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按住门把将门关上,下一秒, 灯火骤明, 一连串争奇斗艳的彩带不要钱地落在他的身上, 接着, 他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嗓音里的喜悦无比清晰,那一串温柔的字眼在他心中久久涤荡,难以磨灭。
他说:“少爷,生日快乐。”
那一瞬间,所有的密码仿佛都在这一刻破解了。
原来他今天这样鬼鬼祟祟的出门,是为了这件已经被他遗忘在记忆里,尘封了无数个日月的事。
原来是因为这样。
喜悦,安心,幸福,珍惜,这一系列情绪被揉碎在他的心里,像被打翻的五味瓶,让他一时之间做不出什么合适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景良途的那双眼睛愣神。
景良途看着邬倾不知如何反应的神情,又看了看缠了他满身的彩带,同此人矜贵的气质格格不入,犹豫了一会,带着一股强烈地求生欲询问道:“少爷,您应该没有洁癖吧?”
邬倾:“......”
他正感动着呢?
...
两人对着桌子各自坐下,灯被重新关上,因为景良途这个人非常重视没什么卵用的仪式感,他正目光虔诚地点上了那形状为18的蜡烛,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清俊的容颜在此刻显得愈发温暖。
“少爷,这蜡烛一灭,您就真的长大了。”
景良途的笑容没有掺杂一丝的虚假,真实往往就是最好的“演技”,这一点他做的其实比原主要更加出色。
在原剧情线里,敏锐的邬倾早早就对夏塔埋下了怀疑。
但是景良途帮人庆生的时候就是真帮人庆生,没有别的复杂的情绪。
邬倾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景良途,烛光在他的脸上跳动,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将烛火吹灭。
说起来,吹灭蜡烛前,是不是要先许愿。
那...
邬倾的眼睫轻垂,眸中藏匿着无法诉说的愿望。
那,就请你陪我一辈子吧,不论你待在我身边是藏着什么样的心思,是好是坏。
你都要留下。
霎时间,烛火熄灭,黑夜化作有形侵袭了他们的空间。
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乃至眼前的人也被黑暗吞噬,看不见了。
瞬息间,似乎有几辈子的恐慌将他包裹吞噬,一股寒意沿着神经从脊背窜入
大脑皮层,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差点碰倒了椅子。
“啪”,景良途按开了灯,屋中如临白昼。
看见邬倾惶恐不安的神色,景良途有些惊讶,他问道:“怎,怎么了,少爷?”
邬倾沉默了很久,哑声道:“没事。”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景良途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延续太久,邬倾熟门熟路地给景良途切下一块料最足的蛋糕来,卖相诱人,香甜四溢。
不知邬倾是不是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反正他给自己切的那一块看起来挺磕碜的。
景良途正想吃,却发现自己磨蹭许久,却忘了正事。
礼物!礼物!
他将从K那里买来的手工水杯交给了他。
礼盒的包装低调奢华,景良途保不准他会不会喜欢。
原本想送一个亲手做的,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亲手做的虽然礼轻但情意重,结果现在直接降级成一个随处可见的杯子,邬倾家里比这贵数倍的都有,他肯定瞧不上眼前的这一个吧。
不过,如果真的把自己做的送给他,那简直就是对邬倾人格的侮辱。
思来想去,便也只能如此了。
好在邬倾似乎在好奇那里面的东西,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指扣在礼盒的边缘,饶有兴致地将它打开了。
里面包裹的是一个虽然外观精致,但是没有灵魂的杯子。
要问为什么这么说,主要是因为邬倾今天去那家店面的时候,看到了一盏与这个一模一样的杯子。
也就是说,夏塔在那个地方待了那么久,最终只是准备了一个随手买来的礼物。
那么他在里面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什么呢?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原本放下来的心又慢慢提了上去,邬倾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体会到了百般滋味。
上一个管家下场如此凄惨就是因为他讨厌背叛的人。
他不希望夏塔成为那样的人。
虽然他不会对其采用同样的血腥手段,但是也有千百种办法让他觉得煎熬难耐。
看着邬倾沉思的面容,景良途心中十分紧张。
他抿了抿唇,问道:“不,不喜欢吗?”
邬倾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眼中的疑虑收敛了起来,淡笑道:“不,没什么,我很喜欢。”
这是喜欢的反应吗?景良途觉得不怎么像。
只是计划有变,他自己亲手做的那个却是无论怎么样都拿不出手的。
但是好歹也做了一天,他也舍不得扔。
而且那个杯子上还刻了一句“祝少爷生日快乐,岁岁无忧”呢。
丢了怪可惜的,要不,他自己私藏了,拿来辟邪吧。
当天晚上,景良途便将它偷偷藏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至于景良途送给邬倾的那盏精致的杯子,虽然他看起来不是很喜欢,但还是好端端的放在了桌上,兑上了他今天要喝的咖啡。
....
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景良途去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这家旅馆很贴心,还根据客人的要求准备了浴衣。
穿着浴衣出来的时候,景良途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正厅,发现邬倾正靠站在墙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猛然相撞,景良途下意识的撇开视线,没有看他。
他的发梢还滴着水,有一滴格外放肆的顺着锁骨滑入了领口,轨迹令人遐想。
这家旅馆的浴衣其实领口偏大,而这具身体的骨架小,撑不起来这样的浴衣,时不时地会滑下去,景良途为了不露出丑态,还得常常拉它一把,这
幅样子,看起来同他高大威猛(?)的形象十分不符。
但是看邬倾现在的身形,感觉完全可以撑得起来。
嗯,他渐渐变成了自己打不过的人。
见他出来,邬倾的眸光莫名有些晦暗。
景良途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里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道:“少爷,您要用浴室吗?”
邬倾闻言,点了点头。
看着邬倾离开,景良途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解下了自己的浴袍,想换件睡衣。
系带松开的时候,宽敞的浴袍从他的脊背滑下,在蝴蝶骨那里,有火烧留下来的灼痕,呈现暗红色。
衣服尚未褪下,没有关紧的窗户溢出一阵冷风,冻得他身体瑟缩。
就在这时,门开了。
景良途转过头来,看见站在门口处的邬倾。
他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便重新折了回来,猝不及防的撞见这一幕,好像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整个人怔在那里,目光却毫不回避。
他看见了景良途身后那显眼的疤痕。
见他差点把自己看了个遍,景良途着急忙慌的将浴袍往身上拢,耳尖有点发红。
那是邬倾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也会害羞。
他说不出“都是男人,不用在意”这种话。
因为他骗不了自己。
如果自己想独占他,想拥有他,想让他一刻也离不开自己,那他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与他的欲望相违背的话。
景良途感觉自己的一张老脸躁的慌,赶忙道歉道:“对不起少爷,我这是...”
用黛玉妹妹的话就是,呦,你来的不巧了。QvQ
虽然两个人都想装作很坦然的样子,但是气氛就是这样的诡异。
最终,邬倾岔开了话题:“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完蛋!被他问到重点啦!QAQ
景良途的脸上有冷汗滑落,嘴唇轻勾,故作随意道:“我是...小时候调皮,不小心弄的。”
邬倾的目光落在那个伤疤的位置,虽然此刻已经被景良途用浴袍遮住了,但是他的视线依然仿若有形,好像要将他看穿。
景良途表示自己真的很栓Q。
担心他怀疑到什么,景良途紧张的连指尖都在发抖。
毕竟不久前,公爵才给他们科普自己的宿敌一家全部都是被火烧死的。
再结合今天他的表现来看,一切可疑的因素全部整合,这么敏锐的主角真的会什么也察觉不到吗?
剧情线里的主角最具特征的便是敏锐的洞察力,还有自成体系的拷问能力。
洞察力可能是主角的天生技能,但是这个拷问技能则是邬倾从他广泛的阅读量里获得的知识。
毕竟景良途曾经在他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十大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