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慕容大运能够将对秦氏这种至真的亲情,分出一小部分来给与他们母子,孟近竹也不至于要跟他反目成仇。
丧礼之后,慕容大运完全变了个人。
一方面是因为失去了母亲,更重要的是,依照大烈的律例,父母去世,官员必须辞官守孝三年,称之为丁忧。
令他担心的是,一旦离开了长期驻守的胜境关,朝廷必然会派出其他武将来顶替他的职位,万一他在任上的所作所为被继任的官员捅到天子那里去,慕容家族恐怕又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了。
思前想后,他终于想出一条妙计。
于是将长子慕容近山叫到跟前,给了他一封书信,“山儿,为父要为你的祖母守孝,可是边关的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你即刻启程,将这封信亲手交到胜境关的副将手里,记得千万不能给任何人见到。”
慕容近山接过书信,不敢怠慢,一路快马加鞭,照着父亲的话将书信转交给了副将。
几天之后,山戎的军队便南下胜境关,在大烈的边境不断的骚扰劫掠,边地的老百姓受到了不少的损失。
警报立刻传到朝廷,隆化帝本来想趁慕容大运丁忧期间,夺了他的军权,谁知外敌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骚扰边境,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初衷。
他当即颁下一道圣旨,令慕容大运即刻赶赴边关,担负起守土拒敌的重任。
李德群赶到慕容府上,读完圣旨后,将慕容大运搀扶起来,“将军节哀顺变,朝廷夺情也是被逼无奈,胜境关少了将军实在不行呀。”
慕容大运侃侃而谈,“我慕容家三代忠烈,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为皇上分忧,乃是末将的职责,请李公公转奏皇上,卑职一定不会辜负朝廷的厚望。”
“关内伯深明大义,在下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请放心上路吧。”李德群宣完旨,便告辞了。
慕容大运看着他的背影,嘿嘿冷笑了起来。
山戎犯境,不过是他与方天赐唱的一出双簧,果然立刻收到了奇效。
慕容大运立刻抛下家事,赶赴胜境关,出兵与山戎假意打了几场战。
捷报不断传到帝都,隆化帝这才心安了,少不得又要给慕容大运一些嘉奖。
第168章 揭下皇榜
慕容大运一走,慕容府就成了裴若芙的天下,府里上上下下,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连慕容初雪也都跟着涨脾气了。
眼看着状元楼建的高大气派,而且竣工在即,反观慕容府的地皮,被孟近竹从边上挖走了一大块不说,还竖了一道高高的围墙,裴若芙心头那把无明业火是越烧越旺。
这天,趁着孟近竹去了庄田的时机,她便带上管家汤云闯入了蘅芜苑,找到孟颖姑,气势汹汹的说,“既然你们在中间砌了一道墙,摆明了跟咱们关内伯府没有瓜葛了,那么以后你们母子的例银,咱慕容府上可是管不着了。”
孟颖姑现在也不缺那几个钱,轻轻笑了笑,“随便你,不想给就算了,反正咱们也不指望着它过活。”
“你识趣最好,省得我多费唇舌。”裴若芙大模大样的在椅子上坐下,“还有秋菊和夏荷,老太太走了,她们既然是兰雪堂的人,我可得要回去。”
“只要她们愿意,我没有理由将她们留下。”孟颖姑本来也没指望让谁来侍候自己,有一个辰玉在身边就足够了。
秋菊和夏荷对裴若芙的秉性可是清楚得很,一听她要她们回兰雪堂,老大的不乐意,双双跪在地上。
秋菊叩了个头说,“夫人,当初老夫人叮嘱我们一定要侍候好三夫人和三少爷,如今老夫人刚刚过世,咱们就走了,老夫人要是泉下有知,只怕也会难过的。”
秦氏活着的时候,裴若芙还时不时的敢顶撞她,何况现在她已经入了土,哪里还把她放在眼里,“少拿老夫人来压我,你们不跟我走也行,明天我就让汤云把你们的卖身契交到官府去,让他们来评评理,到底是奴才听主子的,还是要反过来,主子听奴才的。”
两人一听吓坏了,连连磕头认罪,“奴婢这就跟夫人回兰雪堂,夫人可千万不要去告官。”
孟近竹从庄田回来,得知这件事之后,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将它当一回事。
辰玉实在看不下去,“公子,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亏你还忍得下这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让她多蹦€€些日子,你要是觉得夫人一个人做家务忙不过来,就去一趟阁老府,跟王阁老要两名丫环来,反正咱们也送过两个丫鬟给他们府上。”孟近竹给辰玉支了个招。
辰玉嘟哝着道,“公子自己怎么不去,辰玉怕面子不够大,万一王阁老不同意怎么办?”
“我还要赶回庄田去研究草药,还是你去好了,放心吧,你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王阁老怎么都要给的。”孟近竹说着便又开始收拾东西。
“公子,你这是又要去陪梅湘和梅溪那一对贱人吧。难道你不怕传到靖王耳朵里去吗?”辰玉不满的发起牢骚。
梅湘和梅溪不是别人,就是上次孟近竹从小刀刘要来的两个男子。
孟近竹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两人一个回答叫二十二号,一个回答四十七号。原来刘长风在他们身上下了药,让他们将从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所以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姓甚名谁。
孟近竹无奈,便给他们起了两个比较典雅的名字,一个叫梅湘,一个叫梅溪。
从沧州回来之后,孟近竹就将两人悄悄转移到了庄园里一处安静的小院里,每天让人侍候着。
两人在小刀刘的时候,由于长期服用了由刘长风亲手配置的媚药,所以笑起来简直比女人还要娇媚。
辰玉每次看见他们冲自己笑,总是远远的躲到一边,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他总觉得他们的瞳孔里,有一种蛊惑人们内心中最原始的欲望的存在,他甚至忍不住要躺倒在他们怀里去。
可孟近竹好像无所谓,没事的时候,就专门跟两人腻在一起。
一次两次还不觉得,过了些日子,辰玉就察觉有些不对劲了,不时的在孟近竹面前敲边鼓,“公子,我看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早点送走为妙,免得给咱们惹麻烦。”
孟近竹哈哈大笑,“他们可是奇货可居呀,我要利用他们来干一件大事,没有他们帮忙,这件事怎么也办不成。”
孟近竹嘴里的大事没见办,与两人的感情却好似与日俱增,看得辰玉怒火中烧,真想趁着孟近竹不在的时候,将两人给赶走,但又怕孟近竹责怪,这才忍了又忍,没有动手。
想不到刚回到蘅芜苑,孟近竹又提起草药的事,辰玉便想起梅湘和梅溪在他面前卖弄风情的模样来,于是口无遮拦的将蓄积在胸中多日的不满发泄出来。
“你敢,这件事你要敢对任何人说起,担心我收拾你。”孟近竹指了指他的脸。
辰玉这才闷闷不乐的独自见王阁老去了。
等辰玉带着人回到蘅芜苑,孟近竹已经先走了。
辰玉赶紧跟孟颖姑道了别,也赶到了庄园。
孟近竹见他气呼呼的来到小院里,“辰玉,快来,教你几个治疗伤寒病的方子。”
“我又不做大夫,要学什么方子。”
辰玉眼睛往里一瞟,那两个贱人正朝他吐舌头呢,顿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公子,你武功高,定力强,可也要当心那些个害人精才行,被妖精勾了魂,可不是几个方子就治得好的。”
孟近竹听他说话含沙射影的,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辰玉,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醋,我不过是跟他们探讨一下医学方面的知识,瞧你大惊小怪的。”
辰玉委屈道,“我不是担心你嘛,好心不得好报。”说完出了屋。
孟近竹看他那副不高兴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又过了些日子,皇宫里传出江皇后患病的消息,竟然连太医院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眼见江皇后的病势日益沉重,隆化帝只得采纳了群臣的意见,在大烈各地张贴了求医告示。
孟近竹一直密切注意着事态的发展,一听说帝都的四个城门口都张了皇榜,拍手笑道,“揭皇榜的时候到了。”
于是将梅湘和梅溪打扮成大夫的模样,又反复跟他们交代了一番,便带着两人来到了西城门。
城门口聚集了密密麻麻一大堆人群,人们对皇后生病的兴趣果然是特别大,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张贴告示的地方围个水泄不通。
梅湘和梅溪走上前去,大声在外面喊道,“让开让开,揭皇榜的来了。”
众人一听有人敢来接手太医都治不好的病,纷纷向两边退去,让开了一条道。
等大家看清了两人的容貌,一个个顿时都惊呆了,潘安再世,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众人的兴趣马上从皇后的病情转移到了两人身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好像没有看见众人异样的表情,昂首走到城门口,将皇榜揭了下来。
士兵见两个貌若神仙的后生揭了皇榜,也不问原因,立刻带着两人来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听说有人来给皇后诊病了,都好奇的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发现竟是两个长相俊美年轻人,一个个都投来了不屑的目光。
有人毫不客气的当面讽刺道,“治病靠的是医术,而不是脸蛋。要是把皇后的病给治坏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梅湘不以为意,“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们要没有十足的把握,岂敢提着脑袋来到这里。”
太医令见两人年纪太轻,说话却咄咄逼人,也不敢擅自决定,赶紧向隆化帝上奏。
隆化帝正为皇后的病情头疼,一听有人来诊病,也没细问,便立刻下了特旨,允许太医令带着两人立刻去坤宁宫给皇后面诊。
太医令不敢延误,当即将两人引到了坤宁宫。
梅湘隔着帘子给江月蓉把了脉,跟梅溪商量了一阵,回头对太医令说,“我们要看看皇后娘娘的舌苔,方能用药。”
太医令迟疑了一阵,还是治病要紧,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
第169章 确诊病情
宫女将床上的帐子勾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扶江月蓉坐了起来。
梅湘快步走进内室,跪在了床头,然后轻声说,“请皇后娘娘伸出舌头来,草民要看一看娘娘的舌苔,才好对症下药。”
江月蓉病了二十多天,早已给病魔折磨得一脸憔悴,耳边传来梅湘悦耳的声音,不禁朝他脸上瞧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天下竟有这样的绝色男子。
这一下不要紧,脉象顿时起了变化。
梅湘凑过脸去,抓起江月蓉雪白的手腕,又装模作样的仔细察看了她的舌苔,这才走出内室。
“皇后娘娘得了伤寒病,若再不及时用药,恐怕会危及凤体。”梅湘一脸严肃的向太医令说明病情。
太医令摸了摸胡须,“之前太医院会诊的结果,也是按伤寒病开的药方,可是用了十多天药,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更加沉重,究竟是何道理?”
“这个……”梅湘欲言又止。
太医令见他的诊断跟多数医官的看法一致,早就收起了小瞧之心,拱手道,“梅大夫,有什么话你就照直说吧,咱们都是医生,不会产生其它过多的想法。”
“皇后娘娘体内阴阳失衡,发病之前估计吃了些生鲜的食物,导致脾胃受损,再加上娘娘忧思过重,便感染了伤寒。”
“太医院的医官们,都只晓得皇后娘娘得了伤寒,却都没有想到病根在这里,不知梅大夫打算如何用药呢?”太医令听到阴阳失衡四个字,不由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皇上与皇后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敢也无从过问。
江月蓉是杜太后的侄女,十多岁的时候,就在杜太后的安排下,嫁给了隆化帝。
第二年,即顺利的被加封为皇后,在朝臣和百姓眼里,可算是荣宠至极。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隆化帝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迫于杜太后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他不但从来没有爱过她,甚至在床上的时候,都把他对太后的不满和怨恨发泄在她身上。
可到了后来,他连表面的关系都不愿再维持下去,大婚二十年,他跟她同床共枕的日子,她扳着手指头也能数得出来,总共不会超过五六次。
隆化帝亲政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再也没有踏入过坤宁宫半步。
对一个深宫中的女人,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有谁知道,表面光鲜靓丽的后面,她付出了多少寂寞和眼泪。
“医治伤寒的药方,太医令也是知道的,不外乎那几味药,但在下与你们不同的是,还要为皇后娘娘固本培元,等她身子转好之后,更要用针灸为娘娘打通郁结的经脉,如此方可痊愈。”
“用药的事情老夫就能做主,只是这施针的事情……就比较棘手了。”太医令一时沉吟难决。
“大人无非就是怕在下与皇后娘娘有肌肤相亲的嫌疑,在下已经想到了解决大办法。”梅湘微微一笑。
太医令已经年过花甲,见了他妖媚的笑容,心头不禁怦然一动,赶紧收起心神,“梅大夫什么好方法,既能避嫌,又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老夫愿闻其详。”
“只需在施针的时候,皇后娘娘穿上一件纱罗,在下的手便不会触及皇后的肌肤,或者干脆让一名宫女学会在下的施针手法,由我在旁指点,一样能为娘娘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