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带过一般人生活必须的信息素抑制贴,但只要他不主动释放信息素,就很少有人能闻到。
可想而知,这人对于自身的掌控和信息素的运用已经到了一种怎样熟练的程度。
这种能力绝不可能是天生的,其他顶级Alpha也做不到如此,只能是后天通过不断努力训练而成,其中吃了多少苦,需要多少毅力,可能也只有本人自己知道。
顾碎洲眸底的情绪翻了一翻。
放在口袋里的一只手悄然握紧了那个裂成两瓣的小木雕,细细摩挲两下,再悄悄松开。
犯疯病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但清醒后,满屋苦咖啡的信息素味他记得一清二楚,不可能有错。
自己这回发病没有之前严重,会不会是因为这人的信息素?
顾碎洲蹲到腿都麻了,才试探性伸出手靠近。
在距离沈非秩面颊还有一个拳头距离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双目安详紧闭的沈非秩,脖子和肩膀上的肌肉绷起了危险的弧度。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在危险靠近时,身体跳过大脑的最高指令,直接越级做出的应对措施。
除了特殊行动人员,一般不会有人有这种应激反应。
顾碎洲毫不怀疑,只要他再靠近哪怕一毫米的距离,都会惊醒面前这人,甚至被狠狠揍上一顿。
他识趣地变了方向,转而理了理对方胳膊肩膀旁边的被子,仔仔细细掖好。
沈非秩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暂时,还不能贸然行动。
顾碎洲起身,把桌子上那本被翻了一半的书随便看了看,确定里面没有任何不良元素后,才按照原样放回。
真怕这家伙醉了后看些杀人放火的恶劣书籍。
想到这人今晚的一系列操作,他无声弯了弯眼睛,最后深深看了沈非秩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是顾碎洲没看到。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然后动了动胳膊,从顾碎洲掖好的被子边边探出来,把手中的木刻小刀重新仔细藏在袖口。
一切都整理妥当,才重新调整好原来的睡姿,轻轻闭上眼。
…
沈非秩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醒来的时候,顾碎洲已经不在了。
房间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没有被人造次过的痕迹。
他揉了揉因为醉宿而胀痛的脑袋,小木刀从袖口重新滑出,被悬挂在指尖反复转圈。
木刻小刀是他前不久自己做的,很丑,但很实用,方便藏在身上,还不会被当成危险物品过安检被收走。
伤不着自己,但如果使用的人技术过关,就能伤到别人。
他在上一个无限流世界,就用这种方法杀过怪物。
沈非秩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花拳绣脚,觉得这可能是天赋,大概他天生就很擅长手工做一些很丑很实用的东西。
他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不像别人喝断片就会失忆,他恰恰相反,不管当晚有多疯多失智,隔日也能把细枝末节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比平时还要印象深刻。
他清楚得记得自己在街上闹了一顿才回家,,还记得顾碎洲喊来了两个人,听声音其中一个是莱阿普顿,另一个声音有些年迈,他确定自己没有印象。
应该是顾碎洲的什么亲信吧,沈非秩想。
蔺子濯和顾莨虽然走了,但不可能没给孩子留下任何人脉。
原剧情中他们家有个从小带他们到大的管家,不知道会不会是这人。
沈非秩随便想了想,便把这些暂时不重要的抛之脑后。
他在想晚上顾碎洲是如何跟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最后还进他卧室的。
过往无数的生存经历让他就算醉得一塌糊涂,也不会进入深度睡眠。
对危险的防备刻在成了肌肉记忆,顾碎洲走到床边后,他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久久未动,想看那人要做什么。
好在对方狗狗祟祟贼一样摸索了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老实本分。
不然屏那会儿酒精上头理智紧缺的自己,真的失手杀了他也不一定。
沈非秩叹了口气。
心道酒还是不能喝,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能碰。
又躺了会儿,等头不晕了,才晃晃悠悠站起来准备上班。
客厅还是有着顾碎洲失败的早餐,和奇丑无比的留言便签。
他还是看都没看照例全送给垃圾桶。
丢纸条的时候,在把纸条贴顾碎洲卧室门口嘲笑他和扔了之间犹豫片刻,最后依然选择了后者。
无他,字太丑,就算贴顾碎洲卧室门口,也脏他眼。
沈非秩清理完这一切才离开。
今天顾碎洲的学校没有姜车的课,他得去找里特做实验。
来到这个世界已到两月,不管是W.N,还是能力通道研究,都该有点进展了。
路过某条街的时候,他见到了一只很可爱的黑白配色流浪狗。
只不过那狗在发现沈非秩后,原本摇晃翘起的尾巴瞬间夹到腿下,扑腾着小腿往别的地方跑。
沈非秩第一次在一条狗身上看到了“惊慌失措”四个字。
他沉吟片刻,忽然想起昨晚他硬拉着要看是公是母的狗就是这位。
沈非秩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纠结了一会儿是否要杀狗灭口。
最后还是轻轻叹口气,选择放过这条生灵。
算了,狗又不会说话,放出去也不会败坏他的名声。
就算是灭口,也该挑个会说话的人。
比如昨晚唯一见证者,某位顾姓同学。
下次见面,那崽子逃不了一顿打。
这么想着,沈非秩心情颇好地跟狗挥了挥手道别。
W.N的周一还是那么死气沉沉,每个人都有气无力的,对周围一切抱以麻木的态度。
尤其是穿研究服的,怨念简直能供养十个邪神。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关注到,当事人的感觉就尤为明显。
沈非秩明显感觉到自己踏入研究所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想看自己。
“?”
他脚步顿了顿,在扫完身份卡后戳了戳门口站岗的老熟人:“最近所里出什么事了?”
不料之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守卫竟然完全不搭理他。
甚至很同情且复杂地拿过他的身份卡,扔进保险柜中。
沈非秩动作微妙停滞,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有人来喊他。
“沈非秩,所长找你。”
沈非秩挑了下眉。
是“沈非秩”,不是“沈致”。
看来有人把他真实身份曝出来了啊。
W.N是一栋高达22层的建筑。
以地下城的地基为平面,上面15层大多是小项目研究室,下面7层除去最后一层停车场,剩下六层是高级禁区,都是重大研究的实验场,不得批准严禁入内。
沈非秩之前作为最普通的保洁人员,负责区域只有地上三层,还有地下最后一层的停车场。
其他地方对他来说,都是没解锁的新地图。
这回找他的所长是个大人物,沈非秩第一次坐上前往最高层的电梯。
最高层的设施不像想象中奢华,处处透露着简约和高科技的风范,尤其是这些隔音的墙和门……
“我都说了不行!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绝不允许!”
沈非秩:“……”
他面无表情站在所长办公室门口,心底收回了上一句没想完的评价。
这隔音效果还是有待增强的。
带他来的助理表情也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替他按响门铃。
“所长,沈非秩来了。”
“让他进来。”
一道带着怒意的稚□□声传了出来。
沈非秩看着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坐在办公椅上的卷发小萝莉,着实有些意外。
之前听那些员工对所长的描述都是“铁石心肠”“固执己见”“封建迷信”,还以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古董。
“看什么看?好看吗?还不快点进来!”穿着蓬蓬裙的所长脾气好像不太好,见到他来,桌子拍得哐哐响,“我屋里的暖气都要被你放光了!”
沈非秩好脾气地进屋带上门,走到他跟前:“抱歉。”
所长哼了一声,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遍:“你就是沈非秩?那个做假身份进来当保洁的沈家二少爷?”
“是。”沈非秩供认不讳,“并且所里的人事处在经过三轮审查,并没有发现我的假身份。”
所长:“……”
操,好他妈丢人!
她气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脚踹到旁边站着许久的里特身上:“看看看看!这就是你要保的人!完全没有认错的态度!”
“天才都是有个性的。”里特欣赏地对沈非秩点点头,“我不管他什么身份,他只要有能力有天赋,我就要把他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