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夺嫡 第30章

慕容近竹本来无意功名,听他提到父亲,想到父亲如此辜负母亲,心头恼恨,我慕容近竹偏不稀罕什么认祖归宗,等我高中之后,看你怎么待我!

想到这里,于是点头道,“既然钰昭为近竹考虑得如此周到,近竹要是出言拒绝,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

骆钰昭一愣,没想到这次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你不反对呀?”

“读书人一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鲤鱼跃龙门,这种美事,打着灯笼都碰不到,我干嘛要拒绝?”慕容近竹勒住辔头,抿嘴笑了笑,“哦,你是不是怕我高中了状元,抢了你天下第一文士的风头?”

“你这是冤枉好人呀,我要怕你强风头,还用得着想方设法的请父皇恩准吗?”骆钰昭见他目光流转间,脸庞在太阳底下更是白里透红,此时一笑,神情更显娇憨可爱,不禁心神一荡,一双眼睛盯在他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了。

慕容近竹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耳根有些发烧,赶紧策马向前,“你一个人慢慢发呆吧。”

骆钰昭赶紧追上,“近竹,近竹……”

“谁让你这么无礼的盯着别人?”慕容近竹一抖缰绳,又要甩开他。

“这也不能怪我呀。”骆钰昭跟着不放。

“不怪你还怪我了?”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

“也不怪你。”骆钰昭笑眼看着他,“得怪你的父母呀,谁让他们把你生得这么美。”

慕容近竹扬起马鞭,作势要打。

骆钰昭急忙捂住头,嘴里喊着,“近竹,饶命呀。”

蓝立煌和左继忠带了随从,跟在两人身后,见到如此情景,想笑又不敢笑,当下放慢速度,见他们走远了,这才哈哈笑了起来。

“三皇子殿下为人一向傲骨铮铮,经常连大皇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想不到在慕容公子面前却老受欺负。”左继忠好不容易止住笑。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蓝立煌见两人拐过了前面的小山坡,怕他们有失,一边催马向前,一边答道,“不过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慕容公子这样的绝代风华才入得了三皇子殿下的法眼。”

“蓝兄的意思是大皇子、二皇子都是泛泛之辈了?”左继忠将了他一军。

“这话可是你说的。”蓝立煌哼了一声,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左继忠急忙辩解,“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蓝兄何必如此认真。”

“开玩笑也不该拿几位殿下开涮,左兄难道不怕这些话哪天传到几位殿下耳中吗?”蓝立煌不假辞色,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蓝兄也过于小心谨慎了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旁人何从得知咱们所说的话。”

“小心使得万年船!”蓝立煌似乎不想给他下台阶的机会,“万一咱们之中有一人不小心说漏了嘴,也说不定。”

言下之意分明是讽刺左继忠会告密了。

左继忠讨了个没趣,当下闭了嘴。

礼贤山庄位于首阳山主峰的半山腰上,规模极其宏大。几十年前太祖立国不久,便下令修建了它。

隆化帝登基之时,还不到十岁。杜太后临朝称制,子少母壮,将太祖皇帝立下的外戚不得干政的祖训统统抛诸脑后,政治日趋腐败,愈演愈烈。

隆化帝亲政之后,虽有心变法图强,无奈朝中各派势力处处掣肘,常常是一个有利于天下百姓的政令刚刚推出,又不得不半途而废。

这礼贤山庄,也已经多年不曾有贤人入住了。

看着眼前这座壮丽的山庄,当年太祖的豪言“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犹言在耳,不过短暂的数十年,大烈国已经呈现出一派衰败的景象了。

想到此处,慕容近竹不禁暗自感叹,还真是其兴也勃也,其衰也忽也。将来这天下如果还被骆钰英掌控,遭受苦难的又何止是我和钰昭!

“近竹,近竹……”

骆钰昭连喊了两声,慕容近竹才恍然回过头来。

“在想啥呢?”骆钰昭见他神情恍惚,便关切的问道。

“近竹想到群贤毕至的盛况,有些怯场啦。”慕容近竹掩饰道。

“哈哈,想不到神童也有怯场的时候。”骆钰昭牵住他的手,就往山庄大门行去,“那就让我来保护你。”

骆钰昭担心在场的名士轻视慕容近竹,故意以此来表明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两人私下里偶尔的亲密举动,慕容近竹都随时保持着分寸,何况在这种场合下,更是小心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轻轻闪到一边,“殿下,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不庄重的举动可是非常不妥。”

“你我皆为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骆钰昭想到今天的盛况,剑眉上挑,豪气在胸间激荡。

“殿下的心思可瞒不过近竹。”慕容近竹眨了眨眼睛,做了个有请的动作。

骆钰昭当先走了进去,慕容近竹见他走出一丈来远,这才跟上。

当年骆钰昭七步成诗,名动天下,一听他到了,那些名士都不敢怠慢,纷纷出迎。

慕容近竹暗中数了数,到场的足足有百十来号人,举手投足间,个个气象不同,想来大都是些饱学之士。

“这位是关内伯的三公子,年纪虽小,但才情纵横,尤其精于对联和书法。”一番客气之后,骆钰昭向众名士介绍起了慕容近竹。

慕容近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推介自己,一时有些尴尬,急忙团团作揖,“在下慕容近竹,今日能够一睹诸位先贤的风采,实在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鹤州曲晨想要当面向公子请教!”

慕容近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中年文士正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看着自己。

他一开口,其他人顿时静了下来。

第75章 以文会友

慕容近竹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名为请教,实际上给我下挑战书来了。

这些在野的名士,大都狂狷不羁,如果赢了他,只怕他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不但没有起到笼络人心的作用,反而先要树敌了。

可如果我故意输了,这些人恐怕又要轻视我和钰昭了。

正踌躇间,骆钰昭忽然朗声说道,“曲先生的墨宝取法魏碑,古拙典雅,笔力雄健,近竹的书法则风神洒荡,不激不厉,深得中和之美。两位各具胜场,实在没有可比性。”

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其中不乏书家圣手,大家可都听出来了,骆钰昭的话貌似两不相帮,实际上对慕容近竹的书法更为推崇。

“殿下,曲某不过是想到今日众多名士济济一堂,想问问慕容公子可有什么别开生面的安排罢了。”曲晨一听骆钰昭的一番高论,生怕真要比起来,自己输给了一个小孩子,先就气馁了,赶紧话锋一转,故意曲解了自己刚才的话。

果然是姓曲的,极尽歪曲之能事。慕容家暗自好笑,转头过去,见骆钰昭朝他点头,便笑着答道,“今日少长咸集,群贤毕至,咱们就来个曲水流觞,对酒当歌如何?”

“什么是曲水流觞?”

“刚才近竹上山的时候,见礼贤山庄之外的翠竹林中,有潺潺溪流,便想到如果咱们沿着溪流而坐,放置酒杯顺流漂下,酒杯到了谁的面前,便即兴口占一首,不能赋诗的,便罚酒一杯,大家以为如何?”

“慕容公子这个提议再好不过,咱们文人聚会,总不能学那些武夫一样猜拳行令吧。”

慕容近竹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竟然是当年在王阁老家见过的严茂勋,心头一震,钰昭邀请的可都是些未出仕的文人,他一个朝廷命官,跑来凑什么热闹!

这要是被人扣上一顶皇子结交朝臣的帽子,捅到隆化帝那里,罪名可不小啊。

严茂勋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在下做过两年清河县县令,因看不惯官场上的各种流弊,早已辞官归田数年,才敢冒昧前来参加今天的盛会。”

“咱们也冒昧来凑个热闹,不知诸位才子们欢不欢迎哪?”骆钰英和骆钰杰不知何时进了礼贤山庄。

“大哥,二哥。”骆钰昭没料到他们会来,只得硬着头皮施礼。

钰昭将场面弄得如此之大,以骆钰英的性格,岂有错过结纳天下名士的机会。

慕容近竹对骆钰英的到来一点都不吃惊,他要不来,反倒奇怪了。

只是今天这种场合下,谅他也不敢轻易的拆台。

一听是隆化帝的嫡长子到了,那些沽名钓誉,等着待价而沽的人,立刻发现眼前有条仕进的捷径,纷纷掉转风向,对他肉麻的吹捧起来。

只有少数真正不抱功利之心的人,不卑不亢的跟骆钰英和骆钰杰见过礼,便讨论起诗词歌赋来了。

骆钰英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在下得知大烈国的高人韵士今日全聚会于礼贤山庄,特向父皇请了一道恩旨,在座的诸位,凡有意仕进者,朝廷将择优征召,还望诸位别错过了如此大好机会。”

此言一出,有人便立刻表示效忠,有的索性来个毛遂自荐。一时热闹非凡。

骆钰昭一看骆钰英有备而来,借着许以高官厚禄,来利诱士子们为他卖命,而平日里那些个自命不凡的才子们,一见到蝇头小利,一个个就如恶狗见了肉,吃相如此难看,不禁心生厌恶,起身就要往外走。

慕容近竹见他身子一动,知道他要走,急忙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声说,“这些人今天为利而来,明天也会为利而去,殿下何必在意这些。”

骆钰昭被他一言点醒,这才重新坐下,“我只是恼恨被他们平日的言行蒙蔽而已。”

“如此说来,殿下应该高兴才是。通过一件小事就能分辨出一个人的真伪,这不是帮了殿下的忙吗?”

骆钰昭一听笑了,“还是近竹有见识,那方才你说的曲水流觞那件事……”

“当然是按计划进行了。”慕容近竹说着站起身来。

骆钰英刚大殿的时候,就看见慕容近竹在三弟身边有说有笑。

别人都在巴结他这个皇长子,唯有慕容近竹根本不曾正眼瞧上一眼,心中更是恼恨,正愁找不到机会羞辱他,现在见他起身,立刻大声嘲笑道,“莫非慕容公子自命为天下英才,也想与在座的前辈们分一杯羹?只是公子别忘了,你的母亲可还是乐籍,你也不曾认祖归宗,实在爱莫能助呀。”

慕容近竹在伯府的情况,他早已从慕容近山那里了解得一清二楚。

“皇兄,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骆钰昭见他当着众人找慕容近竹的茬,霍地站起身来,怒视着骆钰英。

骆钰英见状,冷言冷语的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三弟便要如此这般的急着护短吗?”

众人见两位皇子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深知两个都是惹不起的主,一个个都不敢出言相劝。

慕容近竹朝骆钰英拱拱手,“大皇子殿下如此关心在下的家事,近竹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句话听起来好似人畜无害,实则在暗讽骆钰英一个堂堂的皇子,不将心思用在国家和朝廷上,却时刻盯着一个伯府的庶子不放,实在与皇长子的身份不符。

骆钰英如何不知道他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当着众多名士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自找台阶道,“本人贵为皇长子,自然是胸怀全天下的黎民百姓,你虽然是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子,本宫还是将你与大烈子民一视同仁,所以才特别的关心与你。”

他本性恶毒又刻薄,时刻揪住慕容近竹的身份不放。

那些刚才向骆钰昭效忠的文士,见他屡屡跟一个弱冠少年过意不去,气度如此狭小,心中不禁暗暗打鼓,日后真要在他手下做事,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骆钰昭忍不住又要顶撞骆钰英,慕容近竹朝他使了个眼色,不慌不忙的答道,“近竹实在受宠若惊了。不过以近竹之见,大皇子殿下还是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天下苍生之上。否则,全天下比近竹可怜和不幸的人比比皆是,殿下就是每天不眠不休,恐怕也关心不过来呀。”

骆钰英接到慕容近竹抛过来的一把软刀子,只好尴尬的笑笑,“三弟,刚才大哥听闻大家要搞什么曲水流觞的诗文比赛,不妨现在开始吧。”

“如果不是两位皇兄,咱们早就已经开始了。”骆钰昭不满的站起身来。

正是正午时分,阳光晴好,虽然是冬季,却有些春天的气息了。山风徐徐吹过,山林里散发着烤肉诱人的香味。

众文士沿着溪边,一一在垫子上坐下。

侍者在每人身边放了一个盘子,里面是各色美食、茗茶和醇酒,节目便正式开始了。

骆钰英宣布,“大家都是名士,不如本宫先出一道题,大家来连句怎么样?”

既然是他的提议,众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便都点头称好。

“那就以雪为题,大家作七言诗好了。”骆钰英看了看下首的骆钰杰,“就从二弟开始吧。”

骆钰杰指了指自己,“皇兄,诗词歌赋之类的,做二弟的可不在行呀。”

“二弟是自认罚酒了?”骆钰英拿起身边的竹枝,把酒盅拨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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