打上了麻将,陆缺在温修言身后看热闹,就剩韩绍一个大冤种,黑着脸哼哧哼哧把剩下的菜都给做了。
做完还一口也没吃到,刚摘了围裙家里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别再外面浪了,马上滚回去。
离了这么远都能听到电话对面骂他,程怀勾着嘴角指了指门口,“韩总,快走不送。”
“你……”韩绍牙都要咬碎了,瞪他一眼转头又对着电话讪笑,“爸,我真没在外面浪,我在秦哥家,我还给秦哥和嫂子做了饭,不信你问秦……”
“大过年的你去以棠那碍什么眼,你自己没有家?马上给我滚回来!你自己回来!要是敢带那些不三不四的小男孩回家,你那腿就别要了!”
韩爸爸骂完他就挂了电话,韩绍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的去看秦以棠,“秦哥,我爸要是问起来,你可得替我说句话啊,大过年的我真没出去浪……”
秦以棠点点头,“嗯,你赶紧回去吧,替我给叔叔阿姨问好,改天我再带优优一起去拜年。”
“行,那我走了啊。”
韩绍边说边穿外套,走之前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程怀一眼,“程特助,我……”
“滚。”
韩绍:“……”
他一走就安静了不少,几个人又打了一会儿麻将,温予凉赢得盆满钵满,嘴角的笑一直没断过。
秦以棠和温修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继续疯狂放水,程怀用脚在桌子下踢了踢秦以棠,又给了他一个眼神:回头给我报销了,为了帮你哄媳妇我输惨了。
都是自己人,年夜饭也吃得气氛不错,吃完了几个人又聚在一起打麻将,边玩边守岁,快零点了才停下。
“优优,饿不饿?”秦以棠边说边带着他往冰箱那里走,“还有几块小蛋糕,早上刚送来的。”
两个人一转身,程怀就轻手轻脚的出门了,明显是有什么事,温修言把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眼神多了些探究的意味,“秦以棠在外面有人?”
陆缺扶轮椅的手一顿,“温总,有没有可能……他只是给小少爷准备了惊喜?”
“准备惊喜至于这么瞒着?”温修言并不认同这个可能。
“要是不瞒着还能叫惊喜了吗?”
“……”
温修言回头跟他对视,没一会儿陆缺就低下了头,“温总说的对。”
“什么对?”
“什么都对。”
又是一阵沉默,温修言眉头微微皱起,最近越来越觉得跟他对话困难了。
“哥,你要不要吃一块。”温予凉一手一块小蛋糕,嘴里吃着秦以棠喂给他的,慢慢悠悠的往这边走,“这个特别好吃,甜度刚好,一点也不腻。”
说完也不等温修言回应,直接塞给他一块,然后看着陆缺犹豫两秒,把另一块给陆缺了,“陆哥,谢谢你照顾我哥。”
陆缺双手接过来,“小少爷客气了,应该的。”
一个敢叫一个敢答应,这一声陆哥听得温修言浑身难受,却叫得陆缺表情肉眼可见高兴起来。
感觉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好像有什么不对,温予凉正想再仔细看看,猝不及防被秦以棠拉了一把,“优优,我们去那边吃。”
他要去的地方是落地窗前,温予凉不明所以,边走边嘟囔,“去那干嘛呀?我感觉我哥跟他的保镖好像……”
“优优,零点了。”
秦以棠最后一个字落下,外面「砰砰砰」响了好几声,温予凉顺着响声看去,正看到漫天的烟花缤纷着炸开,灿烂又艳丽。
“这……这是……”
“好看吗?”秦以棠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后落下一个温热的吻,“优优,新年快乐。”
以秦以棠的能力,一场烟花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难的是他瞒的这么好,把时间卡得这么准,费尽心思送自己漫天烟花,老干部似的性格却为了自己努力营造浪漫。
“好看,特别好看。”
温予凉转过头,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又主动的去吻他,“谢谢老公,新年快乐。”
漫天烟花下,两个人就站在落地窗前旁若无人的热吻,程怀安排好一切回来时正看到这一幕,本来想眼不见为净,坚决不吃这碗狗粮,结果转身就看到陆缺俯身凑在温修言耳边说着什么,动作亲昵不说,眼神还温柔得不像话。
最后秦以棠抱着温予凉回卧室,陆缺推着温修言去休息,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客厅心都快被扎透了。
单身狗还真是没人权啊……
前一天晚上守了岁,回去之后又被秦以棠不依不饶的榨干了体力,第二天都快中午了温予凉才睡醒,躺在床上先闭着眼睛揉了揉腰,要起床时才发现枕头边上有什么不对,好像鼓起来了一大块。
他小心的伸手往里面摸了摸,竟然摸到一个厚厚的红包,拿出来一看,封面上还写着一句话:祝我的优优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无忧。
都不用刻意认字迹,光看这句话就知道红包是谁给的了。
秦以棠进门时正看到他拿着红包出神,语气还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发现了啊。”
“你塞这么多……”温予凉比划了一下那比手掌还要厚的红包,又无奈又好笑,“这样我想不发现都难吧。”
“确实太明显了点。”秦以棠也有些无奈,“本来想塞张卡进去,但是给压岁钱……似乎现金更能讨个好彩头。”
压岁钱……
温予凉表情僵了僵,十二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收到过压岁钱了。
“怎么了?”
“没事。”温予凉调整了一下表情,“就是觉得,我都这么大了,小孩子才要收压岁钱。”
“所以才给你,只有小孩子才有。”秦以棠笑得温柔,又忍不住逗他,“我们优优小朋友还小呢,明年就能上幼儿园了。”
两个人在卧室又闹腾了半天,等温予凉穿戴好下楼,正看到温修言黑着脸等在楼梯下方。
“哥,你怎么了?”
温修言没回答,只递过去一个厚厚的红包,目光落在他侧颈处不太明显的红痕上,毫不掩饰的瞪了秦以棠一眼。
没有任何一个弟控知道自己宝贝弟弟被别的男人折腾到中午才能起床,还看到证据之后能心平气和,温修言把不满都写在脸上了。
秦以棠知道自己理亏,但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还笑着问他,“哥,我没有么?”
明明比自己这个哥年纪还大,他还好意思要压岁钱,温修言已经被他的不要脸摧残习惯了,一点惊讶都没有,缓缓抬起手,语气冷冰冰的,但极其认真,“有巴掌,你要吗?”
“哥€€€€”
温予凉一撒娇,温修言立刻收了冷脸,转动轮椅挤开秦以棠,又从陆缺手里拿来一个首饰盒。
“这是妈留下的,她走的时候嘱咐我照顾好你,说你也是她的儿子,她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有一半属于你。”
温修言边说边拿出里面的袖扣,温柔又小心的帮温予凉戴上,“妈拍下来这对袖扣就打算送给我们,还专门找人在后面刻了我们的名字,那天她是准备下班就去取的,只是后来出了意外,没来得及……”
他妈妈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甚至比温予凉亲生母亲对温予凉还要好,下午收到温予凉被绑架的消息,傍晚就去拿现金赎人,在路上出了车祸,再也没醒过来。
“顾阿姨……”温予凉摩挲着袖扣后面刻着的「凉」字,低着头声音哽咽,“对不起……”
“我原本不打算把袖扣给你,就是怕你睹物思人,怕你觉得对不起她,但是你说你长大了,我想……还是应该把妈的心意送给你。”
温修言努力直起身体抱了抱他,“优优,妈给你取优优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做一个优秀的人,你做的很好,她在天上会很欣慰的,她不想看你愧疚,她想看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
“可……可是……如果我没有被绑架,顾阿姨就不会……”
“跟你没有关系。”温修言放开他,抬手帮他擦了擦在眼角打转的眼泪,“优优,你也是受害者,所有的事都跟你没关系,再给哥点时间,以后哥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
他手里没有证据,不敢贸然把猜测说给温予凉听,在温修言的计划里。即便找到了证据,也是要剔除所有和温予凉有关系的部分,只说温明彰做的恶心事。
既然要说真相,那就要让温予凉干干净净的和这件事撇清关系,不再给他一丝一毫自责和愧疚的机会。不然真相说还是不说,以温予凉总是第一时间考虑别人,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性格,区别不大,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这么说就一定是知道什么隐情,温予凉抓着他胳膊的手不自觉用力了几分,正想点头,门铃突然响了,同时响的还有温修言的手机。
“儿子,小妈特意从国外飞回来找你,不让小妈进去么?”
沈艳如笑意盈盈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温修言看着门口的方向,脸色难看,“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了,顺便来看看我的小儿子,大过年的,我这个小妈怎么能不表示表示呢?”
沈艳如嗓音娇媚,“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不介意把我查到的东西用些特殊手段送到他手上,你说他要是知道了温明彰做的那些事,还有你为他抗下的那些事,他能承受得住吗?会不会更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觉得自己没用?”
第94章 有兴趣来给秦以棠当后爸吗
沈艳如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所有人拼命维持的平静氛围,穿着纯黑色的吊带包臀裙,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摇曳生姿的走进门,身后还跟着几个金发碧眼的保镖,进自己家一样坦坦荡荡,毫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她拿捏着秦以棠和温修言的软肋,知道他们都想让温予凉好好过个年。所以登堂入室有恃无恐,坐下后微微一抬手就有保镖伺候她点了一根雪茄,靠着沙发边笑边吞云吐雾,目光在对面的几个人身上徘徊。
“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的长辈,难道不打算给小妈……或者岳母拜个年吗?”
都知道她来者不善,秦以棠和温修言忌惮她在这种日子说出什么真相。毕竟现在证据还不全,她如果想添油加醋透露给温予凉什么捏造的真相。就算他们事后拼命解释,那些话也会在温予凉心里留下阴影。
大家畏首畏尾,不敢大张旗鼓,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温予凉最大程度上少受伤害么。
他们想让温予凉干干净净的从深渊里走出去,沈艳如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这么嚣张。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没领证结婚吧?”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敢闯进自己家来找茬,偏偏不能动她,连赶出去都不行,她甚至还威胁到了温予凉,秦以棠怎么可能不生气,眼神冷得快要结了冰,脸色却一点看不出起来,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笑意。
“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事都能完全按照计划发展,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呢,现在改口,未免太早了点。”
“也是,毕竟答应好的事,还有人会反悔呢。”沈艳如夹着烟,目光意有所指的转向温修言,“你说对吗?温总。”
他们谈了合作,准备好了在母亲忌日那天除掉温明彰,现在自己因为放不下温予凉想要收手,温修言明白她是不肯善罢甘休,不放自己抽身,表情僵硬的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温予凉就在旁边,他要是接了茬,谁也不能保证她下一句会说出什么。
“哥。”这么诡异的氛围温予凉怎么会看不出不对,满眼担忧的抓住他的轮椅,“你们……你们是谈了什么事吗?”
“嗯,就是生意上的事。”温修言朝他笑了笑,语气带着些安抚意味,“你也知道,爸那边很多事都交给我来做,生意上的合作也都是我在谈。”
“对,我们是在谈生意。”沈艳如盯着温予凉的眼睛,脸上的笑容里带着明晃晃的深意和恶意,“在谈一笔……大、生、意。”
明明她长得明艳又妩媚,那一笑却看得温予凉遍体生寒,像是恐怖小说里的艳鬼一样,顶着令人着迷的皮囊,皮囊下却藏着要拉所有人下地狱的心。
察言观色是温明彰让温予凉学的第一课,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被瞒了很多事,只是为了乖巧懂事不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从来不去追问,装傻装不懂。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能让秦以棠和温修言都这么忌惮,绝对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本事,而是因为自己。
他们不想让他听,不想让他参与,所以才这么被动。
“我有点困了。”温予凉若无其事的扯出一抹笑。一手拉着温修言,一手拉着秦以棠,嗓音又甜又软,“我再上去睡一会儿,等我睡醒了你们再陪我打麻将,今天一定把你们都赢光。”
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走。
“优优。”沈艳如哪能让他走,大声叫住他,“你是在逃避什么呢?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哥在跟我谈什么生意吗?”
温予凉僵在了原地。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头,他能理解秦以棠和温修言的苦心,他想配合,想习惯性的装傻,可他又不想让他们因为他被威胁。
好像他怎么选都不对,一边是辜负大家的苦心,一边是做拖油瓶拖累所有人。无论怎么选,他都是最没用的,永远都在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