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也想做明君 第104章

不是国家想要你们钱,而是得给你们发丧仪的钱。

不是说不死就不罚钱了,但是死了得多罚。

萧岭拿自己的思路理解就是: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不定数额罚款。

萧岭看得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陈爻写着写着就发现有个影子一直站自己旁边不走。

陈爻非常无所谓,他长得好看,字也好看,可以随便看。

因为时间不紧,他写完这段之后就停了会,揉了揉自己因为长久不写这么多字而发酸的手腕。

那人居然还没走。

陈爻心中很称赞了一下这位监考的好眼光,于是抬头,想看看这位监考。

要是长相过得去日后也不是不能结交一番……陈爻的思路戛然而止。

酒楼里碰见的美人公子!不对,应该是美人皇帝!

这得多大缘分才能让他俩在皇宫相遇,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陈爻美滋滋地想着。

全然忽略了皇宫是萧岭家,萧岭是皇帝,可以监考的重大问题。

陈爻震了震,却毫无恐惧,然后兴高采烈地略拿起策卷,让皇帝看得更清楚点。

萧岭失笑,拍了拍陈爻的肩膀,示意他放下卷子,好好答题。

陈爻乖乖把策卷放下了,朝皇帝笑的分外开心。

这身衣服不换了。他心说。

旁边分心的考生已然被这俩人的互动惊呆了。

萧岭亦一笑,向前走去。

他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答案标新立异的不多,多数都中规中矩,像陈爻这么狂放的根本没有。

萧岭停在了萧琨玉身边。

他还是第一次看萧琨玉穿男装。

萧琨玉穿女装不违和,穿男装时居然让人看不出一点异样,是一高鼻秀目的俊逸少年,气韵冷漠,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拒人千里。

萧岭看了看他的策卷。

萧岭发现萧琨玉和陈爻思路的异曲同工之处就是行事酷烈,主张以严刑峻法肃风气。

同陈爻那种近乎荒诞的答题方式不同,萧琨玉的行文非常规范,文采斐然。

萧岭理了一下,萧琨玉的意思其实非常直白:你贪污受贿玩忽职守尸位素餐之前先把族谱备好。

萧岭:“……”

萧琨玉知道有人在看,余光一瞥,意识到衣料有些不对。

他抬头,正好与萧岭对视。

萧岭朝他点点头。

萧琨玉也点点头,继续写。

陆峤在卷面上没有表现出太多,内容中等偏上,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非常符合其行事风格。

当然并不是说陆峤不够心狠,真让他为官去整顿官场,得皇帝首肯,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似乎意识到了身边这个站着没动的人是谁,陆峤的笔顿了下,然后才继续写下去。

萧岭又看那个名字奇怪的第一的策卷。

江三心的行文温和,与前几个人不同的是,他还分析了贪污的缘故,并针对此有了一定应对方式。

这是个沉静的青年人,宛如一江波澜不惊的水。

静水流深。

自始至终,江三心都没有抬头看一看。

廷试不会淘汰人,只为给考生定名次。

萧岭看了一圈,又转身出去了。

凤祈年坐下。

回到御书房的路上萧岭若有所思。

不同与这两处,此刻的相府就显得非常热闹。

以赵誉这样的身份和涵养,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打人。

所以是下人打的。

赵成玉全无在营中的八面威风,遭藤条打的鬼哭狼嚎。

赵夫人早逝,赵府没有继夫人,只两个妾室,对于赵夫人留下了二子一女,平日里甚少接触,便是接触了,也不可能由她们去教导。

赵成玟本在官署,不明所以地被父亲派人叫回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府就看见本该在营中的弟弟被绑着抽。

他大惊失色,赵成玉见到哥哥哭得愈发厉害,一双眼睛已肿得快要睁不开。

赵成玟看见边上不露神色的父亲,想到近日京城有关弟弟的传言,哪里敢再劝,站在父亲身边垂首不言。

赵琏因年岁太小,家中人都怕这个场面会吓到她,求着赵誉让赵琏别过来,赵誉方免。

除了四岁的赵琏,剩下凡已粗些人情人事的孩子俱在正厅中。

赵成玟是长子,能与父亲在一处。

剩下年岁小的弟妹都远远站着,不敢上前。

在赵成玉越来越低的哭喊声中,赵誉同赵成玟淡淡道:“陛下今日允我休沐,来教育子女。”

赵成玟面色一白。

皇帝的言下之意太明显不过了。

他来时已经听说了,但是被自己父亲亲口证实,难免要觉心惊。

与惶恐伴随的还有怒意,赵成玟手指骤地攥紧了,低声道:“陛下此举,未免过于不近人情。”

赵誉似乎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间或有血液飞溅到地上,赵成玟脸色更白了,“父亲,便是陛下的旨意,也不必,不必将小弟打成这样。”

赵誉则道:“陛下从小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

所以无论这个受辱的守将是不是谢之容,萧岭都不会容忍赵成玉。

“谨言慎行。”赵誉提高了声音,“好自为之。”

是对所有人说的。

这是皇帝警告,更是皇帝的敲打。

赵成玉在军中有多少本事赵誉知道,赵成玉干的那点事,往最重了算,充其量把赵成玉自己打死,但威胁不了赵氏。

所以,皇帝不介意拿无足轻重的赵成玉提醒赵誉,安分守己。

因为赵嘉赵太后。

皇家母子相残的惨剧绝不好听,况且其中还隔着个受皇帝宠爱的弟弟萧岫。

倘若萧岭与赵氏决裂,那么萧岫的处境会相当尴尬。

在赵氏没有表露出能威胁皇帝的野心之前,萧岭不会对赵氏赶尽杀绝,甚至,他会保全赵氏如今的尊荣。

赵誉很久没再说话。

家法已然停下。

赵成玉早昏死过去。

赵成玟焦急地看了眼赵誉,见父亲没有反对的意思,赶快命人将弟弟放下来,先抬进里面治伤。

正厅中的人和赵成玉关系稍近些的,都赶紧跑到里面去看赵成玉的伤势。

赵誉转身,朝书房走去了。

即便明白的皇帝打算。

他却很难真正感恩戴德。

赵誉眉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戾气。

他知道赵成玉口无遮拦,但他没想到,赵成玉居然胆子大到去挑衅谢之容。

才使皇帝,提前注意到了赵氏。

赵誉吩咐道:“替二公子告假,让他伤养好之前,都不要回营中了。”

……

御书房。

萧岭转着手中的朱笔。

既然谢之容想让别人以为他懦弱无能,只愿保全自身,那萧岭自然要给火上添柴。

于是,京城的传言立刻就从陛下为谢之容惩治亲舅舅家的表弟,变成了陛下怒斥谢之容。

数日以来,萧岭对于中州军的态度都是不管,全权交给谢之容。

然而或许是赵成玉的话让皇帝觉得丢人,也可能是皇帝太恨铁不成钢,于是今夜,一封书信便从宫中紧急送往军中。

这是谁都看见了的。

这封信的内容不用猜都知道一定不好。

谢之容在接到信的时候脸色发白,有眼尖的注意到他手指微微颤抖,仿佛不是碍于众目睽睽,他已经跌坐到地上了。

送走了来送信的人,谢之容面如死灰地回到了书房。

因为赵成玉这个前车之鉴屁股都要被打烂了,所以军中消停了一会,至少表面上消停了一会。

谢之容回到书房,面色的灰败立刻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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