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着下结论,待会见到师傅,一问便知。”
辰玉听得清清楚楚,王彦军两兄弟不知怎么回事又去而复返了,想要出言示警,嘴巴喊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辰玉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灯笼都掉在了地上。”王彦军捡起地上的灯笼,跨腿迈进了店门。
“他的人呢?真是奇了怪了。”王彦民跟着也走了进来。
辰玉曾经缠着孟近竹教过他一些武功,刚才倒地之后,就一直在不停的运气冲击穴道,想要将被封住的穴道解开,无奈他的内功底子太薄,对手的点穴手法又特别高妙,试了半天并没见到半点效果。
眼见王氏兄弟一步步进入险境而不自知,辰玉急了,奋力一抬脖子,对准黑衣人的脚后跟,一口咬了过去。
黑衣人正全神贯注的注意着走进来的两人,不曾想到辰玉的脖子居然可以动弹,这下被狠狠的咬了这么一口,顿时痛彻心扉,一脚踩在辰玉脸上,低声吼道,“想活命的话,赶紧给老子松口。”
辰玉早就已经豁出去了,哪里肯松口。
王氏兄弟听到里面的动静,感到不妙,加快脚步冲了进来。
“辰玉,发生什么事了?”王彦军大声问道。
忽然脑后风声响起,一股指风袭到。
王彦军生的膀大腰圆,天生的一身气力,在武学上有着异常的禀赋。
他来不及细想,脑袋一偏,让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回头大叫,“快去通知师傅,我来缠住他。”
王彦民醒悟过来,丢了手上的灯笼,撒腿就跑。
忽然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竟然是辰玉,身上一摸,辰玉身上温热,人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进来这么久,一直没听到孟近竹的声音,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王彦民顾不得辰玉,站起身来接着往里跑。
突觉足三里的穴道一麻,整个身子就软了下去。
原来黑衣人已经在数招之内封了王彦军的穴道,回头看见王彦民,来不及追上,掏出一枚铜钱,弹在了王彦民的后腿上。
“师傅快走!”王彦民情知不妙,张口大喊,忽然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孟近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了打斗声,这时被王彦民一喊,顿时醒了过来。
自重生以来,他的心可算是从来没有一天放松过,平时睡觉也是异常的警觉。
只是最近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成功的让骆钰昭举行了冠礼并被封了靖王,这几天日夜忙着写对联,还要教授王氏兄弟诗书和经学,劳心劳力之下,这一觉才睡得特别死。
他迅速披衣下床,躲在了房门后边,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四下里却是一片安静,对手显然在等着他先沉不住气。
孟近竹缓缓移动脚步,靠近前面的板壁,将眼睛贴在窗户上,朝下望去,小院中的那棵老树在寒夜中一动不动的矗立着,他听到那些稀疏的树叶上霜花暗结的声音。
忽然间,前院的走廊上飞出一道黑影,扑通一声跌落在院子里,然后便没有声音了。
孟近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知是辰玉还是彦民?
对手分明是在利用他们来逼他现身。
孟近竹犹豫了一下,心念电转,这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又是两道人影飞了出来,落在了天井里。
孟近竹心里在滴血,什么人,竟然这么歹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他们三人给杀害了!
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一拳击在窗棂上,那窗户轰的一声散了架,往地下落去。
同时,孟近竹身子飞起,撞开了另一扇窗户,如离弦之箭,落在了庭院里的古树下。
落叶纷纷,霜花满地。
两柄匕首护住全身要害之处,孟近竹飘然从树上落下,迅速的在三人身上一摸,这才松了口气,“都还活着。”
“他们活着,你却必须得死!”一个声音仿佛从地狱中冒出来,已经到了孟近竹身后。
孟近竹将匕首贴在腕上,全身上下已经被那森森的杀气给笼罩。
“你是自裁呢,还是要我动手?”死亡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近竹的身子忽然像一片风中的落叶,滴溜溜转了起来,转瞬间向侧面横移了一丈多,同时手中的一柄匕首飞了出去。
黑衣人低喝一声,“好功夫。”
不闪不避,伸手往上一抓,竟然把匕首抓在了手里,同时就势跃起,连环腿踢向孟近竹的面门。
孟近竹的瞳孔瞬间收缩,这人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难怪可以不声不响的将他们三人擒住。
可是黑衣人错了,他的手里还有另一把匕首。
孟近竹刀锋一转,刺向他的足三里。
黑衣人如果不撤脚,即使能够踢中孟近竹,自己的一条腿也非给废了不可。
“好!”黑衣人空着一个盘旋,竟将身子硬生生收住,一个团身,落在了树干上。
孟近竹一招得了先机,岂肯罢手,身子如影随形,穿过了婆娑的枝桠。
黑衣人一声暴喝,“斩!”
剑芒四起,一道匹练横空斩下,惊落一庭霜!
第107章 无弦一曲世间稀(1)
孟近竹见对方来势不可力敌,虚晃一招,向后疾退,避开其锋芒。
黑衣人紧追不舍,将孟近竹逼入死角。
无奈之下,孟近竹唯有放手一搏,手臂微曲,一翻腕,将手中的匕首投向剑芒中。
剑芒微微一敛,只听叮的一声响,匕首被弹开了去,嗖的一声,齐柄插入树干中。
孟近竹靠在墙壁上,手无寸铁,唯有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随后嗤嗤声响,一道剑光划破夜色,直逼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若不回防,身上立刻就要被扎出一个透明的窟窿来,只得将手中宝剑向上一挑,身子斗转,一招并未用老,回身刺向来犯之敌。
“钰昭小心!”孟近竹已经看清来人是骆钰昭,急忙出言提醒,同时脚下一蹬,噌的窜起,将树干上的匕首拔了出来,一刀刺向黑衣人肋下。
这下形势急转直下,黑衣人腹背受敌,左支右绌之下,渐露败像。
情急中,黑衣人拼命朝武功较弱的孟近竹攻出几剑,趁他回防之际,回身窜到树上,再借力往上一跳,便逃到了房顶上。
孟近竹一脚踢在门前的石狮子上,也落在了房顶。
“穷寇勿追!”骆钰昭怕他有失,跟着追了上来。
只见一道白光迎面射来,孟近竹人在空中,身子去势已尽,眼见无法躲避。
骆钰昭宝剑在手,挥剑挽了个剑花,将飞来的匕首贴在剑身上。
同时。骆钰昭的左手向上一托,已经将孟近竹拦腰抱住。
两人缓缓落在院中,黑衣人已经逃之夭夭。
而那匕首来势太急,在宝剑上转了半天,这才停了下来。
孟近竹把匕首收入怀中,来不及跟骆钰昭说话,俯身下去查探三人的情况。
还好黑衣人的目标并不在他们身上,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而已。
辰玉的脸颊上被刮掉了一层皮,还在留着鲜血。
孟近竹拍开他的穴道,大声问,“辰玉,你没事吧。”
辰玉被点了哑穴,这时才能说话,“我……我没事,公子您没受伤吧?”
骆钰昭拿出金疮药来,孟近竹给他脸上涂了一遍。
辰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刚才还要痛。
骆钰昭又递过一个小瓷瓶,“千万别动,连续涂三天,等伤口结痂之后,再将这瓶药粉用水调匀,涂在上面,保证不会留下疤痕。”
王彦军兄弟俩见孟近竹无事,也是心情大好,与骆钰昭见过礼,又在此君轩带了半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孟近竹此时才有了与骆钰昭单独相处的机会,便问道,“钰昭,你是怎么来的?”
“暗三和暗九没在你身边,我担心有人会来对付你,所以将此君轩对面的房子租了下来,推窗就能看见你这边。这件事连蓝立煌都不知道,我怕知道的人多了,容易走漏风声。”
骆钰昭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栋阁楼,“本来我也已经入睡了,谁知躺在被窝里后,心里却一直不踏实,老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所以就提了宝剑来到此君轩门外,便听到一阵打斗声,便赶紧跳进了院内,刚巧发现黑衣人正要朝你下毒手呢。”
“钰昭,委屈你了。”他一个堂堂的靖王,竟然默默的在寒冬的深夜里守护着自己,孟近竹知道,再多感谢的话,对于他来说,都是多余的。
“竹儿,为你做任何事情,对我来说都是一件最幸福的事,何来什么委屈呢。”骆钰昭笑了笑,将他拥在怀中。
第三天,辰玉脸上的伤已经不痛了。
孟近竹早早的起了身,烧了一大锅热水,美美的洗了个澡,然后把最近赚的银子全部装进布袋,“辰玉,你看着店铺,我要出去一趟。”
辰玉忙道,“公子,靖王反复跟我交代过,最近几天一定不能让你上街的。”
“你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孟近竹把钱袋往桌子上一搁。
“当然是听你的,不过……前天晚上的事情太可怕了,我担心……”辰玉脸上一红,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他也只听孟近竹的,但现在的情形是孟近竹似乎又打算出去以身犯险,他自觉没有那份口才可以说服孟近竹,只有搬出靖王的话来了。
“辰玉,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带来这么多银子,真要有人想暗算我,我就拿银子砸死他。”孟近竹嬉笑道。
“那我先去向靖王禀报一声吧。”辰玉想起骆钰昭的嘱托,不敢大意。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咱俩一块去好了。昨天已经耽搁了一天,今天无论如何得赶快去了,要不咱们的银子说不定就花不出去了。”孟近竹说完走进书房,将平时写的诗文全都在身上,然后提上布袋就往外走。
辰玉没办法,只好跟着出了门,“公子,咱们这是要去买啥呀,用得着这么多银子?”
“买一样无价之宝,待会去到那里,你就知道了。”孟近竹神秘的笑笑。
两人沿着大街小巷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帝都西市。
远远的见到一大群人在围作一团,似乎正在观赏着什么宝贝。
孟近竹止住脚步,“就这里了,咱们挤进去。”
两人拨开人群,好不容易进到里面。
辰玉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空地上,坐了一个黑脸大汉,大汉满面的络腮胡,又长又密,好像刺猬一样。
在他的正前方,放了一把古琴。这一人一琴,一个粗豪,一个古雅,凑在一起,显得极不和谐。
大汉就这么一语不发的一直端坐着,似乎那些围观的人群都与他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