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夫郎是个娇气包 第50章

朗山听的神情微动,孙晟霖起身告辞:“我也去外面转转,明儿我再过来,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等厢房里的人全部离开,江舒转身就抱住了朗山,因为体型问题,依旧像是被对方抱在怀里。

“虽然这般做大抵有些晚。”

江舒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抬头在他眉心落下轻柔的吻,不含任何情.欲。

他没有将书看完,不知道原来作者寥寥几笔带过的朗山的幼时人生有多艰难,他依稀能想象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下地务农,蚂蟥爬了满腿也不觉得疼,也能想象半大的少年吃不饱穿不暖对着几条烤黄鳝狼吞虎咽的模样。

这样的经历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朗山,细腻又体贴。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去府城要去京中,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些糟心的事情了。”江舒低声说着。

“无碍,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朗山说着还拍了拍江舒的后背安抚他。

明明就是随随便便的一句疑问,反倒惹得江舒鼻尖酸涩。

能做错什么呢?

害朗崔氏大出血差点救不活也不是他刻意为之,可即便如此他一出生就成了原罪,成了朗家人人喊打的一号人物,把他视为带来灾难的凶神。

这一切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呢?

江舒轻笑:“怎会?二郎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都是旁人,他们欺负我们无依无靠,所以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朗家卖了房子勉强换了些银子,还到处跟人说朗多贵是去外地做生意,届时肯发达会念着他们的好,才挨家挨户借了些银子还了虎哥。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便无田无地无房,只能搬去村西北最远的一间茅草屋里,四口人都这么住着,虎子倒是第一个不答应了。

在他看来就是爷奶为了不成器的小叔才让他住在破茅草屋里,所以他偷偷换了给朗多宝的药,最好永远都别好起来,在草席上躺一辈子才好!

于是朗多宝的病越来越严重,不管郎中如何给他看就是好不起来,朗乾一人照顾三个,最终还是选择不治了,朗崔氏本就出气多进气少,治了也是白治。

没几天的功夫,朗崔氏便去世了。

“虎子…你去镇上找你二叔,让他给你银子…就说你奶死了……”

朗多宝躺在床上一副油尽灯枯之象,还不忘指使虎子去镇上找靠山,若是朗山能拿银子给他们,他说不定还能在死前吃上几口热乎饭。

虎子不敢耽搁,听了这话趁朗乾伤心时就跑出去了,只是他从前很少来镇上,也不识字,并不知道如意斋在哪,他只能见着人就扯着问。

一癞子上前搭话道:“我知道,你跟我来吧。”

“虎子去哪了?”朗乾问朗多宝,“见着他吗?”

朗多宝躺在床上嗬嗬笑着,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又像是破旧不堪的风箱,他不说话只是笑,直到他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才把自己骗虎子去镇上的事告诉朗乾。

朗乾连打他的心思都没有了,立刻扭头就去了镇上,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若是被人牙子给发卖到别的地方,那就是想找都找不回了。

他一进镇上就追着人问,但那样一个小孩实在不起眼,镇上孩子多,转身就没人记得他了。

朗乾心如死灰,要是被大房知道他们唯一的儿子没了,怕是回来了要不认他这个爹,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朗山,请他们帮忙。

“山子,爹这一辈子没求你做过什么事,你帮爹找找你那侄子成不?他被朗多宝那个畜生哄到镇上找你了,说不定已经被人牙子给发卖了!”

江舒眉心紧蹙,他确实厌恶朗家,虎子也着实不讨人喜欢,可到底是个孩子,七八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还不是看长辈说什么就跟着说。

何况,祸不及后代,若是虎子真出事二郎怕是也要愧疚。

他便表示道:“我稍后就让人去牙人那里问问,您先去楼下后院里坐会吧。”

江舒看向宋春:“春哥儿带我公公去后院,看他这模样还没吃饭,做些送过去吧。”

朗山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去找牙人的路上一直紧紧拉着江舒的手,温热的掌心已经出了汗也不知。

牙人平日里本就忙的厉害,再加上确实因为有些人家庄稼不景气便卖孩子,看到癞子送来的孩子便也没有多想,只问了些情况便把人收着了。

只是这孩子大概是遭了罪,浑身被打的没一处好地方,但还能活。

因此当江舒他们找上门时,他正让大夫给他瞧呢。

“两位东家怎么过来了,可是要买人?”牙人问道。

“是这样的,不知今日有没有卖到您这一个孩子,他是我二郎大哥的儿子,自己悄悄跑到镇上了,我公公来找人才知道不见了。”

牙人一愣:“你别说还真有。”

虎子被打的厉害,牙人见他能活自然要治,治些皮肉伤才多少银子,等长大些卖个好价钱才是真的赚,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竟阴差阳错的承了江舒的情。

见着人没真的走丢,江舒和朗山也算是松了口气,希望这次能给他个教训,以后不要再乱跑才是。

朗山从袖子里掏出碎银递给牙人:“多谢,等他好些我们便接走。”

“同我客气这些做什么?”牙人叹了口气,“现如今世道不好过,到处都是做这些买卖的,能帮到你们也算是为我积阴德了。”

朗山执意塞银子给他,江舒便示意牙人收下,他知道他家二郎心软,怕是要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愧疚。

知道人没丢,朗乾也是老泪纵横,四五十岁的老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纵然江舒讨厌朗家也无法克制的心软了一些。

他让账房取了些银子给朗乾,既然朗崔氏已经死了,那便和她再无龃龉了。

他道:“待虎子好些便拿着这些银子好好照顾他吧,我和二郎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虽然从始至终朗乾都没有对他们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子都作恶,却不闻不问,不作为便也是为虎作伥的伤害,他无法原谅,但是看着他们走到今日地步也能释怀一些了。

朗乾拿着银子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当下便想着回去就给朗崔氏买口棺材,好好把人给送葬了,剩下的银子也够他们活了。

一进屋朗乾就笑了:“儿,你二嫂给了我五十两银子,爹回头就去牛屠户家给你买点肉吃,他是个好人,从前是咱们做错事了。”

无人应答,他看了一眼闭眼沉睡的朗多宝愣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浊气,眼眶通红跌坐在地上忍不住悲拗起来。

大概是被打怕了,虎子被接回家里后便变得安分,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又吵又闹,他心里依稀明白了一些事,他的阿娘和父亲把他给丢下了,只剩他和爷相依为命。

给朗崔氏和朗多宝办完丧事,又挨家挨户还了一些银子,五十两就只剩十几两了,但也够他们两人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了。

朗山本就沉默寡言,再加上最近这些事情便更有些不爱说话,江舒每天只能变着法的哄他开心。

“二郎,你是不是怪我?”

江舒无法不想这个可能,否则何以证明这人最近的态度以及情绪波动,每次都用那种奇怪又深邃的眼神看着他,不似平常。

朗山听他问这些赶紧摇头:“并未,我最近只是在想事情。”

“何事?”听他不是怪自己,江舒立刻收起自己那温顺和缓的模样,傲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等他来哄。

前后差别之大可谓是天差地别。

朗山忙屁颠坐到他旁边,笑道:“随便想想,不是什么惹你不快的事。”

他越是这般说,江舒心中便更有疑虑,他蹙眉:“你我一体,有何事是不能说给我听的?你若是不想说给我听,那是想说给谁听?你是不是又和孙晟霖去茶楼了?好啊!我说你今日总是这般不带劲儿,怕不是被那故事里的狐狸精给勾了魂!”

他故意傲娇又得理不饶人,故意说这些深闺怨妇似的话,瞧见他因为自己气就变得紧张的模样心里才舒畅些。

朗山急得直解释:“你我就是随便想想,从前你同我说过想等日子安稳些再想的事,可如今算不算安稳?我觉得安稳了,那你要和我一起想不?”

“安稳些再想的事?那是什€€€€”

江舒对上朗山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肉骨头似的,而他也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就想起之前自己曾经说的话。

之前他同朗山说目前日子过得不安稳,所以并不想要孩子,按照朗山的意思,如今朗家的事情已然解决,这件事自然该提上日程。

想起自己曾经说了什么话的江舒瞬间闹了个红脸,他清了清嗓子:“我那那什么、你怎可成日里想这些!青天白日,也不害臊!”

“我想我夫郎有什么可害臊的?你且说,这事行不行?”朗山眼巴巴的盯着他,生怕江舒说出拒绝的话。

“咳……”

像是有苍蝇嗡嗡了一声,把那个“行”给掩盖了过去。

朗山满脸愉悦:“夫郎刚刚说了什么?我方才没有听见。”

“……行。”

“你再说一遍,夫郎,再说一遍!”

“……行行行!再多问就不行了!”

江舒双手捧着他的脸使劲挤压着,这大熊瞎子居然还敢跟他玩三十六计了,好一招苦肉计给他框住了!

只是既然是自己曾经答应过的,自然要好好履行承诺和义务。

于是当朗山第一次拿出他之前和孤本一起买的“话本子”时,他还有些不解,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还看起话本子了。

直到朗山翻开了那所谓的话本子。

香艳的一幕落在眼睛里,烫的他心尖都烧了起来。

他慌乱解释着:“我不知这里面是这些,你别看了!”

“从前我在书房学过,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我会的不多,自然要多学习一些,夫郎可觉得满意?”朗山坏心眼的闹他。

江舒双肘撑着床榻紧紧抱着枕头,等他回头就把这些话本子全烧了!

第61章 “受邀去府城,先买酒楼”

到底是心疼江舒, 朗山紧要关头还是弄在了外面,他怕如果江舒日后生子难产,自己也会讨厌那个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的孩子。

江舒对他这些想法并不知晓, 只当他是想再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 毕竟养孩子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大的。

灾情愈加严重,圣人不得不派出一批又一批的巡抚进行巡查治疗,并让朝中官员进行募捐,官员们无法推辞只能象征性的捐了一些,只是杯水车薪,到底是管不了太久。

只是这些都是外面的事,对偏远小镇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在地窖里的柠檬和马铃薯见底儿时,樊老大带着人在深夜敲响了宅子。

听到动静,朗山立刻拿起旁边的木棍出去查看, 看到外面的人, 他蹙眉把人带进来:“怎的这般狼狈?”

“从海外回来到了渡口,路上遇到了不少难民, 怕东西被他们抢走只能和押镖的一起走小路回来的,才多耽搁了一些时日。”樊老大和他的兄弟们各个都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因为长时间不能洗漱, 身上都有味了。

朗山点头:“辛苦了,我带你们去多样馆。”

“成,那边有兄弟们看着呢。”

他们这次运回来的东西不少,估计是地域问题,海外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这些带回来的东西个顶个的好。

朗山帮着他们卸到地窖里, 叮嘱他们先回去休息, 白天再过来找杨守结算就成,樊老大他们确实累着了,便没有拒绝,兄弟们一伙人就离开了。

朗山一动江舒就已经醒了,听着他带人离开也瞪着眼睛等他回来,外面灾情越来越严重,上位者却连对策都给不出,光是要人捐款有什么用,还不是几经转圜就不知进了多少人的口袋。

“怎么醒着?”朗山见点着蜡烛,拿起扇子给他扇了扇风。

江舒只是觉得有些郁闷:“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烦闷,从前我从未觉得自己离天灾这般近,若是齐乡镇也变成这样,我……”

理智告诉他齐乡镇不会有事,毕竟是主角攻在的地方,可感情上他依旧会觉得惶恐。

“莫怕莫怕,再等些时日说不定就有了应对之法。”

大抵都在等变动,灾情严重,上位者无能,民间渐渐流传出一些随时会掉脑袋的打油诗,灾情处官员的府邸大门都被灾民们砸烂,他们无法忍受自己食不果腹饥肠辘辘,里面的人却山珍海味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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