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凤弦不理解,这般宠夫郎,当真不会宠废吗?
日子一晃过去,眨眼的功夫就进了深秋,江舒畏寒,宅子里的便早早烧了地龙,再加上奶团儿还在,自然要将屋里腾的暖和一些。
新年倒是年年都过,只是年年都有不同的过法,朗家如今就他们几个,用不着回去省亲也没到上香的日子,年便是在哪里都能过的。
只是江舒馋庄子上的温泉馋的厉害,夏季去的时候因着太热都没有尽情的泡,如今冬日里的,自然要好好享受。
江舒便递了帖子给尹府,要去的是黄斯玉的庄子自然要跟主人家打声招呼。
“去便是,若非我如今身体不能泡,我定然也是要好好享受一番的。”黄斯玉颇有些义愤填膺,“只是你们年节便要在庄子上过吗?”
“我和二郎家中无人,就我们这些便在哪里都是过了,年后就是奶团儿的周岁,我们想着再好好请些人热闹一番。”江舒笑道。
黄斯玉多少是知道些他们的情况的,如今听他们说家中无人,只觉得心中酸涩不已,那样的家庭,怎么就出了两棵水灵灵的好笋。
把庄子上的钥匙给了他们,告知他们好好玩,左右那里常年都有人照顾,若是觉得不方便让他们随时走即可。
得知这次过年要去庄子上,杨守都跟着心驰神往,本他春节也是要回去的,只是今年来时家中便说了让他多照顾着,便是不回来,尝来信即可,因此今年才决定不回去了。
虎子和苗禾都没去过庄子上,得知要去兴奋的几乎一夜都没合眼,第二日依旧精神抖擞。
庄子同他们夏日来时并未有太大区别,只是因着此时凛冬,前几日刚落过雪花,因此显得格外萧条些,但风景总归是别致的。
“房间倒是都够,看你们怎么睡。”江舒随意说着,“奶娘和红袖你们就照样住之前的房间便可。”
虎子道:“那我们三人睡一间屋子,我瞧着有个宽敞些的,够睡了。”
大概是幼时遭了难,虎子肉眼可见的长了些,苗禾却一直瘦瘦弱弱的,再加上还小的朗虎林自然是能住得下。
江舒并未多插手,随便他们如何了。
温泉池里的是活水,江舒和朗山先带着奶团儿去泡的,顺便帮他清洗清洗,入冬后也就每次换尿布的时候会给他简单擦拭一下,若是再不洗洗,怕是要成臭奶团儿了。
温泉池里的热度很高,朗山听奶娘的给他裹着毯子小心让他贴着自己的胸口,其实他更想让江舒贴着,可此时儿子在怀,他不敢说这样的话。
“舒服吗?”江舒轻撩着水洒在奶娃娃身上,见他乐呵呵的自己也跟着笑出声。
朗山从前经常和江舒一同洗澡,只是因为他的孟浪,那种美妙的时刻总是在逐渐减少,江舒皮肤有多光滑他是知晓的,眼看着水珠从他肩头划过胸.口一路没进水中,只觉得干渴不已。
他清了清嗓子:“夫郎,我将奶团儿抱出去吧,热了。”
“好,给他捂严实些,别冷着了。”江舒给他也披了一件外衣,“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江舒如今的身体多泡泡还是很有好处的,何况这时候的温泉可都是天然活水,美容养颜不泡白不泡。
他并未等太久,就听到了朗山有些急促的呼吸和沉重的脚步声,唇边不自觉扬起笑,就知道这大熊瞎子不禁逗,三两句的就能给他逗着急。
朗山快速回到汤池屋,顾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拽着江舒就开始玩水,温泉水有些微烫,荡到身体上时总会让他下意识的颤栗,也许是玩的太久的缘故,江舒总觉得整个人都意识昏沉的不像话,浑身都酸酸软软的。
冬日里天黑的早,朗山给江舒裹严实才抱着人回了房间里。
“让厨娘做饭吧,我身子乏了。”江舒趴在被子里面上带着潮红,许是哭过的缘故,眼角还有些绯红,瞧着怪勾人的。
朗山下意识动了动喉咙,江舒眼睛一瞪:“还不快去!”
“夫郎真好看。”朗山在他唇边亲了一口,俊朗的脸上满是愉悦。
江舒也跟着笑出了声,被他那样盯着竟也莫名有了些羞意,缓缓拉起被子将自己遮住,不敢再看他了。
朗山叮嘱厨娘先做些清淡的菜,至于其他人的到时候再一起吃便是。
用过晚饭,一群人在房间里打起了纸牌,这玩意可是多样楼的特色就没有不会的,除了朗虎林这个小可怜,只能在旁边看着。
翌日。
江舒已经习惯了朗山带给他的那些,因此休息一晚浑身酸痛就全部消减,可以忽略不计。
“美好的一天从咳咳咳咳€€€€”
冷风灌了一嗓子,江舒话都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呛的嗓子眼又痒又疼。
“夫郎,脑子冻坏了吗?”朗山拿起厚实的披风系到他身上。
江舒才不在意他的话,满眼笑意:“我们去山上吧?之前你冬日打猎我不曾去过,要不要找找感觉?”
“外面太冷,你会冻着。”
江舒掷地有声:“方才只是我不当心,年年冬日都冷,我总不能不出门。”
朗山说不过他,也不想和他站在冷风里里争拌这几句,从厨娘那拿了简单的工具一行人便上山了。
冬日里的动物不多,大多数都在冬眠,当然也会有一些饿到发昏的兔子野鸡出来觅食,说是打猎,无非就是胡乱转悠。
这次的春节本也没有要大过的打算,躲到这地方来,无非就是怕会有人登门,江舒不想扯着脸皮同人嬉笑,干脆就躲的远远的。
年初一的时候,江舒把他们所有人都叫醒起来包饺子,这是年年必备的吃食,后世时他不喜欢,宁愿吃泡面,如今也只能自己做做了。
除去饺子,今年所有的吃食都是厨娘和两位嬷嬷准备的,江舒就想偷偷懒,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做,一年到头只有这时候他会觉得累,是那种积攒了一年的疲惫。
当疲累无处发泄,病痛就会随之而来。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朗山发烧了,那么大块头的大熊瞎子发烧了。
“怎么回事……”江舒是真没想到这一茬,自打他来这和朗山认识,就没见过对方生病咳嗽。
山脚下请来的大夫笑了笑:“火气旺盛又着了风,病来如山倒,他体格好,养养便是。”
第76章 “周岁礼宴客,江家父子三人”
病来如山倒。
江舒接下来这些时日也算是彻底理解了这句话, 朗山平日里身体健硕,无病无灾,谁知病起来却一发不可收拾, 偏在庄子上也不好随意挪动, 便只想着等他痊愈后再回城。
房间里弥漫着苦涩药香,起初江舒闻不惯,时间一久倒也能品出点清香。
江舒费力扶他坐起来,将药碗递到他嘴边,声音轻轻地:“你可快些好,我不会照顾人的。”
“是我不好,这几日辛苦你了。”朗山将黑漆漆的药汁一饮而尽, “我好多了,你去休息。”
江舒撇撇嘴有些不大情愿,嘟囔着:“我不累, 每日都睡得很踏实, 今早还多喝了一碗粥,倒是你都没好好吃早饭, 我一会再给你做些其他的好不好?”
“江舒,出去。”
因着高热的缘故, 朗山烧的嗓子都是沙哑刺痛的, 说话时低沉的厉害,江舒之前也被他叫过全名,但这一次不知怎的总觉得带着些难以抗拒的严厉。
江舒有些不高兴:“这么凶作甚?”
“让你出去,唤别人来照顾就是,别在屋里闷着。”江舒身体不好, 这些日子这样照顾着他, 怕是也会被传染, 赶都赶不出去,实在让人忧心。
“你想让谁照顾?”江舒瞪他,“我不许他们谁都不敢进来!”
朗山呼吸沉重了些,下意识想蹙眉说些严厉的话,但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眸子他又实在于心不忍,可江舒眼下的乌青足以证明他又没有休息好。
从很久之前朗山就觉得老天爷大概是见他前二十年过得苦,才让江舒来陪他,这些酸兮兮的话他从来没说过,不会有人明明在烤火却不感觉热乎的。
朗山抬手捧起他脸蛋,拇指轻轻按了按他眼下,嗓子干涩的厉害:“我也是担忧你,我过些日子便好,若你被我传染,岂不是更让我忧心?”
“我不会,这些日子我晚上都在这里守着,都没有被传染……”江舒越说声音越小,瞧着男人冷下来的脸,心脏都开始扑通扑通跳了。
他是不被允许晚上在这间屋子照顾的。
朗山早在高热时就告知过下人不许江舒日日守着他照顾,因此他只以为江舒每日陪他用用饭,不曾想下人们早就被江舒给呵住了,才让他日夜都这么操累着。
“你倒是胆子大。”朗山轻笑,“若你想我病着就要开始照顾你,那你且再试试晚上继续留在这里。”
江舒拧眉:“可我担心总要看着你的,怎的到你这就都成了我的错?我不能担心你吗?你病的这般严重我如何不着急?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尽管,尽管知道朗山的意图是为他好,可若是让他不理会,他心中忐忑不比眼下少。
这里医学技术并不发达,稍微严重的高热都会要了人的命,虽然大夫说了喝药养些日子便好,可若是朗山哪日睡着醒不来怎么办?
“生气了?”朗山无措的看着他,当下就要伸手去拉人,“夫郎我错了,方才言语严厉了些并非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身体不好被我传染,奶团儿那就没人能看顾了。”
江舒忍着把药碗扔他脸上的冲动,胸口起伏不定,愤愤道:“随你,我是一日都不会来看你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而后,下人们就敏锐的发现两位主子吵架冷战了,或者说是正君单方面生气了,不管郎君如何请求都不见。
江舒抱着奶团儿小声跟他说着:“你父亲实在惹人生气,以后不许和他贴贴,否则不给你做好吃的。”
奶团儿咿咿呀呀的看着他,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江舒有些泄气,对耳朵贴近墙边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倒是什么都没听到,估计是喝完药躺下来。
绿竹推门进来就瞧见这一幕,她忍不住笑:“正君分明很担心郎君,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去瞧瞧便是。”
“我不去,他不让我去。”江舒撇嘴。
“郎君是为您好,您身子骨弱些,小少爷如今又离不了人,弱您也病了,郎君肯定会更担心,您心里都知道这些的。”绿竹还没见过这样有意思的正君,从前她见过的那些女子或贵君,总是端正的让人觉得古板。
江舒轻哼一声:“他太嚣张了,我要挫挫他的锐气,夫郎怎么能凶呢?你说是不是!”
“当然是!”绿竹煞有介事的应着,“正君这么好,是郎君不懂事非要跟您吵闹,您如今还担心着他的病,他自己倒是药都不喝了,非要等您去见他!”
“这€€€€这么不懂事?”江舒急急屈起身,“那我得去教训他!你看着奶团儿。”
说罢,江舒赶紧拢了拢衣服跑到隔壁房间,就瞧见朗山正对着一碗药苦大仇深,满脸都写着抗拒。
江舒是知道他嗜甜的,如今见他这副模样得意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他哼道:“红袖他们可不知晓你喝药还要吃糖块,才不会给你准备!”
朗山忍笑:“是,我夫郎这般好,是我不懂事同你闹脾气,这般苦的药,不喝也罢。”
“我带了糖块的!”江舒赶紧从袖口里拿出油脂颗颗包好的糖块,献宝似的递到他跟前,“你快喝,都给你吃。”
“好吧。”朗山端起药碗,像是喝什么毒药一般一口闷,还不等他说什么,甜腻腻的糖块就滑进了嘴里。
江舒见他表情微动,潋滟的眸子都笑弯了,眼底亮晶晶的像是撒了一把细碎的砂糖,甜的朗山嗓子眼儿都跟着干涩。
“甜吧?”他笑问。
“很甜。”朗山捧着他脸蛋捏了捏,“也是我不好,不该一意孤行,我只是不想看你也病着。”
“我知道。”
江舒一直都明白他的用意,自己病着,朗山才是最难受的那个。
“待你好些我们就回去,过了正月就要给奶团儿过周岁,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哥儿就轻看他。”
朗山自是无所谓是哥儿还是什么,对他来说,只要是江舒带给他的,都好。
朗山的高热在过年初便彻底好了,恢复了以往的精神,刚好到了酒楼要开门的日子,一群人就折腾着回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