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正要分说,早已被左右的侍卫拿下,投到了殿外滚烫的油锅里,被炸成了肉干。
曲晨分化南离国主和骆钰英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告辞而去。
他前脚出了行宫,后脚立刻按照孟近竹事先的交代,令人将骆钰英的使者被投进油锅的消息给散播了出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骆钰英的耳朵里,“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有一天你落到我手上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主意是慕容近山出的,如今骆钰英赔了钱财不说,还被南离国主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他也觉得脸上无光,为自己开脱道,“一定是孟近竹从中作梗,坏了咱们的大事,既然南离国主不肯结盟,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退敌吧。”
骆钰英一脸愁容,“哎,打是打不过人家,逃又无处可逃,难倒我骆钰英真的要葬身此地?”
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一直盘桓在慕容近山脑海里,此时听骆钰英把他的心里话给说出来,顿时也感到前途渺茫,但又不甘心就此认输,“钰英,既然南离国主杀了使者,不如借此兴师问罪,打他个措手不及,把南离西部的领土给夺过来。西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可以当咱们的大后方。”
骆钰英摇头反对,“王彦军已经兵临城下,咱们如何分得出兵力去对付南离国主?就算侥幸得手了,丢失了现在的富庶地区,换来一片贫瘠之地,这笔账你是怎么算的?”
“我这不是担心守不住嘛,所以才有此一说。”慕容近山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
“听说王彦军正在休整,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打过来了,你还是把心思花在如何守城上吧,不要像先前那样,让敌军兵不血刃的占了九个郡。”骆钰英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慕容近山被他一顿抢白,心中暗骂,你个狗东西,要不是你勾结常林将老子的队伍给拉走了,你敢这样猖獗吗?他满怀愤懑,又不敢表露出来,“都怪那些新募的兵全都心怀异志,才遭此惨败。”
骆钰英立刻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这是在记仇吗?说好的携手抗敌,转眼间就忘了吗?”
“近山不敢。”慕容近山一听话不投机,再谈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便起身告辞,“在下这就赶回临州去组织防守,钰英好自为之吧。”
“彼此彼此,你也好自为之。”骆钰英面露讥诮。
两人都是反复小人,本来就是为了自保,才达成暂时的苟且,此刻眼见对方不肯相助自己,一句不合,便不欢而散。
骆钰英见他走了,立刻召来常林,“常将军,王彦军的大军眼见又要攻过来了,除了一座临州城,帝都附近再无任何天险可守,估计慕容近山在临州最多能守一个月,接下来就要由我们与北兵正面交锋了,想来想去,唯有南离国主的地盘还相对安全些,我决定从正面佯攻,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领精骑两万,从南部迂回,偷袭南离国主后方。”
“这不是倾巢而动吗?”常林吃了一惊,“咱们一走,好处都叫慕容近山给占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慕容近山喜欢的话,就都送给他好了。帝都虽然繁华,却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在王彦军的攻势下,他绝对守不住的。”
两人又详细计议了一番,便开始分头行动。
两天后,曲晨回到军中,将南离国主答应结盟的消息告诉王彦军。
王彦军大笑道,“曲大人干得漂亮,我决定今夜发动总攻,后方就交给你了。”
“王将军尽管放心,在下一定当好你的后援。”
慕容近山回到临州,想来想去觉得毫无胜算,与其在此地当骆钰英的棋子,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将新兵都派到前门守城,随后又将旧部召集到了城外,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到了夜间,王彦军已经率领大军来到临州城下,长刀一挥,亲自指挥攻城。
新兵们眼见大军压境,慕容近山却不知哪儿去了,顿时斗志全无,北军的云梯刚一架上墙头,早有人发一声喊,开始逃命去了,其余的人见状,也都跟着逃跑了。
王彦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临州这座空城,一时军心大振,便分左中右三路大军,乘势向帝都进军。
骆钰英刚离开帝都不久,探报便送来临州失守的消息,他还不相信,“慕容近山好歹也有两万人马,又有临州的坚固城防,怎么可能败得如此之快。”
“可是他根本没有抵抗,便主动放弃了临州。”探报跪在地上。
“这个王八蛋!”骆钰英一鞭子抽在树叶上,“都怪我心软,昨天没有将他给杀了!以致酿成今日之祸。”
看样子帝都陷落也就是几天后的事情,现在已经毫无退路,没办法,他只好催动大军,迅速向西部挺进。
慕容近山逃出临州之后,心说你骆钰英不去取南离西部,我自己去取好了,你留在帝都为我挡上一阵敌军吧。
这次他的心思可算是与骆钰英算到了一块,都想着从南部迂回偷袭南离国主后方。
常林日夜兼程赶了两天的路,总算到了南离行宫之外,他下令部属原地休息一个时辰,正要准备攻城,忽然有军士来报,“启禀将军,后方发现敌情。”
常林大惊,“我军走的都是荒无人烟的小道,敌人咱会发现咱们的行踪。”急忙下令前队改为后队,撤出行宫外三十余里。
这时,果然见到不远处烟尘四起,一彪人马正朝他们杀了过来。
常林当即布好阵势,准备迎敌,却见来到的敌军不是别人,正是慕容近山。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也不打话,上来便展开混战。
厮杀了一阵,不分胜负,慕容近山忽然灵机一动,令亲兵登高大呼,“弟兄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大帅知道你们是被常林蒙蔽,一时走错了路,今日只要投诚的,大帅一律既往不咎,如果死心塌地跟着常林造反,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招还真有效,常林队伍里一阵骚动,军士们纷纷临阵倒戈,跑到了慕容近山的阵营。
这样一来,仗根本就没法再打了,常林眼见不妙,只好率了少数士兵落荒而逃。
慕容近山也不追击,整顿人马,将反正过来的军士重新编入队伍之中,继续朝南离行宫进军。
南离国主刚刚上朝,便有奏报上来,“陛下,行宫前后同时发现敌情,怕是大烈的王彦军攻来了。”
南离国主顿时没了主意,“诸位爱卿,这……这可如何是好?”
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有的主战,有的主降,一时争执不下。
这时奏报又到了,“陛下,骆钰英到了城外了。”
“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朕真想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谁去为朕擒了此贼?”南离国主顿时怒发冲冠。
喊了半天,却无人应话,先前那些主战的人,一个个也都噤声了。
南离国主气急败坏道,“拿朕的宝剑来,朕要亲自到城外与此贼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又有战报来到,“慕容近山杀到行宫后方了。”
南离国主顿时气馁了,“诸位爱卿食君俸禄,难倒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南离国土沦陷在这两个奸贼手中吗?”
这时终于有人献计了,“启奏陛下,依微臣之见,而今之计,下策是与他们玉石俱焚,中策是与他们签订合约,上策是向大烈拱手称臣,还能有报仇雪恨之日。”
南离国主跌坐在龙椅上,“难倒就没有其他更好的计策了吗?”
群臣纷纷劝道,“陛下,敌军兵临城下,还是赶快决断吧,迟了只怕连出城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好做阶下囚了。”
南离国主猛然醒悟,“那就照上策行事吧。”
于是乎南离君臣打开城门,仓皇向北逃去。
骆钰英一阵掩杀,抢了不少金银,这才进城。
进了南离国主议事的大殿,忽听里面一阵喧哗声,举头望去,上面坐着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近山!
慕容近山也瞧见了骆钰英,两人同时呆住。
沉默了片刻,两人才大声吼道,“你怎么会在此!”
双方的手下见了对方,一阵火拼,在大殿上打了起来,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各有伤亡。
骆钰英叫道,“不如大家就此住手,待会在城外一决雌雄,胜的就留在行宫,输了的立刻离开,你看如何?”
“打就打,难倒我还怕了你不成!”慕容近山不甘示弱,立刻答应了他的挑战。
双方退出了行宫,在城外列开阵势,眼见一场大战在即。
骆钰英阵中走出两个人来,提了一个木箱,来到慕容近山军前,大叫道,“请慕容将军笑纳。”
慕容近山不知骆钰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挥手让人接过木箱,等他打开木箱往里一看,气得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第240章 双双落网
原来木箱里放的竟是一具将要变成人形的婴儿干尸,上面还写了一行字€€€€今捡到近山所产的婴儿遗体一具,不忍让它曝露于荒郊野外,现原物奉还,请笑纳。
那天夜里,骆钰英上了轿子后,察觉慕容近山身上都是血,便佯装不知,等慕容近山准备埋葬尸体时,他便一路悄悄跟在后面。
后来,慕容近山忽然发疯似地跑了,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遗体收好,准备哪天用它来要挟慕容近山。
现在两军对垒,胜负未知,骆钰英便将它拿了出来,希望能够给他以心理上的打击。
慕容近山发现自己最屈辱的秘密还是被骆钰英得知了,强忍住胸中的怒火,厉声道,“骆钰英,你不要欺人太甚!”
骆钰英见自己的这招果然奏效,索性再激一激他,便哈哈大笑道,“既然孩子都有了,何不把他生下来呢,你这样残害幼小的生灵,不怕将来受报应吗?”
“奸贼,拿命来!”慕容近山挥舞长剑,杀了过去。
骆钰英也不示弱,摆开阵势,开始迎敌。
两人现在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一番混战,从正午一直杀到晚上,仍然不分胜负,这才各自鸣金收兵。
王彦军的大军横扫南离,慕容近山和骆钰英先前的地盘全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此时,两人已是无立锥之地,都眼巴巴的盼着把南离西部作为自己安身立命之处。因此,这一场大战,转眼间便成了生死之争。
一连拼杀了十来天,各自损失了不少人马,谁也占不了上风。
双方杀红了眼,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早就把共同的敌人都给忘到了脑后。
王彦军却一直惦记着他们,将接手过来的郡县安顿好之后,他便再次挥兵西进,向南离西部行宫杀去。
慕容近山和骆钰英正斗得难分难解,大烈两路先锋在蓝立煌和雷珞的率领下,已经与骆钰英的后方人马接战。
骆钰英得到大烈大军杀来的消息,立刻到阵前向慕容近山喊话,“近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彦军马上就到了,咱们还是各自收兵,赶紧突围的好,免得到头来被人捉住,受人羞辱。”
慕容近山自知无路可逃,大叫道,“你爱逃命尽管逃去吧,我宁可战死,也不会逃跑。”
骆钰英哈哈大笑,“你的脸皮还真厚,想从前你一路从大烈败退到南离,哪一次你不是望风而逃,要是关内伯泉下有知,只怕也会为你脸红,如今又何必要硬撑面子充好汉呢。”
慕容近山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骆钰英,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别忘了,要不是我把你从宗人府解救出来,恐怕你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你有什么本钱嘲笑本将军。”
两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两军阵前打起来口水仗。
骆钰英害怕陷入王彦军的包围圈,无心再跟他缠下去,“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座行宫,就送给你吧,告辞了。”
“现在才想起要做过顺水人情,你不觉得太晚了些吗?”慕容近山长剑一横,指着骆钰英道,“想逃命,先过了爷这关再说。”
骆钰英见他不依不饶,“你别忘了,孟近竹最恨的人就是你,如果被他拿住,肯定有你好受的。”
慕容近山阴恻恻的笑道,“管他好受难受,要死也先拉个垫背的再说。”说完拍马冲到他跟前,挥剑便刺。
骆钰英见他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如果不小心应对,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只得打起精神来,跟他斗在一起。
慕容近山恨透了骆钰英,长剑发疯似的向前进攻。要不是骆钰英策反了常林,将他的马军全给带走了,南离早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何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骆钰英给慕容近山一阵猛攻,逼得连连后退,本来他的武功略高于慕容近山,但此刻耍横的遇见不要命的,一个不小心,手臂已经挨了一剑。
“哈哈哈,今天老子跟你新帐旧账一起算。”慕容近山一见到血,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骆钰英忍住痛,趁着他得意忘形之际,身子贴在马背上,宝剑向下一沉,刺在他的裤裆中央。
慕容近山一阵刺痛,怒骂道,“卑鄙小人,竟然使这样的阴损的招数。”左手捏住他骆钰英的剑身,右手的长剑已经递出。
骆钰英眼前一黑,一只眼睛已经给刺瞎了,顿时心寒胆战,也顾不得报复,拨马便走。
慕容近山低头一看,只见裤裆里全是血,伸手往里一摸,发现自己的命根子竟然被斩成了两截,顿时天旋地转,从马上坠落了下来。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轱辘轱辘的声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辆囚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