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很短暂,他忍。
顾碎洲捏了个笑脸出来:“哥,我查到那天是谁做的妖了。”
沈非秩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让机械爪给可可续了杯,对顾碎洲冻得发紫的嘴唇无动于衷,只是敲了两下身侧沙发的总开关,让顾碎洲身下的那块地方自动加温。
“说。”
顾碎洲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这点小动作当然没落下。
他笑容立马跟着升温105°:“从蓝星回来后,我立刻就约了蔺隋见面。”
那天莱狗查出来的监控不出他所料,果然是蔺隋。
以前蔺子濯和顾莨经常带他们去药园玩,蔺隋年纪稍大,已经懂事了,跟那里的人相处就比顾碎洲要熟很多。
对于让他们进去后故意看到那份表,通过人情给那边管理层打声招呼也不是麻烦事。
他和蔺隋刚见面,就狠狠给了对方一拳。
蔺隋嘴角出了血,狠狠看着他;“顾碎洲你到底要固执到什么时候?我以前就告诉你别查了别查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喊他的真名?
看来这次是真的下血本把他查了一遍。
“蔺隋,”顾碎洲面无表情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你可以不把我爸妈当亲人,我不可以。我爸妈死的不明不白,你可以若无其事给沈家干活,我不可以。你做人可以没有良心,我不可以。懂了吗?”
蔺隋脸色惨白:“顾碎洲,我都是为了你好。别再查了,哥求你了,行吗?”
顾碎洲静静看着他,没说话,却已经无声给出了答复。
蔺隋声音尖锐起来:“你玩不过沈家的!你真以为沈家没落了?沈老搞死你一个要不要太简单!顾碎洲你知道这些年我废了多大的劲才保住你吗?”
“我知道。”顾碎洲起身,一双剔透的眼眸不含一丝感情,“所以之前我没有怀疑过你别的,甚至你霸占属于我的遗产,我也暂时不跟你计较。”
“但现在你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很难让我再相信你也是当年的受害者。”
“之前忍你,是因为顾忌爸妈和那些遗产,现在不用了,一周后,你就会收到法院的传讯,把遗产正式进行公证审核阶段,交由法院暂存。”
“等到年底,这笔钱就会顺利转交到我手里。”
顾碎洲废了很大劲儿,才托关系把自己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大了一岁。
他年底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法律意义上就能成年了。
沈非秩听完,难得没立刻发表意见,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不说话,顾碎洲就摸不透他的底,小心问道:“哥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功不够多?”
“不。”沈非秩出声了,“我在想,蔺隋到底是护着你,还是要害你。”
“会不会是拿了沈家的钱,帮沈家打掩护?”
“不好说。”沈非秩说,“不过至少可以确定,我们看到的文件是真的,沈家确实没在药的原材料上做手脚。”
沈非秩说正事儿的时候话才会多起来,现在一口气说这么多……
顾碎洲磨了磨小虎牙。
是原谅他了吗?
沈非秩看他:“你和蔺隋到底什么关系?”
蔺隋天天太让人闹心,这次就算顾碎洲不说,他也打算自己去查了。
好在顾碎洲现在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蔺隋是我爸妈在孤儿院碰见的孩子。”
“我爸妈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六岁,那时候对医药这些东西就很敏感。沈哥你知道的,我爸妈就是研究这些,爱才心切,就直接收养到身边了。”
“他十岁的时候,我出生了。从小他就不喜欢我,觉得我分走了爸妈的爱,对我比对他好,处处针对我。不过我也从小就不喜欢他。”
顾碎洲两手一摊:“我爸妈以前对他那么好,他后来明知道他们的死和沈家有关,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接受沈家的资助,给沈家办事。你说我俩关系能好吗?”
沈非秩“嗯”了声,让机械爪给他也倒了杯可可:“那你的名字?”
“这个啊……”顾碎洲忽然自讽地弯了弯嘴角,“我妈妈自杀前一周,问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完成的愿望。”
“我说我不想跟蔺隋是一家人了。”
“我妈就给我改了姓,然后把蔺隋的户口移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给他改姓,这个得怪我爸,他说总归是自己收养的,要善始善终。”
顾碎洲翻了个身,背对着沈非秩蜷缩起来,声音闷闷的。
“沈哥,你说我当时愿望要说希望他们跟我一起去旅游或者别的什么,他们会不会就不……”
“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沈非秩语调平平,“导致他们死亡的主要并不是自身的精神状态,而来自外界,这种情况下,你的回答并无意义。”
顾碎洲安静片刻,忽然笑了声。
“沈非秩你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他也是糊涂了,竟然企图用装可怜骗某人的心软。
不过也并非没有意外之喜,沈非秩的话虽然没啥情绪温度,但他就是很喜欢很喜欢,比以前听过的所有安慰都喜欢。
他笑盈盈地翻回来:“哥,你也怀疑我爸妈的死,和蔺隋有关系吧?”
“可能吧。”沈非秩没给出确切的回答,只是站起身往卧室走,“我知道了。睡觉吧。”
顾碎洲“哎哟”一声,连滚带爬跳起来跟上:“哥你这是原谅我了?”
沈非秩不吭声。
顾碎洲寸步不离缀在他身后:“哥虽然你不追问,但我还是要说!那天把你迷晕属实无奈之举,徐盅来接我,没带面罩,他……脸毁容了,不想让别人看到长相。盅叔是我爸妈的人,我对他非常尊敬,不想他伤心。”
说完这段,顾碎洲在心里默默给徐盅道了声歉。
对不起叔,辛苦您顶锅盖了!
沈非秩停下脚步,兀然转身。
顾碎洲猝不及防和他对视。
沈非秩心中感慨了一下。
短短三四个月,这小子演技就长进这么多,眼神都看不出真假虚伪了。
他忽然打岔话题:“去给我铺床,铺完……再考虑原不原谅。”
“好嘞!”
顾碎洲耳朵一竖,得令后立马屁颠屁颠跑进去铺床。
沈非秩就站在他身后,漆黑的墨眸静静看着他。
床单的四个角都有小绳,需要绑带床脚,为了固定住床单不乱跑。
他看着顾碎洲漂亮的手指灵活一弯,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沈非秩无声笑了笑。
笑容非常之冰冷,-100°的那种。
铺床的顾碎洲都感觉到了冷空气,浑身一哆嗦。
“沈哥?”他好奇地想转身看看。
就在这时,明亮的大吊灯忽然暗下,只留床头一个夜灯,模糊地亮在空间内。
顾碎洲还没来及反应,就感到一个温热的身躯从后面覆上来,想自己之前对他那样,一手掐着他腰,另一只手卡主他脖子,强迫逼他抬起下巴。
顾碎洲感受着略被掐疼的皮肤,震惊了:“我操?”
他当然是不介意这种亲密接触,但沈非秩怎么回事?!被魂穿了?
后脑勺被打了一下:“不许说脏话。”
沈非秩看着他绷起的颈部,变魔术似的从袖口翻出一支注射器,毫不犹豫对着颈部扎了下去。
顾碎洲疼得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反抗。
沈非秩挑眉,那针头插在他皮肤里,却没有立即推药:“不怕?”
“不怕。”顾碎洲笑笑,一脸的无所谓,等适应了针头的存在,甚至还主动配合调整姿势,方便他操作。
有什么可怕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沈非秩给的,就算注射的是毒药他也欣然接受。
而且他就是笃定,沈非秩不会要他的命。
沈非秩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把那注射器里的液体慢慢推完,才松开手。
混账东西,真疯啊。
不过没关系。
他可以更疯。
在对方无声的询问目光下,沈非秩从床头柜摸出了一副电子密码手铐。
银灰色的光泽在夜灯下显得无比冰冷,是副很漂亮的手铐。
顾碎洲:“?”
他大惊失色,被打药都淡定无比的脸瞬间铁青:“哥你怎么会有这玩意儿?什么时候买的?用过几次?跟谁玩的?!”
哪个小妖精趁他不在的时候为非作歹了?!
“专门给你买的。”沈非秩拧着眉随口应道,被他响亮的一嗓子吵得差点耳鸣,“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看着某人表情从怒不可遏到震惊再到娇羞,冷笑一声,很粗鲁地把人两只手都拷在床头。
两手交叉反剪的姿势让他动无可动,甚至想换个姿势都不行,实在难受极了。
“不过,哥哥你好歹让我穿个衣服吧?”顾碎洲无奈道,“这浴巾裹得不怎么严实,我稍微动作一下就散了,里面真空,让您看见了太不雅观。”
“散了没事,散了就光着身子。”沈非秩说,“你放心,你的裸/体,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不用担心影响我。”
顾碎洲:“……”
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哼哼唧唧:“其实你有点反应也不是不行,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我可以。”
沈非秩:“……”
他不说话了,就抱着胳膊站在他跟前,安静地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