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近山不断进攻,却连孟近竹的衣角都碰不着,心中更是焦躁,一边出招,一边破口大骂了起来。
孟近竹根本不理会他骂些什么,只是专心对敌,让慕容近山完全钻不到任何空子。
刘康卓跌落在地上,一条腿被摔断了,眼见两人斗得不分胜负,双手撑地,爬到了一边,这才大喊道,“慕容近山,还不赶快放下兵器投降,否则悔之晚矣。”
慕容近山忽然想起刘康卓才是自己的保命符,立刻舍了孟近竹,纵身跳到他跟前,剑尖抵在他的胸口,朝孟近竹吼道,“退回去,否则老子立刻要了他的命!”
刘康桌是大烈朝堂上为数不多的忠直之臣,孟近竹可不愿眼睁睁的看他枉死在慕容近山手上,当即跳出圈外,将在太子府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放下刘大人,我保证你平安离开。”
慕容近山见他果然投鼠忌器,不敢再靠近,不远处又传来追兵的声音,又慌忙上了马,带着刘康卓夺路狂奔。
孟近竹担心刘康卓的安危,但他的坐骑却已经毙命,只得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可慕容近山胯下的乃是一匹千里马,很快就将孟近竹甩在了身后。
慕容近山策马狂奔,一路到了城北的玄武门。
抬头望去,只见城门紧闭,尚未开启,慕容近山不敢惊动守门的士兵,只好躲在了角落里,一把扯下刘康卓的衣袖,将胳膊受伤的胳膊简单的包扎起来。
刘康卓趁他低头的时候,跳下马背,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城门的垛墙之下,高喊道,“救命,救命!”
守城的士兵立刻举起火把朝下观看,见到一名身着一品官服的人匍匐在城楼之下,便客气的盘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宵禁时刻来冲撞城门?”
“本官乃是监察御史刘康卓,被贼人挟持至此,你们速速来擒下那贼人。”刘康卓心有余悸,往后面一指,却不敢回头。
士兵们一听是监察御史大人,疑惑道,“大人,您身后可是什么人也没有。”
刘康卓回头一看,不远处的角落里果然空无一人。原来慕容近山眼见惊动了城楼上的守卒,怕被人发现,早就打马溜走了。
不一会,城门下传来一阵鼓噪之声,孟近竹与狱卒们一起追到了。
孟近竹算定慕容近山一定会从玄武门逃往胜境关去投奔慕容大运,到了城门之下,却不见两人的踪影,便高呼,“我们是御史台的人,各位守城的大哥可曾见到监察御史刘大人被人劫持至此?”
不等守卒回答,刘康卓已在守城将领的陪同下走到了城墙上,他惊魂未定,对孟近竹道,“慕容近山到了这里,见城门未开,便匆匆逃走了,也不知逃往哪里了。”
孟近竹越上城楼,与守城将领见了礼,“将军可曾见他逃出城楼?”
那守将摇头道,“帝都的城墙最矮的地方也有五六丈高,再高的轻功,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从咱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城去。”
孟近竹看了看高耸的城墙,刚才的一场恶斗,他和慕容近山各自都使了全力,绝无半点作伪的可能,他的轻功远高于慕容近山,也无法做到攀爬这么高的城墙而不被发觉,因此可以断定,慕容近山一定还在城内。
“搜!”孟近竹见刘康卓给吓得不轻,时间紧迫,也不谦让,直接对御史台的下属发号施令。
狱卒们立刻反转,沿途往回搜去。
孟近竹仔细寻思,慕容近山会藏到哪里去呢?
太子府现在已经被御史台的人掘地三尺,此时还有重兵把守,他是绝对不敢自投罗网的。
对,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慕容府!
想到这里,孟近竹吓得心都凉了,慕容近山此时对他是恨之入骨,既然回到慕容府,就一定会寻机去对付娘亲!
他朝刘康卓一拱手,翻身便跃下城楼,准确地坐在一匹军马身上,运足内力,猛地一掌击在马屁股上。
军马受了大力,立刻扬起四蹄,绝尘而去。
孟近竹的脑海里全是刀疤男的身影,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母亲上辈子的遭遇,今天要应在慕容近山的身上!
万一母亲有个闪失,所有的报复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192章 漏网之鱼
再说慕容近山发现刘康卓逃走之后,立刻意识到不妙,回马一路往慕容府上跑。
驰过朱雀大街之后,离慕容府还有半里地便下了马,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几鞭,军马立刻朝反方向冲了出去。
慕容近山往旁边的小巷走了进去,在一个小四合院外停下,在门环上叩了几下,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跟踪,这才放心的走进院内,三步两步来到天井中间,推开井栏上的石块,脚底下便显出一条地道来。
慕容近山钻了下去,消失在小院中。
不一会,慕容府的春在堂,慕容近山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
他慌慌张张的跑到母亲的卧室外,把裴若芙叫醒了,“母亲,大事不好了,咱们得赶紧逃到父亲那里去。”
裴若芙睡眼惺忪的爬起身来,懵了半天,还没明白儿子说的究竟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被他胳膊上的血迹吓得尖叫起来,“山儿,你的手怎么了?”
慕容近山没办法,只好将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只是把裴毅的死说成是被孟近竹迫害致死的。
“山儿,你舅舅竟然给这小贱种害死了,你可得为他报仇呀!”裴若芙失声痛哭了起来。
“千万别惊动下人。”慕容近山扑上前去,一把捂住裴若芙的嘴巴,“时间还来得及,母亲,您先收拾些细软,山儿这就去为舅舅报仇!”
慕容近山交代完毕,提了宝剑,忿忿的就要往外闯。
裴若芙拦腰将他抱住,“山儿,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只怕御史台的人马立刻就要来抓人了,你还是赶紧从地道逃命去吧,我和你妹妹留在春在堂将那些人尽量拖住。”
“母亲,孩儿要去杀了孟颖姑那个贱人,让小贱种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否则孩儿死不瞑目!”慕容近山给裴若芙磕了个头。
裴若芙叹了口气,“前几年你父亲要将这两个害人精接入伯府的时候,母亲就料定慕容家从此将不会再得安生了,果然,他们一跨进这道门,整个慕容府就平地起波澜,从此每天鸡飞狗跳的,再无宁日。恨只恨那个刀疤将军没将这母子俩给杀死!”
慕容近山一声狞笑,站起身来就走,“没关系,现在杀了那个妖妇也不迟。”
裴若芙见慕容近山执意要去,也就不再拦他,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我的儿,你就放心去吧,母亲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慕容近山提剑径直来到蘅芜苑,纵身跳上后院的墙头,然后进入了那一片绿油油的竹林中。
这时天色已经微明,负责保护暗三和暗九的两兄弟既早已困极,躲在状元楼外的一处暗室中睡着了。
而孟颖姑习惯早起,已经掌灯起了床,她穿好衣服,带门出了卧室。
慕容近山伏身在竹林间,对孟颖姑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见她出门,立刻跃起,冲她扑了过去。
孟颖姑提着灯,朝洗漱间走去,忽然发现地面上映出一条长长的提着宝剑的人影,她的身子顿时僵住,趁慕容近山不备,猛地将灯笼往后一甩,朝慕容近山的身上砸去,然后撒腿就往前跑去,边跑边大喊,“来人呀……”
话音刚落。慕容近山已经张臂将她拽住,伸开手掌堵住她的嘴巴。
孟颖姑挣扎着低下头,张开嘴巴,咬在慕容近山的手腕上。
慕容近山手背剧痛,只得松手,孟颖姑趁机退开几步,扭头看见是他,心底反而镇定了许多,立刻大声斥道,“慕容近山,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慕容近山呆了一呆,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杀人的,一步步逼近孟颖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受死吧!”
孟颖姑见他苍白的脸庞扭曲成了一根蔫了的苦瓜,心中惊惧,从前他虽然恨蘅芜苑,但也不至于这样公然的上门来杀人,是什么事情让他狗急跳墙了。
她来不及细想,脱手将灯笼朝他头上甩了过去。
慕容近山长剑一挑,将灯笼刺了个对穿,里面的烛火立刻将糊灯笼的丝绸全部燃了起来,火焰瞬时燎到了他的手臂。
慕容近山痛得直咧嘴,长剑却被扎灯笼的铁丝给缠住,急切间甩不掉,将他的半只袖子燃了起来。
无奈之下,顾不得追击孟颖姑,顺手扯了根花枝,在身上扑打了一阵,才将身上的火焰熄灭掉。
慕容近山咬咬牙,又仗剑追了上去。
孟颖姑此时已经逃到了竹林中,借着竹子的掩护,绕着竹林与他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从见到骆钰英束手就擒之后,慕容近山又发疯的跟孟近竹大战了一场,那时他已经心存死志,现在见到了生机,求生的欲望又占了上风,此时便如惊弓之鸟,听到竹叶沙沙声响,都以为有人追来了,因此他武功虽高,又有宝剑在手,一时竟不能奈何孟颖姑。
慕容近山急于杀死孟颖姑,眼见这样拖下去,不但杀不了人,自己迟早还要成了落网之鱼。因此提剑斩断隔在他们之间的几根竹竿,纵身跳到孟颖姑身旁。
孟颖姑大叫一声,跳进了溪水中,再次躲过毒手,顺势在水底摸了几块石头。
慕容近山跟着趟进溪水中,挥剑便砍,忽然迎面几块石子朝头上砸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其中一块正砸在他的眉骨上,顿时裂开一道口子,淌了一脸的血。
慕容近山怒气更盛,也不管脸上的伤口,挺剑直刺,只听呲的一声响,孟颖姑的外衣被割裂成了两半。
孟颖姑身子靠在岸边,再无逃路,只得闭目等死。
慕容近山眼见孟颖姑已经陷入绝路,却不急于杀她,剑身在她的脸色抹了抹,“贱人,就凭你们娘俩也想跟老子斗!今天就让你死个痛快,让你那宝贝儿子回来为你收尸!”
孟颖姑知道落在他的手中,绝无幸免的道理,只求速死,免得被他羞辱,当即答道,“你赶紧动手吧,待会被人发现之后只怕你无法脱身!”
慕容近山奸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一剑刺在孟颖姑的胳膊上,鲜血顿时将溪水都染红了。
孟颖姑一声不吭的忍住痛,心中只是默默的在为儿子祈福。
慕容近山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哭喊和求饶,便感觉不到杀人的快意,剑尖朝下,戳在孟颖姑的大腿上,狞笑道,“赶快开口求饶,说不定我会突发善心,饶你一命。”
“呸。”孟颖姑强忍疼痛,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
慕容近山大怒,宝剑横着一搅,将孟颖姑腿上伤口撕开一个大裂口,厉声骂道,“贱人,给老子跪下。”
说完伸手就来抓孟颖姑的头发。
孟颖姑的头被他按入水中,呛了几口凉水,顿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声断喝传来,“你这个畜生,还不住手!”
慕容近山抬头一看,骆钰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岸边,长剑已经抵近他的咽喉。
慕容近山见势不妙,双臂一振,抱起孟颖姑,朝骆钰昭扔了过去。
骆钰昭怕伤着孟颖姑,急忙扔了宝剑,双手将她接住。
“靖王……您怎么来了?”孟颖姑叫了一声,立刻昏了过去。
骆钰昭只得放弃追击,抱住孟颖姑寻大夫去了。
也真是无巧不成书,蓝立煌从太子府回到靖王府,思前想后,还是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骆钰昭。
骆钰昭明白孟近竹瞒着他,是不想他卷进来,因此也没有责怪蓝立煌,默默的出了王府,想要到东宫看个究竟。
谁知到了那里,却发现骆钰英已经被押解去了御史台,孟近竹、慕容近山等人都不在现场,一打听,才知道慕容近山成了漏网之鱼,便一路赶到了蘅芜苑,刚好撞见慕容近山正在行凶,便及时出手阻止了他。
骆钰昭刚刚出了蘅芜苑,便遇见孟近竹匆匆赶了回来。
孟近竹一见母亲被骆钰昭抱着,浑身上下都是血,顿时魂都吓没了,失声哭道,“娘亲,是孩儿害了您。”
骆钰昭急忙安慰道,“她老人家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晕了过去,身上并没什么大碍。”
孟近竹上前一摸母亲的身体,果然脉搏和呼吸都很正常,这才放下心来,也没心思再去顾及慕容近山,为母亲救治去了。
慕容近山仓皇逃回了春在堂,奔入裴若芙的卧室,叫了声,“母亲,咱们赶紧逃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喊了半天没有回音,低头一看,发现梳妆台上放了一个包袱,用手一摸,都是些金银细软,便抓来挎在肩上。
忽然发现蚊帐后面似乎有人影闪过,一剑劈了过去,一面大声给自己壮胆,“谁,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那个高大的人影却好像是个聋子,一直无声无息的站在蚊帐后面,不肯露面。
慕容近山大起胆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朝那人又接连刺了几剑,那人居然还是一声不吭的站在蚊帐后面。
慕容近山不禁骇然,刚才的几剑明明全都刺进了此人的身体,就算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也经不住这样的剑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