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康卓见他回答的如此爽快,心中不免疑惑起来,万一搜不出裴毅,擅闯东宫的罪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抬眼看着孟近竹。
孟近竹朝骆钰英拱拱手,“那就请太子爷等着看好戏吧。”
骆钰英拦住御史台的人,“慢着,要是裴毅不在这里,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
孟近竹冷笑道,“如果搜不到裴毅,下官愿意立刻自裁!”
刘康卓听他上来就把命都给赌上了,自己再往后退缩,实在说不过去,马上跟着表态,“下官如果闯了祸,甘愿引咎辞职。”
骆钰英一听哈哈大笑,“既然两位大人这么有把握,本宫要是不让你们进去,倒显得本宫心里有鬼了。”
他心中盘算着,慕容近山就算再笨,也决不会将裴毅弄到府上来。
孟近竹一拱手,“得罪了!”手一挥,众人立刻冲了进去。
刘康卓带着一队人马在太子府中的殿阁楼台逐一搜了起来,孟近竹则带了几个人直扑偏殿,
蓝立煌听见响动,立刻从黑暗中跳车身来,与孟近竹见了面。
孟近竹将他拉到一边,“你赶紧设法出去,免得待会被人认出身份来。”
目送着蓝立煌消失在夜色中,孟近竹又带着人装模作样的搜索了起来,估计蓝立煌已经走远,这才往藏着裴毅尸身的房间走去。
他推开房门,指着角落里的麻袋,下令道,“将它打开!”
第190章 罪行败露
狱卒们举着火把,往地下一照,将麻袋抬了出来,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七手八脚的打开来,一个个顿时都惊呆了。
麻袋里露出一张脸来,只见他面庞乌黑,嘴角还挂了些血丝,狱卒们虽然见惯了死尸,但这时看到这副狰狞可怖的面孔,不由都吓得有些战战兢兢。
有人早已认出了麻袋里的死尸正是失踪的死囚裴毅,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孟大人,是裴毅!”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孟近竹嘴角微微一扬,“去把太子殿下和刘大人都请来,准备验尸!”
刘康卓一见裴毅僵直的尸体,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对于他而言,裴毅是死是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他给找到,这样一来,隆化帝追究起来的时候,就可以把责任完全推给骆钰英了。
慕容近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抢过狱卒手上的火把,又仔细看了一遍,千真万确,眼前冰冷的遗体,果真是刚才在御史台被他杀死的裴毅,他的心里顿时就凉了。
完了,完了,难道竟是舅舅的鬼魂显灵,跑到太子爷府上来找他索命来了!
一向诡计多端的慕容近山,此刻吓得双腿不停的筛糠,瘫倒在裴毅的尸身旁。
刘康卓还以为他是悲伤过度,安慰道。“慕容大人节哀顺变,虽然裴将军是一名死囚,但是无端端的被人暗害,本官一定会尽快侦破此案,为裴将军的死讨一个说法的。”
骆钰英也傻了眼,他早就盘算过各种最坏的结局,却没有料到,事情远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强装镇定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本宫!”
刘康卓嘿嘿干笑了两声,“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如果查实确实是有人陷害太子,下官是决不会放过他的。”
骆钰英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说道,“一定是骆钰昭,对,一定是他!”
孟近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太子殿下,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您又何必急于撇清自己呢。靖王可是堂堂的亲王,太子殿下这样随意的往他身上栽赃,下官以为实在是非常欠妥。”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骆钰英做贼心虚,早已经乱了方寸,“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三弟一向与本宫意见相左,时刻巴望着本宫出丑呢。”
“这都是毫无根据的臆测,太子殿下觉得如此能够减轻自己的嫌疑,尽管请皇上来还你一个公道。”孟近竹嘴角隐藏着一丝笑意。
这时,验尸官已经查验完毕,“两位大人,嫌犯裴毅是中了鹤顶红的剧毒身亡的,死于半个时辰之前。”
“鹤顶红!”孟近竹重复了一遍,“说明裴毅掌握着凶手绝大的秘密,凶手才不惜冒着擅闯天牢的危险,用这种歹毒的毒药来杀人。”
“可是裴毅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这似乎成了一桩无头案。”刘康卓无奈的摇头。
“死人有时候虽然不能开口,但一样会为我们留下破案的证据。”孟近竹弯下腰去,翻动裴毅的尸体,从他身上拔出几枚牛毛粗细的钢针,“这种暗器叫做罗刹断魂针,只需找到制作这种毒针的人,顺藤摸瓜,便能查出凶手!”
刘康卓凑近孟近竹的手,仔细看了半天,才瞧清楚他手里闪着光毒针,“御史台死牢里的罪犯不明不白的死在东宫,太子爷总该给下官一个解释吧?否则下官实在无法向皇上交代呀。”
骆钰英牵动嘴角,“刘大人,这件事本宫的嫌疑虽然最大,但是请你想一想,如果是本宫派人杀了他,何必多此一举,留下这种证据等你来搜查呢。谁都知道,不久前,在与南离的战争中,本宫与裴将军取得前所未有的大捷,本宫的太子之位因此而更加巩固,自然会招来很多猜忌,栽赃陷害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刘康卓一听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将皮球踢给了孟近竹,“孟大人怎么看?”
“大人请过目。”孟近竹不慌不忙的从衣袖里掏出裴毅的口供。
刘康卓仔细读了一遍,脸色顿时大变,“太子殿下,下官得罪了!裴毅指证您私通南离,隐匿大红山发现大铁矿的消息,蒙蔽圣上,将大烈的领土割让给南离,还害死了禁军统领孙家振……”
骆钰英一听这些证词,与慕容近山给他看过的那封信里的内容完全一致,突然一跃而起,重重扇了慕容近山一记耳光,“你个好贼子,原来是你出卖了本宫!”
慕容近山一张俊脸胀得通红,不知从何解释,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爷,不是近山,是孟近竹设下的陷阱,咱们都中他的毒计了!”
骆钰英哪里肯信,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们弟兄两表面上不和,实际都在一明一暗,都在为骆钰昭那个小杂碎做事,是也不是!?”
慕容近山脸色煞白,一手指着孟近竹,歇斯底里的喊道,“爷,请您相信近山对您的忠心,近山与此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怎么跟他联合起来陷害您。”
骆钰英嘿嘿冷笑,将两人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给抖了出来,“事实俱在,你还在本宫面前装蒜!年前你故意弄了一份假名单,利用本宫对你的信任,将骆钰昭的人全部安插在了朝廷各个要害位置。在牧场上,你连续两次故意将孟近竹放走,却谎称被他侥幸逃脱,我……我真是有眼无珠,中了你们兄弟的奸计!”
“爷,近山也是被这个小贱种害的。”慕容近山投来绝望的眼神。
骆钰英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一剑刺向慕容近山的前胸,“本宫先杀了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孟近竹见骆钰英手腕伸向腰部,知道他要杀人灭口,早已掏出匕首,迎向他手中的长剑,刀剑相交,都是神兵利器,顿时火星四溅,谁也奈何不了谁。
骆钰英的剑身被匕首封住去路,却不肯罢休,一来恨透了慕容近山,二来怕他在刘康卓面前将自己供出来,剑尖顺势向上挑动,直奔慕容近山的眉心刺去。
慕容近山面对寒光闪闪的宝剑,早已吓得呆住,好在被孟近竹帮他挡了一挡,这才回过神来,眼见骆钰英再次攻到,慌乱中一低头,避开这致命的一剑。
那宝剑径直刺在慕容近山的帽子上,将他的头上发髻给削断了,帽子掉在地上,满头黑发散落下来,披在脸上,显得异常可怖。
刘康卓见势不妙,大喝道,“还不给我拦住太子殿下!”
御史台的人立刻提了兵器,一拥而上挡在慕容近山身前。
慕容近山这才狼狈不堪躲过骆钰英的攻击。
“太子爷,慕容近山如今可是御史台重要的证人,您无论与他有任何仇怨,都不可以伤了他。”刘康卓有了骆钰英犯罪的铁证,话说得虽然还算客气,对他却已经不再那么忌惮。
骆钰英冲东宫的府兵大喝道,“听本宫的,谁杀了慕容近山这个贼子,赏银一千两!”
孟近竹眼见他们狗咬狗,心底无比的快意,但理智告诉他,慕容近山现在还不能死,当即挡在慕容近山前面,“我与刘大人奉命审理裴毅的谋反案,如今太子殿下也涉嫌此案,谁敢对证人慕容近山下手,一并按附逆论处!”
众府兵也都见证了刚才的过程,骆钰英涉嫌谋反大罪,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再听孟近竹这么一声断喝,一个个逡巡不前。
孟近竹见众府兵已然慑服,顿时放下心来,又下令道,“大家听我号令,立刻前往东院,将那些使罗刹断魂针的杀人凶手拿下!”
刘康卓急忙拦住道,“御史台死牢前的守卫全死在了此针之下,大家千万别轻举妄动,先想个万全之策,在动手瓮中捉鳖也不迟。”
孟近竹向身后的一个狱卒招招手,“把你身上带着的磁石每人分一块。”
狱卒依言打开肩头的包袱,将磁石分派给了同僚们。
“大家将磁石放在兵器上,一旦贼人们发动机关,立刻挥舞兵器护着周身,那些毒针都是纯钢打造的,一遇到磁石,就会吸附在上面,根本伤害不到咱们!”孟近竹早就想好了破解毒针的办法,事先准备好了磁石。
骆钰英一听孟近竹对他的底细似乎全部了如指掌,知道今夜再无侥幸,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本宫自信所有计划都十分隐秘,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此而已,太子爷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孟近竹面无表情的嘲讽道。
慕容近山眼见大势已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突然抓起地上的一把宝剑,猛地扑到刘康卓身后,一把将他抓到身边,宝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红着双眼大吼道,“都给我退下,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狱卒们顿时面面相觑,纷纷往后退下,看着孟近竹。
刘康卓是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这下脸庞都吓绿了,战战兢兢道,“都……都退……退下……”
孟近竹向后摆了摆手,狱卒们让开一条路来。
“立刻给大爷弄一匹马,再送一万两路费过来。”慕容近山目露凶光,冲孟近竹大叫。
孟近竹稍稍一犹豫,刘康卓立刻叫了起来,“孟大人……都……都照……他说的……办……”
他牙关打战,口齿不清,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第191章 紧追不舍
孟近竹见人质在慕容近山手中,要是一口拒绝,刘康卓可能立刻死在他手上,只得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慕容近山接过孟近竹给他的银票,挟持了刘康卓,打马出了太子府,扬长而去,留下骆钰英呆呆的站在裴毅的尸体前。
慕容近山走了一阵,见身后只有孟近竹一人追来,心神稍定,将刘康卓横在马背上,拨转马头,投来怨毒的目光,“小杂种,既然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让你好好活着。”
孟近竹并没有和他对骂,“你放下刘大人,我保证送你安全出城。”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绝美的脸庞因为害怕而失去了血色,因愤怒而扭曲,那一头乱发披洒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看上去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信不信由你。”孟近竹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蔑的笑道,“不过要奉劝你一句,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
“横竖是死,今天先拿你个贱种来垫背!”拔出腰间长剑,迎面刺向孟近竹。
孟近竹抽出一双匕首,架住了长剑。
慕容近山双目露出红光,磔磔怪笑道,“现在就送你下地狱。”笑声中用力一抽,从剑刃中又拔出了一把短剑,原先的剑刃竟然成了剑鞘,狠狠刺了向孟近竹。
孟近竹忽然察觉眼前剑芒大盛,短剑已经直奔眉心而来,危机之中,根本来不及躲闪,他的手腕一抖,匕首脱手而出,撞在剑刃之上,趁着这电光火石之间的机会,孟近竹侧身躲在马腹之下。
慕容近山的剑身偏了数寸,贴着孟近竹的衣裳刺在了马背上。
那匹高头大马是孟近竹临时从狱卒手中牵来的,此时剧痛不已,一声长嘶,立刻扬起两只前蹄,身子直立了起来。
孟近竹轻身落在地上,防备着慕容近山的第二波攻击。
慕容近山拔出宝剑,马背上立刻喷出一股血泉,那马儿向前疾奔了几步,再也支持不住,嘭的一声巨响,跌倒在地上。
慕容近山一招占了先机,见仇人毫发无损的站在地上,岂肯罢休,催动战马,猛地冲向孟近竹。
孟近竹往旁边一闪,一拳猛击在马颈之上,战马顿时发癫般的跳了起来,将刘康卓和慕容近山都颠落了下来。
慕容近山早就已经杀红了眼,脚一着地,立刻设了人质,再次挥剑刺向孟近竹。
两人第一次正面短兵相接,孟近竹此时才发现慕容近山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原来平时慕容近山装作武功不如二弟慕容近川,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让别人都以为他武功低下,不将他列为对手,在殊死搏斗之时,却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两人武功差不多,比的就是经验、勇气和兵器。
一寸短一寸险,孟近竹在兵器上显然吃了亏,因此只能暂时处于守势。
好在慕容近山此时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剑法毫无章法,只是一味的蛮攻,孟近竹仗着身法灵活,应付起来还绰绰有余。
避开慕容近山一阵发疯的攻击之后,孟近竹偶尔的刺出几刀,开始不停的反攻。
谁知慕容近山却根本不顾孟近竹的匕首,拼着左臂挨了一刀,挺剑刺向孟近竹的咽喉。
孟近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赶紧将匕首回撤,向后跃开几步,这才避免了受伤。
慕容近山的臂上立刻涌出一片血花,却不觉得疼痛,因为他的心里更疼,疼得无以复加,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人给予他的,只用杀了此人,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慕容近山再次攻到,孟近竹可不想跟他同归于尽,只是围着他的身子游走,并不与他正面交锋,只等慕容近山力竭之时,再出手将他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