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又想起上次吃锅子时那夫郎的模样,不似寻常百姓哥儿,倒真像是哪大户人家的少爷。
韩冀挑眉:“当真这般神奇,那我要瞧瞧。”
他刚回镇上没多久,为避风头鲜少出门,成为会员也是意外,家里下人偶然买的东西被误端到餐桌上,炸鸡汉堡一进嘴里就让他感受到了别样滋味,家里几乎顿顿都买……
眼下又是贴心送来奶茶,又是听着他家小子夸赞,当下也对那个多样馆好奇起来。
他起身甩了甩袖子:“走,咱们爷俩也去下馆子!”
多样馆的人多,几乎是刚走一桌就来一桌,临近年底多数人家也愿意花银子吃顿好的,因此当韩家父子过来时刚好赶上一桌出来的,恰好还是上次那个角落位置。
韩文看着这个位置就想到上次的事,他有些无奈,却也知道眼下座无虚席,他如果此刻起身,下一秒这个位置也能被人给占了去。
苗禾拿着木条站在他们面前,笑道:“客官要什么锅子?点哪些菜,告诉我就行。”
“茱萸锅,菜品都上一份,主食要面条,这玩意下进锅里劲道好吃。”韩文来过一次比他爹硬气很多,往多的点,反正他爹结账。
苗禾在小牌上一通勾:“好的,您稍等片刻。”
韩冀放眼看去,确实有不少穿着光鲜的富户也在毫无形象的吃锅子,他似乎真的来的晚了些。
江舒带着张全巡视,他说道:“这些桌椅锅子都要有固定的数量,当然你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上新,所有的账务和杨守那里对好,客人们的意见也要虚心听取,这事交给你我最放心了。”
“是,你放心。”张全字字记在心里。
韩文眼尖,立刻喊道:“朗夫郎!”
江舒听见声音四处看了一眼,就瞧见角落里坐着书生模样的人和一个中年男子,他微微蹙眉,事实上,因着朗多宝和陈胜,他对书生几乎没什么好感。
他缓步过去,微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方才已经点过吃食,我是镇上厚德书院的学生,前几日来这里用过膳食。”韩文自报家门,“这是我父亲,我们从府城回乡,第一次见到这般美味。”
“这番夸赞的话我会告知厨子的,客人喜欢就好。”江舒微笑,侧眸看见过来上锅子的苗禾给他让了让位置,叮嘱道,“苗禾好好照顾客人。”
苗禾郑重点头:“夫郎放心。”
韩冀犀利的目光落在江舒面容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人的容貌有些熟悉,只是眉宇间的一抹相似不足以让他失态,却也暗自记在了心里。
江舒对上他目光,潋滟的眸子无丝毫波澜,他挑眉:“韩老爷可是觉得我有何处不妥?”
几人的目光顿时望向韩冀,老狐狸淡定道:“并未,只是感慨朗夫郎家中竟肯舍得你外出露面。”
“我夫君同我一起在店里做事,清苦人家只是为了有口饭吃,不计较这些。”江舒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叮嘱苗禾照顾客人便带着张全去后院地窖了。
韩文面色犹疑,还是第一次见他父亲对一个哥儿这般失态,如果不是知道他爹不喜哥儿,他甚至要以为这老头瞧上别人的夫郎了,刚刚那副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他蹙眉:“父亲,可是他有什么问题?”
“我觉着他眼熟,可你也知道咱们本家在府城扎根,我若真瞧着他眼熟那可真就不得了了。”韩冀神情严肃,“我会派人去府城打听一番,你勿要与之交恶。”
“儿子明白。”
江舒下楼之后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方才他并非真的毫无波澜,只是初次见面他不认为有什么开罪对方的地方,但那个眼神实在奇怪。
杨守见他魂不守舍以为对方在想什么新点子,便也没有打扰,抽空感慨一下这寒冷的天气几乎让他拿不住笔杆,便继续对账本了。
“小二结账!再给我拿五筒奶茶我要带走!”
“好嘞!”
江舒缓神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旁边冷不丁伸出一只大手拦住他,朗山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江舒眉眼弯弯。
阿面刚送走一桌紧接着就有人进来,他赶紧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边客气道:“客人您稍等片刻,我马上打扫干净。”
“你这地方当真小,若不是听说味道好,谁会来这里。”穿着明艳的哥儿脸上带着浓妆,说话时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挥了两下,生怕有什么脏东西弄到脸上。
他旁边的富态中年男人却极其喜欢他这模样,揽着他腰臀处意有所指的拍了拍,哼笑道:“夫人就是生气也是极漂亮的!”
那副嘴脸惊的阿面神色都慌了,他快速收拾着桌面碗筷,将桌子擦干净就迎他们坐下,虎子则是帮他点餐,不让客人等太久。
那哥儿四处张望一番,目光落到了正在柜桌前的江舒身上,那股子无名火就烧了起来,他和旁边的男子笑语几句,便下巴一抬迈着盈盈步伐朝江舒走过去。
“舒哥儿,这么巧,你在这里做事?”钟清嘴角噙着笑,不屑带着嘲讽直逼江舒面门。
江舒盯着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穿红着绿浓妆艳抹的哥儿是钟清。
钟清嗤笑道:“亏得我当初没有嫁给朗山,否则岂不是也要在这里做工?”
江舒突然觉得钟清有些可怜。
第48章 “闹剧,心疼男人倒大霉”
在江舒看来, 钟清就像是极力显摆自己吃到了肉骨头的小狗,龇牙咧嘴的瞪着眼睛不敢咬人,却次次见着都要€€瑟几分。
活像是别人这辈子就吃不到肉似的。
江舒能明白钟清的意图, 他只是觉得好笑, 凭什么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在这抛头露面给人做工的?
张全从后院拿着纸笔出来,瞧着江舒还在汇报道:“东家,地窖里的瓜果蔬菜我已经全部清点,不足之地会在回家时和家里说一声,让他们尽快送来。”
“那就好,一定要瞧着好的送。”江舒说这话时一瞬不瞬的盯着钟清,他笑道, “你方才说的我并未入耳,能否重复一遍?”
钟清一脸难以置信,江舒怎么会是这里的东家?分明这人几个月前还只是一个只能窝在乡下的泥腿子!
他打量片刻冷笑:“别不是找了几个人做戏给我瞧呢!东家?凭你也配?竟不知这店里的真正东家竟被你骗到这等地步, 我就不一样了, 虽说是做妾却也是贵妾,锦衣玉食, 岂是你能比!”
“是不能比。”朗山盯着他沉声说道。
钟清面上一喜,那副高贵的模样又厉害了几分, 他抬着下巴哼笑:“听见没江舒, 连朗山都€€€€”
“我夫郎好好的正君做着,和你一个妾室比什么?”朗山毫不客气,“吃饭就好好吃,不吃就滚出去!”
饶是钟清再闹腾也不敢真的得罪朗山,他是知道这个人疯起来不要命的, 且他虽看着受尽宠爱, 实际上也是讨好居多, 如果被王敏知道他惹事,耳光也是躲不掉的。
因此他只能偃旗息鼓,乖乖坐回位置上再和王敏调笑几句。
张全瞧了一眼钟清的方向,大概真是他常年在镇上做事不知村中事,竟不知曾经村子里那个衣着清贫又怯懦的哥儿,竟然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钟清自知眼下并不能做什么,便撒着娇央求着王敏把菜单上的东西全都点一遍,嘴里还要时常说着讨好言语,实际上他瞧见对方那大肚便便的模样就恶心。
“这些我们都要,去上菜吧。”钟清抬着下巴故作骄矜,“可都给我挑着新鲜的上!”
阿面嬉笑道:“客人您放心。”
一趟趟的把蔬菜和肉都码好放在桌面上,阿面见他们是头次来又说了些吃时需要注意的事便退到旁边去了。
江舒懒得理会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见桌子坐满就和朗山去后院了,他目前已经不想再琢磨新的菜品,就眼下这些也够赚的。
他懒厌的窝在朗山怀里,捉着对方粗糙的手把玩,时不时捏一捏,他笑道:“这几日都累着没时间打扫新宅子,回头咱们抽时间去打扫一下,年后就搬进去。”
虽说他急着打破来回奔波的现状,但马上过年还是在乡下热热闹闹的过了再说,何况就算平日里关系不好,到底还是要维持表面样子象征性的去朗家坐坐。
等年后到了真到镇上住了,回不回去也就无人在意了。
“都听你的。”在朗山看来这些由夫郎做决定就好。
当然搬到镇上住也是他迫不及待的,再不用担心随时都会有人敲大门打扰好事了。
“东家,方才那桌闹事,非要说咱家的肉是酸的!”阿面急得脑门都冒汗了,这一桌上的所有东西可都是他亲手端来的,要真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
朗山刚欲低头和夫郎缠绵一番,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脸色当真彻底黑沉下来,浑身都带着欲求不满的不痛快。
江舒忍着笑应了外面一声,稍微整理了衣襟就往外走,快出门时瞧了一眼他那处,笑道:“你可快些。”
“夫郎……”朗山咬牙,这日子真是快过不下去了!
江舒过去就听见钟清在闹,无非就是说店里的肉和菜是酸的,说他们是黑心店铺。
他蹙眉:“这位夫郎,造谣全凭一张嘴,你且说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就是我吃进嘴里的都是酸的!”钟清不依不饶,“你这是欺负我和我夫君第一次来,想宰生客?”
江舒淡淡瞥他一眼,端起他眼前的蘸料轻轻嗅了嗅,嘴角露出了然的笑,他一时不知该说对方单纯还是蠢。
他微微抬着下巴,精致的脸上带着严肃:“这位夫郎,你是不知我家的酱料有醋,你若不喜欢醋酸,那直言便是,何必说我家肉菜是坏的?如此败坏我家声誉,便是去了官府我也是有话说的!”
钟清怔愣的看着他:“你胡说,根本就没说蘸料有醋!”
“这位夫郎,我刚刚当着您的面把吃食需要注意的跟您讲过的,当然您从头到尾都在和您的夫君说话。”阿面找回了主心骨人也冷静了很多。
旁边瞧着的人都想起来,方才那店小二说讲的时候这哥儿和他的夫君可是一字不听,只顾着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举动,现在又要来拿莫须有的事污蔑,当真是令人作呕。
“你们既是来吃饭却连如何吃都不听,伤风败俗!”
“就这还贵妾,同窑姐儿有什么区别!”
“光天化日之下净是龌龊举动!”
王敏脸色难看,他一直沉迷在钟清的温柔乡里,根本就没有听到那些,原本他有多喜欢对方的温柔,现在就多厌烦!
他一巴掌招呼在钟清脸上,怒道:“我的脸都被你给败光了!”
“夫君、夫君你听我说,这€€€€”
“贱人闭嘴!”王敏又是一巴掌,转头脸上堆起笑看向江舒,“我家贱妾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请帮我们结账,顺便再做十套炸鸡汉堡送到西街王府上,算我给您赔罪。”
江舒微笑:“阿面去告诉厨房。”
王敏盯着江舒的脸面上表情又殷切了几分,他上赶说道:“不如回头我设宴,请您和夫君来家中做客以作赔罪?”
“夫君??”钟清震惊的看着王敏。
“不用,我和夫郎不爱去别家做客。”朗山及时出现不给面子的拒绝。
朗山身子挺立悍拔,浑身都布满了肌肉,出现就震慑住了不少人,当着众人,王敏怕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不敢再说话忙带着钟清赶紧离开了。
江舒出言安抚了客人们并每桌都多送了一竹筒奶茶做赔罪。
王敏的眼神他并不陌生,只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多了令人作呕的意味,这让他想起曾经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夫郎,还好吗?”朗山给他倒了碗热水,“不要怕。”
“不怕,就是觉得有些恶心。”江舒轻轻呼出口气。
这场闹剧被不少人看去,当然韩家父子也瞧在了眼里,□□回去就叮嘱下人要留心着多样馆的事,要交好的话自然也是需要契机的。
王敏带着钟清回去就是一通教训,更是直接给他关进了院子里不许外出,那模样分明是要冷落他好久。
钟清一直都知道王敏好面子,如今他做了这等事怕是再没有受宠的机会,他如果被关在院子里,怕是要被其他贱人们给磋磨死!
他赶紧喊道:“老爷我能帮您!我知道您看上那个哥儿了,我能帮您!”
“你说的可是真的?”王敏肥胖的脸上露出痴迷的笑,“若你真等帮我得到他,便抬你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