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也想做明君 第37章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伊始,萧岭就似乎笃定了自己不会伤害他。

可萧岭好像忘了,谢之容受的所有屈辱,都是他一手施加。

萧岭为何会觉得,自己对他真心实意,而不是在虚以为蛇,等待机会,伺机一击而中呢?

“为何呢?陛下。”他开口,只是气音。

仿佛害怕打扰萧岭难得的一次好眠。

但谢之容觉得,他这样轻声,只是怕萧岭醒来,他将手圈在皇帝脖子上,这种场面无法解释。

手指圈在萧岭脖颈上,谢之容发现,皇帝的颈骨比他想象中的还精巧漂亮。

太适合以手丈量。

倘若按下去,那么他所有的纠结都迎刃而解。

不对,现在不是时候。

他或许要再等等,等待皇帝再信任他一些,愿意亲手将兵权交到他手里时。

眼下看,等待猎物主动走入樊笼,不需要任何诱饵,只要一点点耐性。

萧岭像是觉得不舒服,轻轻地喘了口气。

谢之容却并没有拿开手。

他居高临下地观察着皇帝,不愿意错过萧岭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萧岭皱眉,呼吸不畅,睡梦中不由得张开嘴,想要或许更多新鲜的空气。

谢之容静静地看着他。

“谢……”皇帝模糊出声。

谢之容没有听清,于是伏下身,去听皇帝梦中呓语。

萧岭并没有做一个好梦,脖颈上的手指令他的梦境更为真实,也更为可怖。

谢之容想杀了他,却不是用刀。

“别……”语句并不完整,但足够谢之容听清了,“莫要,”

并且,越来越急。

为了活着,萧岭似在示弱,似在讨好,难以想象这样的话出自帝王之口,“之容。”

谢之容手被烫到一般地骤然抽离。

谢之容起身下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加掩饰的厉色满溢眼中。

再转身时,一切烟消云散。

他恢复了以往萧岭最场景的平静与淡然,倾身,将自己方才弄乱的被子整理好。

如他所想,猎物自投罗网只是时间问题。

可,心甘情愿踏入陷阱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萧岭: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居然梦见了之容你要掐死我。

谢之容:……原来陛下梦见的臣要杀了您啊。

第二十八章

萧岭十几日来难得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神清气爽,连心情都好上不少。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他做了个噩梦,梦中谢之容想杀了他, 面无表情, 眼神冷淡, 只有环在他喉咙上的手指不断用力。

他当然拼命反抗, 却被轻易地镇压,腰腹以下俱被谢之容以身压住, 窒息的痛苦之下生理性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反抗无用,唯有求饶。

被压住的喉咙发不出太多声音,连词句都断续。

萧岭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能够拿来和谢之容交换的筹码, 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沙哑着嗓音叫谢之容的名字,劝阻、求饶。

他没等到谢之容松手就醒来了。

萧岭轻咳两声,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为什么他会梦到谢之容想掐死他, 而不是拿刀捅死他?

不对,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谢之容呢?

本该和他共处一室的男人早就不知所踪,被子却被谢之容细细掖好,一点风都灌不进来。

“许玑, 许玑?”他唤道。

许玑快步进来。

“陛下可要起吗?”许玑询问。

萧岭颔首,“谢公子呢?”

许玑跪在地上为萧岭穿靴, 闻言道:“回陛下,谢公子走时吩咐臣, 如果陛下醒来问他的去处, 便告诉陛下, 他去御书房了。”

萧岭嗯了一声, “他何时离开的?”

“谢公子在内室伴驾仿佛有半个时辰。”许玑道。

那岂不是他刚睡着不久谢之容就走了?

谢之容不是要试试浮光香吗?这东西对他没用?

萧岭起身。

宫人为服侍他换衣。

换好衣裳又要梳头,萧岭坐在镜子前时特意看了眼喉咙,没有伤,半点痕迹也无。

不过是个梦。

他想。

“陛下稍后,是否摆驾御书房?”自从开始上朝之后,萧岭呆在御书房的时间远甚呆在未央宫的时间,许玑猜测萧岭今天下午定还要去御书房,故而确认一句。

萧岭点头。

昨天有些事并没有处理完,便命应防心今天下午再过来一趟。

谢之容也在。

两人正好还可见一面。

萧岭正想着,便有传话的小太监进来,站在不远处道:“陛下,留王殿下过来了。”

留王?

萧岭对这小孩印象颇深。

无他,这孩子实在太作了,并且因为有个皇帝哥哥的缘故,这孩子再怎么作都有人给收拾烂摊子,就愈发无法无天€€€€当然作天作地的本事和他亲王兄萧岭比还是差了点,可能是因为本性没有萧岭那么丧心病狂,也可能是因为有他母后和舅舅拘着。

萧岭亦很想见见这位留王,书中描述和他现实面对的世界有许多出入,他想看看,萧岫品性到底如何,于是道:“让……阿岫现在正殿等候,”书里萧岭就是这么叫留王的,又对许玑道:“命人去御书房,等应防心来了,便告诉他,书房中的水利图集他可随意挑选。”

原来可以去御书房看书,亦非谢之容一人的恩典。

许玑心说,道:“是。陛下,可需派人跟着应大人?”

皇帝让谢之容自由出入书房,宠信可见一斑,那么对应防心呢?是否也能如此信任?

萧岭思索一息,“命人跟着,不必干涉,只为应防心捧书便可。”

“是,臣明白。”

萧岫嘴毒,朝中大部分人都躲不过这位留王爷的讥讽,在谢之容入宫之后,他见到淮王一定要阴阳怪气两句,大赞淮王养得好儿子,虽然家里没出过皇后,但出个受宠侍君也算光耀门楣。

书里不管是当着萧岭的面,还是他偶然与谢之容碰上的时候,都要挤兑谢之容几句,但从没有干过什么对谢之容造成实际性伤害的事。

他到谢之容面前刷存在感的频率之高,让萧岭看书时甚至怀疑过萧岫是不是喜欢谢之容,就是孩子年纪太小和性格原因加上谢之容身份特殊,他没法表达。

身为王族,在谢之容入主京城后,萧岫自然活不得。

萧岭自尽,萧岫得知兄长死讯后泼地三杯酒,在烧了大半的御书房中寻到了传国玉玺,择吉日献给谢之容。

还活着的萧氏族人深为萧岫的识时务而高兴,免不得庆贺一番。

就在奉上玉玺的那一日,两人相距不远,萧岫垂首奉上玉玺,便在谢之容欲抬手接过的那一刻,萧岫一把甩开玉玺,抽出袖中匕首,刺向谢之容!

玉玺重重摔在地上,撞碎边角。

变故突然,一时之间,竟谁都没反应过来。

大约是谁都不曾想到,这样一个平日里行事与萧岭不相上下的无用王爷,会不怕死。

他没成功。

被重重白刃压在肩上时,萧岫没有跪下,他望向谢之容,漂亮的凤眼血红一片,却只大笑道:“可惜,可惜。”

撞剑而亡。

头发梳好,萧岭起身去正殿。

刚入正殿,一个影子倏地窜到他面前。

对,就是窜。

萧岭急急停住脚步,才没和这个影子撞了个满怀。

那影子见到他,欢欢喜喜地叫了声:“哥!”

简简单单一个字被他唤的百转千回,少年有意撒娇,连上翘的尾音都是甜的。

萧岭愣了一下。

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留王萧岫。

书里留王,有这么腻歪吗?

好像没有。

也可能是因为画面比文字来的有冲击力的多。

留王萧岫今年才十五岁,面容还是少年的精致细腻,但已经能隐隐看出成人的轮廓了,想必随着年岁增长,定然越来越风华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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