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颓不流倒是真没注意。
他解开领口看了一眼,发现皮肤上确实有一大片粉红色的小点点,有些痒,似乎是过敏了。
“可我之前穿也不过敏。”颓不流有些不解,这些衣服都是之前原主的,原主都不过敏,他穿过来就过敏,应该不是身体不适应。难道是心理因素?
“过敏是由很多因素引起的,”李月西似乎颇有经验,解释道,“当人的免疫力降低,之前不过敏的东西,现在也有可能过敏。你应该是最近太累了,又水土不服,这才开始过敏。星北他也是注意到了这点,才想让你换一套亲肤的衣服,只是他这人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原来是我错怪你了?”颓不流目光落在李星北脸上,有些意外,“其实你是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李星北嘟哝了一声,凶巴巴地抽回了卡,“我只是看不惯你的穿搭而已,不要就算了。”
“谁说我不要了?”颓不流却抽走李星北手里的卡,接受得相当坦然,“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却之不恭了。”
李星北:“……”
这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导致他每次试探,都得到了一个与预期截然不同的反应。
说实话,颓不流对金钱的态度很奇怪。
他一方面显得相当贫穷,穿着能把身体磨过敏的衣服,但另一方面,他又对那些高档的东西如数家珍。
他们见面的第一天李星北就发现了,今天试探时对方的反应,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颓不流看起来并不爱钱,但似乎也并不介意花钱。他只是无所谓,就仿佛金钱于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工具。可是只有在完全富足的环境中,才能养成这种对金钱的松弛感。
另一方面来说,这无形中增加了他计划的难度。
颓不流看起来相当难搞,如果连金钱都无法打动,那就需要他修改策略了。
唯一的问题是颓不流太过捉摸不透,还不能完全信任。
“你很喜欢他?”想到这里,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李星北抬起头,这才发现造型师和化妆师都离开,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哥哥二人。
“谁?”李星北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月西:“颓不流。”
“你疯了?”李星北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道,“我喜欢男人做什么?”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李月西看了他一眼,比他更惊讶,“我指的是普通朋友间的喜欢。”
“哦……”李星北摇头,“谈不上喜欢,只是有些在意。”
李月西倒是颇为赞同:“他确实很特别。”
“哈?”李星北突然反应过来,警惕道,“哥,该不会是你喜欢他吧?”
李月西:“我确实挺喜欢他。”
李星北:?
李月西:“他是我的理想型。”
“哥!你、你……”李星北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结结巴巴道,“你怎么……”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李月西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原来是这种理想型啊……
李星北终于松了口气,有些无语:“你下次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明明是你自己太敏感,”李月西斜睨了他一眼,狐疑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注意力都放在了颓不流身上,还主动给他花钱……”
“才没有呢,”李星北摇头,表情臭臭的,“我才不想给他花钱,就是被他丑到了而已……”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五官,只隐约觉得这人开门进来的动作随性优雅,李星北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过来试衣服。
直到对方走进,他这才看清了这张脸的全貌,竟然是改头换面的颓不流。
收腰款双排扣西服显得他的腰特别细,但胸部和臀部保留了廓形,不会显得特别干瘪。他还理了发,刘海用发胶固定在脑后,露出轮廓分明的五官,越发显得不可僭越,高不可攀。
“颓、颓不流?”李星北有些没反应过来。
男人走近,从包里拿出信用卡递过来:“算我借的,以后还你。”
李星北呆呆接过卡片,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还有事?”颓不流垂眸看了他一眼,气势凌厉得惊人。
李星北这才回过神来,故作埋怨地说:“你来得好慢,晚宴都要迟到了。”
颓不流:“车已经备好在楼下,随时可以出发。”
一行人出发去往宴会厅,双胞胎英语、法语都不好,晚宴基本全程靠着颓不流翻译沟通。
“终于结束了,”晚上,李星北躺在商务车上,有些懊恼地开口,“你们说,我要不要学一下语言啊?今晚应酬全程牛头不对马嘴,也太尴尬了……”
李月西:“这次回去后,我让爸爸给我们报个口语班吧。”
“找他屁用没有,”李星北满脸不屑,“他要是想让我们学早就给我们报班了,还会拖到现在?”
李月西顿了顿,试图解释:“出道时我们确实太忙了。”
能有多忙啊?老头儿不过就是想多让他们跑通告挣钱而已。
但每次和哥哥聊这个话题,对方总是会下意识帮老头儿找很多理由和借口,自讨没趣。
李星北翻了个身,把脸朝向了另一侧。
现在已是深夜十一点,车里乌漆嘛黑的,司机车技不好,晕得他想吐。但在他左前方的位置上,颓不流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竟然还在工作。
“你是铁打的吗?”李星北戳了戳他胳膊,好奇道,“怎么在这种条件下都能工作?”
“吵到你了?”颓不流抬头问他。
不知是不是深夜,亦或是终于快要结束工作,颓不流这话听上去有几分温柔。
“倒也没有,”李星北有些不习惯他的态度,声音懒洋洋的,“就无聊,随便问问。”
颓不流:“国内有些事情要处理。”
“又是灰霁呗……”李星北嘟哝了一声,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意识到只是自讨没趣,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只是没过多久,他又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李星北打开手机一看,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但是很快他就敛去了异常,李星北收起手机,吊儿郎当道:“我要去酒吧。”
没人回答他,他又喊了一句:“喂,经纪人,我要去酒吧。”
前方的颓不流这才从工作中抬起头,平静道:“要顺路送你吗?”
李星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颓不流会这么说。
他没有禁止他,没有问他原因,甚至说要送他去?
这是一个经纪人该有的态度吗?还是说他压根儿就不想再管他们了?
李星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他直接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停车。”
司机看了颓不流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颓不流面不改色,又问了李星北一遍:“你现在要下车?”
“对,就是现在,”李星北长腿一跨坐在颓不流对面,“让我下车。”
颓不流:“停车。”
李月西被吵醒,不太放心:“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11点还晚?又不是老太太吃完饭去跳广场舞,”李星北脱掉身上的礼服,换了件T恤,“哥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李月西作息规律,天天早睡早起,喜欢亲近大自然,李星北却是个夜猫子,经常熬夜通宵,夜不归宿。兄弟俩的娱乐活动几乎完美错开。
之前在国内李月西都不干涉弟弟,但现在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李月西不放心,主动站了起来:“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真要去?”李星北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李月西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担心:“我去。”
“你要和我一起玩?”李星北突然暧昧地笑了起来。
李月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睁大了眼睛。
“要我给你约女伴吗?”看着自己哥哥越来越红的脸,李星北嗤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说……你其实更喜欢男伴?”
“李星北!”李月西恼怒起来。
“玩不起就别跟着,”李星北跳下汽车,一副纨绔子弟的语气,“先走了,今晚别等我。”
商务车在路旁停下,又缓缓汇入车流开走。李月西坐在位置上,脸色一会儿红一阵白。
颓不流:“他之前也这样?”
李月西张了张嘴,迟疑道:“只是偶尔会。”
但是没等颓不流表态,李月西又继续补充道:“但他人不坏,就是爱玩而已。颓哥,不然你让我在这里下车吧?听说国外的酒吧特别乱,还涉及毒品、枪支这些产业,我怕星北出事。”
颓不流看了他两秒,平静道:“我理解你对他的担心,但如果他去的酒吧真的有毒品或者**,你过去非但帮不上忙,还会同时毁了你们两个人的演艺之路。”
“那怎么办?”李月西皱眉,神情焦急。“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颓不流:“我替你去。”
李月西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纠结起来:“可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你说的只是最坏的推测,说不定他只是去喝酒而已。”颓不流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西装外套,然后他扯掉领带,一口气解开了三颗衬衫扣子,又抬手弄乱了头发。
乌黑的发丝落下遮住眼睛,给他增加了几分神秘感,让他从优雅得体的大少爷摇身一变,成为要去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不顾李月西的反对,颓不流在酒吧门口下了车,他本以为李星北已经进入酒吧,却没想到过了好几分钟,他竟然还站在街边。
仲夏夜里,李星北双手插兜站在街旁,脸上半点儿不见寻欢作乐的念头。
偶尔有人向他搭讪,如果是女生他就礼貌摇头,遇到纠缠不休的男人,他就直接竖中指把人骂走。
过了一会儿,他打车离开了酒吧。颓不流叫车跟上去,发现李星北竟然回到了他们住的酒店,但他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进了一个陌生房间里。
颓不流记下门牌号后,大约过了十分钟李星北才出来,再次再打车去了酒吧。
进入酒吧后,李星北要了杯酒坐在角落,他戴了顶棒球帽,全程低着头玩手机,拒绝一切搭讪,似乎只想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又过了一个小时,李星北去了洗手间。两分钟后他人出来了,脖子上多了几个口红印。
此后,他又喝了几杯酒,一直在酒吧呆到半夜2点,才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地返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