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恭敬仁孝,钰英应该多向他学习。”此时,表现出兄友弟恭的温情是非常有必要的。
“你们兄弟三人,各有各的长处。你也不要尽说他们的好话。”隆化帝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父子两的一番对话,充满了杀机,隆化帝不但没有过分的职责骆钰英,反而还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骆钰英为自己的死里逃生暗自庆幸,还好他上西柳大营的时候,没有碰上江路,否则现在可能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活下来,答案就还没有将分晓。他也不能算一个完全的失败者。
接下来,他什么也不能做,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等,等待他的两个对手犯错,然后,再像毒蛇一样,狠狠的一口咬在他们的咽喉上,让他们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
隆化帝很快在朝会上宣布了对皇后的处理,由于皇后失德,废黜其皇后之位,念在往日的夫妻情份之上,特从轻发落,将其安置到甘泉宫照顾皇太后的起居。
大臣们一见誉王恐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一个个见风使舵,便又开始了新的一轮选边站队。
后宫之中,皇后之下,便数皇贵妃最为尊贵,吴贵妃早就有心取而代之,只是一直没有逮到机会。如今皇后之位空了出来,丞相吴文瀚对于皇后之位是势在必得,父女俩密谋了一番,准备择机在朝会上请求隆化帝重立皇后。
几天之后,果然有大臣上本,请求早日立后,以安天下人之心。
第174章 太子人选
隆化帝将大臣的奏折放到一边,看了看文武百官,随后问道,“丞相以为如何?”
就算皇上不问他,吴文瀚也早已准备当着朝臣的面,陈述另立皇后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并通过这件事,看看哪些人敢跟他唱反调,然后再慢慢的收拾那些不识时务的家伙。
“启奏陛下,皇上好比天下人的父亲,皇后就好比天下人的母亲,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呀。”
“那么依丞相的意思,立谁为皇后较为合适呢?”隆化帝不露声色,继续问道。
“皇贵妃温良贤淑,在贵妃位上多年,从来没有任何失德的事,臣以为,皇后之位,非吴贵妃莫属。”吴文瀚迫不及待的表明心迹。
“你倒是举贤不避亲呀。”隆化帝抽了抽嘴角。
“老臣以为,淑妃娘娘才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王阁老一见隆化帝不置可否的反应,立刻反对吴文瀚的提议。
他盘算着,皇后的人选一旦确定,便意味着太子之位也已经有了着落。
江皇后被废,誉王是再也没有入主东宫的机会了。
剩下的两位皇子中,骆钰昭的胜算明显要高出骆钰杰很多,此时站出来替淑妃娘娘说话,阻止吴贵妃上位,也是王阁老与孟近竹私下一番详谈后商定的结果,他也可以借机向靖王表忠。
“嗯,阁老为什么这样说?”隆化帝身子前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淑妃娘娘入宫以来,有了皇三子之后,才被晋封为淑嫔娘娘,虽然品级比其他几位生了皇子或者公主的娘娘低了一级,但娘娘却从来没有丝毫怨言和嫉妒之心,陛下后来为娘娘晋封淑妃的名号时,淑妃娘娘起初还坚辞不受,由此可知娘娘的品性。”
王阁老不得不与吴文瀚针锋相对,因为一旦吴贵妃被立为皇后,恐怕他再次下野不说,两个孙儿的前程也从此要彻底断送了。
“陈爱卿,左爱卿,两位可有什么高见?”隆化帝将目光投向陈元和左青云。
两人一向都紧跟着骆钰英,此时更是犹如斗败的公鸡,一心寻思着如何倒向另外两位皇子呢,如何还敢轻易表态,都推辞道,“皇后娘娘的人选应该由陛下乾纲独断,臣等不敢妄言。”
隆化帝又假意的征询了一番群臣的意见,这才正色道,“朕当年即位之初,曾在母后面前起过誓,朕一生只立一位皇后,如今太后仍然健在,朕岂敢轻易背弃自己的誓言。为人君父者,言而无信,岂不被让天下人耻笑。”
当年隆化帝封江月蓉为皇后,完全是杜太后的授意。
当时正是太后权势遮天的时候,杜太后问隆化帝对皇后满不满意,隆化帝为了让她放心,当即做了上面的表态,没想到当年的言不由衷,今日倒成了搪塞百官的最佳借口。
群臣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杜太后如今住在甘泉宫,处于与世隔绝的境地,隆化帝已经当众宣布,朝臣都不得去见她,皇上现在这番话,根本无从证实,如果再要奏请立皇后,岂不是等于逼迫隆化帝违背当年的誓言。
吴文瀚岂肯善罢甘休,“陛下,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陛下对皇太后许下的誓言不假,但江月蓉秽乱宫中,有失皇后之德……”
“吴文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告皇后,你这些话从何听来!”
隆化帝勃然大怒,江月蓉与人私通的事情,无异于在他脸上扇了几个响亮的耳光,虽然他对江月蓉恨之入骨,却不肯以此来给她定罪,就是要掩耳盗铃,在群臣面前维护他作为帝王的尊严。
吴文瀚让女儿上位之心太过急切,以至于说漏嘴,犯了隆化帝的大忌,赶紧跪下道,“老臣糊涂,请皇上治罪。”
“罢了,念在你多年为朝廷尽忠职守,朕暂时就不追究了。”隆化帝故作大方,环顾了一下群臣,“再立皇后的事情,各位爱卿就不要在朕面前起了。”
“皇上圣明。”台下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不过,这太子之位,大家倒是可以议一议。”
下面顿时乱成一片,群臣都在一门心思瞄着皇后之位的争夺,想不到隆化帝却来个避实就虚,此刻抛出讨论太子之位的议题来。
王阁老一看机会来了,赶紧出班奏道,“陛下,太子之位非靖王殿下莫属。”
“阁老何出此言?”隆化帝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靖王殿下仁厚孝敬,天下人有目共睹,殿下的文采就更不用说了,今天的诸位大臣都很清楚,谈到事功,清缴鹰奴,赈济灾民,每一桩都办得非常出色,颇有太祖当年的遗风。”
这些话王阁老不知在心里反复揣摩过多少遍了,今天当着群臣的面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吹牛拍马的嫌疑。
吴文瀚第一个便站出来发难,“陛下,臣以为,济王殿下才是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虽然济王殿下不像靖王殿下做出了那么多有目共睹的功业来,但实行王道,贵在令天下归心,济王殿下是最能领会皇上的无为而治的王道之术了。”
隆化帝点点头,“两位爱卿所言都各有道理,朕对三位皇子也是各有钟爱,一时难以抉择呀,今天大家不妨畅所欲言,好让朕多多听取大家的建言,早日将太子人选定下来。”
“要说济王殿下无为而治,老臣第一个就不同意。”王阁老一改往日骑墙的态度,为了王家的子孙后代,他也只有拼了。
“阁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文瀚站到了他旁边,怒视着他。
“就拿沧州府为例子吧,先是济王的人马当政,结果弄出骇人听闻的官府参与强卖幼童的大案来。后来换上誉王的人,又怎么样呢,连朝廷的赈灾款都被他们给贪污了。”王阁老抓住两派人的小辫子不放。
“那么现在这位严茂勋将沧州治理的如何了?”隆化帝好像忘了过去发生的事,饶有兴趣的问。
“如今沧州府的太守严茂勋,乃靖王和鹰扬将军共同举荐的人,严大人到任不久,便到处募捐,在当地大兴水利,今年的粮食长势都比晚年好多了。此外,他还在沧州最贫困的北流县,搞出了紫砂陶器,当地的百姓都称他为青天大老爷呢。”王阁老侃侃而谈。
严茂勋的这些政绩,他可都是从孟近竹嘴里听来的。
前些日子,严茂勋派人来帝都求见孟近竹,告诉他紫砂陶器已经研制成功,但是由于没有名气,生产出来之后大量积压,请状元郎给他出个主意,该怎么将当地的紫砂壶给卖出去。
孟近竹想了想,便为严茂勋献上一条计策,叫他在沧州开办了几个市场,全部免费租赁给全国的客商,并且免去所有来当地经营的客商的税费。
这条政策一出台全国各地的客商果然云集沧州,人一多起来,吃喝拉撒都免不了的,自然带动了沧州各行各业的发展。
沧州又地处大烈东南个府县进入帝都的咽喉之地,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商家有利可图,自然就把沧州的紫砂陶器销往了全国各地。
为了扩大沧州紫砂工艺的影响,孟近竹还授意严茂勋,将上好的陶器送一些给帝都的达官贵人们,只要他们中间流行起使用沧州陶器,自然会影响还带动整个大烈的消费之风,到时候,沧州紫砂陶器肯定会身价倍增。
严茂勋心领神会,将陶器送进帝都,很大一部分都是通过孟近竹的手转送出去的。
孟近竹自然不会忘了王阁老,给他送陶器的同时,将严茂勋的政绩大大的夸赞了一番。
王阁老眼见骆钰昭的势力越来越大,对自己押对了宝十分高兴,便像往常一样,向孟近竹请教起对时局的看法来。
孟近竹对朝政的走向可谓洞若观火,当下为他做了一番详细的分析,指出江月蓉被废,丞相吴文瀚一定坐不住了,肯定会不惜代价将吴贵妃扶正,到了那个时候,王阁老必须坚决反对,并提议立靖王的母妃淑妃娘娘为新的皇后。
“如此说来,朕该见见这位沧州太守才是。这样吧,后天早朝,宣沧州太守严茂勋和咱们的鹰扬将军都一齐前来参加朝议。”
隆化帝对沧州的吏治一直不放心,如今一听严茂勋在那里搞得风生水起,不禁来了兴趣,想要当面见见他,到底外面的传闻有没有水分。
到了第三天,孟近竹和严茂勋早早的便到了太极殿,两人的官阶本来不够资格参与朝会,只有奉了隆化帝的召见,才能进入朝堂之上。
第175章 出人意料
百官陆陆续续赶到了太极殿。
孟近竹和严茂勋虽然官阶不高,但一个是新科状元,现在又统领着西柳大营的将近两万人马;另一个是皇上特意下旨从沧州召进宫来的,现下都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因此大都非常客气的过来同他们打招呼。
孟近竹出人这种大场面的时候多了,早就习以为常,跟大家说起话来也是应付自如。
严茂勋虽然上次也上太极殿见过山戎使者独孤云,不过当时唱主角的是孟近竹,他基本上没说什么话,今天这种高官云集的大场面,还是显得有些拘谨,说起话来有些词不达意。
吴文瀚自然的将两人视为了骆钰昭的人,敌人的朋友必然也就是他的敌人,因此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吴文瀚又见到严茂勋神情有些紧张,存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便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位是?”
“在下沧州太守严茂勋。”严茂勋虽然不知道他是何人,但从他的官服中已经判断出,来人乃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因此神情非常恭敬的行了个礼。
“哦,本相听说沧州出了位十分能干、又体察民情的严大人,想来就是你了?”吴文瀚干咳了几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丞相谬赞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下官只是干了些自己分内的事。”严茂勋听出他的话带着刺,便不卑不亢的将他顶了回去。
“本相可是听所,你在清河县令的任上,就曾经撂过挑子,想必那些日子是回家种红薯了吧?”吴文瀚讥讽道。
文武百官听了,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孟近竹眼见严茂勋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忙上前给他打圆场,“丞相大人,严大人当年辞官归隐,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严大人是嫌官小了,对吧?”吴文瀚撇开孟近竹,缠着严茂勋不放。
严茂勋一听这话,倔脾气顿时又上来了,“因为下官看不惯官场的那些肮脏的习气。”
“这么说严大人现在是要跟咱们同流合污了?经过这几年的反省,你大概是明白了水之清则无鱼的道理了?”
“丞相言重,下官至少懂得为官的本分,除了朝廷的俸禄,下官可不敢随便向老百姓伸手,贪赃枉法的事就更不用说了。”严茂勋拂袖道。
“照你的意思,这里站着满朝文武,就你一个人清廉了?感情咱们都是贪污犯?”吴文瀚朝其他同僚指了指,想以此激起众怒。
孟近竹见他咄咄逼人,实在可恶至极,愤然道,“能够为国为民者,自然是清廉的,那些一心只想着谋取个人私利的,自然便是污浊的。世上有些事从来就是这么泾渭分明,如果丞相没做什么亏心事,更犯不着来揪住严大人不放。”
吴文瀚顿时恼羞成怒,“放肆,你竟敢污蔑本相!”
“在下不过是对事不对人,还请丞相大人息怒。”孟近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吴文瀚便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这时李德群迎着隆化帝从后堂走了出来,双方这才停了嘴。
隆化帝坐在了龙椅上,便迫不及待的问,“严茂勋来了没有?”
“微臣叩见陛下。”严茂勋伏在地上。
“听说你在北流县制作出了精美的陶器?”隆化帝对陶器的兴趣似乎特别浓。
“启奏陛下,微臣此次进京,特地为陛下带来了一把紫砂壶。”
“快点拿上来给朕看看。”
严茂勋双手呈上用竹编装着的紫砂壶,李德群下来接过,送到了隆化帝手上。
“严爱卿,这壶怎么是歪把子的?”隆化帝瞅了半天,除了壶把烧歪了,并没有发觉其中有什么特别之处。
严茂勋答道,“这壶的奥妙要在注入茶水之后才能体会得到。”
“李德群,让人取火炉来。朕要当场试试。”隆化帝一边吩咐身边的李德群,一边向严茂勋道,“严爱卿上来给朕表演一番如何?”
皇上这是召我进京来表演茶艺的呀?
严茂勋一听,顿时纳闷,想不出皇上到底是真的喜欢沏茶,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以丞相吴文瀚为首的百官,本来也都以为,今日早朝的主要议题应该是有关太子的人选,谁知隆化帝好像忘了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太子问题,完全心无旁骛的研究其严茂勋上供的一套紫砂壶茶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