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斗篷里暖暖的,都是骆钰昭身上的热气。
“我的路不远,再说实在冷了,那些侍卫们也不敢看着我受冻。”温柔目光尽是关爱之意。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慕容近竹看看骆钰昭,又看看天边的月亮。
慕容近竹的坐骑越来越小,最后跟夜色融合在了一切,消失在原野上。
除了心疼之外,骆钰昭对他更生出由衷的敬意来,对赶上来的孙统领说,“派两个得力的影卫沿路保护,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孙统领拱手答道。
骆钰昭这才放心的返回沧州府,与骆钰英等人汇合一道。
第35章 意外之财
慕容近竹星夜奔驰,到了后半夜,才赶回家中。
孟颖姑见他果然带回一个小男孩回来,不由欣喜万分,同时又暗暗为今后的生计发愁。
慕容近竹知道母亲的心意,连声安慰说,“娘以后也不用再为家中的事情发愁了,近竹会安排好一切的。我在私塾教书的收入,足够养活咱们三人了。实在有困难的时候,竹儿还可以靠卖字卖对联来赚钱。”
孟颖姑听他说得在理,这才松了皱着的眉头,欢喜道,“竹儿,三皇子临走的时候,亲口答应要帮着寻找你爹爹的下落,看样子咱们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不远了。”
慕容近竹听了,却没有丝毫开心的念头,又不忍伤母亲的心,只好敷衍的笑了笑,“竹儿也想早日见到爹爹呢。”
第二天,慕容近竹骑着青儿去私塾授课,要辰玉共乘一骑,辰玉却死活不肯,跪下说,“承蒙公子搭救,辰玉才有了今天。要是公子不嫌弃,辰玉愿意做一名书童,终身侍奉公子。”
慕容近竹知道他自觉卑微,这样的性子不是一两天能够改变得了的,也就点头答应了,“今后你我虽有主仆之名,但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我的母亲也就是你母亲,这一点你一定要记清了。”
辰玉点头称是,牵上青儿就往王阁老家而去。
离王府还有半里地,远远的就见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跟赶集似的,这是怎么回事?”慕容近竹虽然是在问辰玉,并没有指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车管家见慕容近竹骑着马来了,急忙上前拱手作揖,“小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这些人都是干嘛的?”慕容近竹不解问道。
“都是来向你求字的。”车管家解释道,“有的人昨天就来了,劝也劝不走,在门口等了整整一夜,说是不求到你的真迹绝不回去。”
“既然是这样,麻烦车管家为我准备些纸笔,我作些对联打发他们回去吧。”慕容近竹跳下马来,将青儿交给辰玉,“辰玉,你带着青儿上山去溜达溜达。”
大伙一听慕容近竹来了,立刻凑到他跟前,纷纷搭讪套近乎,能够跟皇子赏识的人说上几句话,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王氏兄弟见他被大伙围个水泄不通,担心出事,立刻齐声高喊,“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人群立刻像潮水一样,四散开去,立刻又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长长的队列,足足排了半里长。
“每副字五两纹银,多者不限,价高者优先。”王彦民帮慕容近竹开出了价码。
慕容近竹见这些人衣着华美,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家伙,并没有责怪王彦民多事。
“我出五十两,可以排第一了吗?”一个脑满肠肥的商人摇头摆尾走上来。
“可以……”王彦民看了看慕容近竹,毕竟师傅还没表态。
“慢着,我给八十两。”后面又走出一人来。
“你……我再加二十,一百两。”
“哼,一百二十两。”
两人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出价百两以上的列为贵宾,享受座椅和免费茶水。”王彦民继续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我的妈呀,百两是不是太贵了些。”队伍里有人发出质疑声。
“这位老兄,一看你就是个俗人,我师父的字岂是能用钱财来衡量的。三皇子殿下为了求得师父的一副对联,连汗血宝马都送给师父了,这宝马可是从大宛国来的,你有多少钱也买不到,懂吗?”王彦民见慕容近竹并没打算阻止他,更是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
骆钰昭送了坐骑给慕容近竹不假,可并不是为了得到慕容近竹的墨宝,在场的人哪里知道其中奥妙。
“汉武帝的皇后陈阿娇当年曾千金买赋,咱师傅的字可是字字珠玑,比起司马相如来也毫不逊色,一百两纹银实在是太便宜了。”王彦军也在旁边帮腔。
王彦民点点头,“我听说苏州府的全国首富马运作了一幅画,竟然卖出了三千万钱的高价,照我看,他的那幅画跟他的那张脸差不多,拿来给我做手纸我都嫌它硬。你说说,咱师傅的字哪一点不如他了?”
兄弟俩一唱一和,听起来貌似句句在理,吓得那人大气都不敢出,连连赔罪,“在下见识浅陋,还请多多包涵。”
慕容近竹静静的旁观,虽然他不是一个贪财之人,但今后帮助骆钰昭夺嫡的路上,用得着银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他不能不未雨绸缪。
排队的队伍越来越短,案头的银子越收越多,最后实在没地方放了,车管家干脆让仆人推了小车过来,收了银子直接装进车里。
等写完最后一副对联,王氏兄弟和辰玉数银子数得手都抽筋了。
慕容近竹一口气写了整整几百幅对联,也是累得够呛,不过收了这么多银子,也算值了。
最后一清点,总共有八百多两,慕容近竹拿出其中的几时两,赏给王家那些下人们。
下人们得了赏银,一个个开心的不得了,对慕容近竹自然是另眼相看。
王员外见慕容近竹半天之内赚近一千两银子,嘴里虽然不说,心里嫉妒的要命。
王家村出了个神童,字文双绝,连帝都的皇子都来向他求字,一时间整个通州府都传得沸沸扬扬,民间也兴起了习字之风,弄得笔墨纸砚这些文房四宝价格纷纷暴涨。
最后连大烈周边扶余国、鬼方国的人都慕名前来买字买联。
而王阁老见慕容近竹竟然获赠骆钰昭的汗血宝马,明白他在骆钰昭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更是着意加以结纳。
通过王阁老,慕容近竹则及时了解到骆钰昭等诸皇子的近况,以及帝都各势力派别的此消彼长,为他筹划中的夺嫡之路提供依据。
他与骆钰昭之间则频频鸿雁传书,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第36章 一封家书
时光荏苒,眨眼间三年过去了,慕容近竹已经十三岁出头,俨然一位翩翩少年。
这三年里,天一阁里的书都被他啃了一大半,他的见识和谋略可以说已经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武功也有所小成,一般武林人士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就连辰玉,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耳濡目染之下,也都从目不识丁变得能写会算了,更不用说王家两兄弟了。
古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慕容近竹光是卖字卖对联的钱,三年下来起码赚了几千两白银。
钱赚的多,花的也多。
村里修桥补路的钱,慕容近竹都一个人承担了。
更不用说王家村那些生活拮据的村民,不管谁家有了红白喜事,慕容近竹都会掏出银子来为他们张罗。
以前欺负过他们母子的村民,现在见了慕容近竹都是毕恭毕敬的。隔壁的万老头只要一见到慕容近竹从王家回来,立刻藏了起来,根本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事,他都是打着三皇子骆钰昭的旗号去做的。
因为骆钰昭的母家在朝廷没有什么势力,所以他更要为他赢得底层的民心。
这天,慕容近竹又收到骆钰昭的一封书信,打开来一看,竟然是有关他父亲慕容大运的消息。
看着这封信,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欣喜,心底反而多了一层深深的忧虑,母亲在父亲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希望越多,恐怕今后的失望会越大。
该怎样把这种伤害减小到最低程度呢?这才是他慕容近竹要做的。
瞒是瞒不住的,何况他也不想瞒着母亲。
孟颖姑捧着骆钰昭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扑簌的眼泪将信纸都给打湿了,对着儿子又是哭又是笑,“竹儿,三皇子在信里说你爹爹过些日子就会派人来接……咱们母子到京城里享福去了。”
接咱们去不假,享福恐怕就指望不上了,不过到了帝都,谁也别想欺负咱娘!慕容近竹想起上一世在父亲那里遭受的种种冷遇和虐待,心底连连冷笑。
以他的想法,根本不想去见他的父亲,可是如果不了却母亲的这桩心愿,只恐怕她终生都不会开心。
有了钱之后,慕容近竹多次提出要重新盖一栋新房子,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孟颖姑死活都不同意,反对的理由是万一房子变了样,他的父亲找不到家怎么办。
其实只要人心不变,就算是沧海桑田,父亲也能够找得到母亲的,找得到这个家的。如果心变了,即使同床也成了异梦,同在一个屋檐下,反而成了一种负累,倒不如相忘于江湖的好。
只是这些话,他都只能闷在心里,根本无法与母亲言说,就算说了,母亲也不会接受。
好在比起上一世,现在的他武功已经不弱,而且有王阁老的鼎力相助,整个王家村的村民也都可以为他所用,就算那个刀疤男出现在王家村,也没丝毫可怕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除了每天加紧练功,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逸待劳,耐心的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到了腊月间,慕容大运的亲笔信终于到了孟颖姑手里,信中说由于边关战事紧急,他无法抽身来亲自迎接他们母子,只能派了他手下的一名百夫长来接他们进京。
孟颖姑手捧书信,激动得不能自已,当即口授,由慕容近竹执笔,回了一封书信,交给信使带去。
信是这样写的:
“大运夫君,自通州一别,十余年弹指而过。今欣闻夫君为国效力疆场,恍如隔世矣。
竹儿也已长大,敦厚孝顺,颇负才名,因从未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屡屡问及,思父之心,如小犬劳劳。
妾身则每每倚楼望月,但见河汉之间,牵牛织女,尚有相逢之期;妾与夫君却关山阻隔,音信杳然,虽有鸿雁常飞,奈何锦书难托,每思及此,乃潸然泪下。
今妾与竹儿,见家书如见夫君,即日准备北上帝都,只盼能早日共叙夫妻之情、父子之伦,颖姑虽死而无憾矣。”
孟颖姑在教坊当乐女的时候,除了音律之外,也曾学得一手好文章。
这封信信写的是情深意切,令人感动,通篇只说思念之情,却一句也没有谈到一个弱女子,饱尝世人的白眼,将一个幼儿拉扯大的艰辛。
慕容近竹明白母亲刻意回避这些,只是不想让父亲有心理负担,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就藏在这些细节里,只有有心的人,才能察觉到其中的况味。
可是父亲的来信中,通篇只见孟颖姑的名字,却找不到妻子一类的称呼,也没有表现出对慕容近竹应有的关怀
上一世的这个年纪,他只是一个粗通文字的蒙童,根本看不懂父亲信中的内容,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父亲还是上一世那个父亲,对母亲、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的亲情可言。
慕容近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谁不是他亲生的,以至于他要如此的苛待他们母子。
临别之时,孟颖姑提了一袋王家村特产的山核桃,交给信使带上,叮嘱他一定要交到慕容大运手中。
第37章 生死时速
两天过后,慕容大运信中提到的百夫长果然来了。
他们一入通州地界,就有人告知了慕容近竹。
他骑上汗血宝马,赶到两百里外的通州府城,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守候着,到了午时,终于等到了他们,一行十来个武士,骑着高头大马,个个全身披着铠甲,惟独没有见到那个刀疤男。
是历史发生了改变还是刀疤男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同路?慕容近竹想到后一种可能性,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刀疤男在他们之前赶到王家村,而自己又不在母亲身边……
他不敢再想下去,立刻拨转马头,往王家村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