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在给他续命啊,哪怕某些方面是对不起他,也绝不是在害人,更不用提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恶意了。
从根子里就是不该去救的烂人。
当然,自己也是一样的烂,是应该坠到深井里腐朽的淤泥。
都是无药可救,应该死去,让人唾弃的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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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足够的警觉,他清楚眼前这个家伙不能用人来形容,那么拥有的弱点也并非是常人的,但是这不重要,只要现在自己还能一样感受到那份同样的痛楚,那说明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只要性命和感受是绑定的,对自己生效的致命伤,对于对方同样是重创。
如果不能弄清楚这一切,就这么被情绪欲望掌控着,那么不如就这么死了。
琴酒绝对不能容忍那样的自己,绝对不能忍受被失控支配的自己。
做出这种决断是在刚才的混乱清醒以后,那种被欲望所控制支配的自己,是追求冷静的琴酒看不过去,过于屈辱,哪怕玉石俱碎,也不能忍受不了那样的定时炸.弹在自己身上。
现在成功逼出来如此模样的望月慎,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语调带着深深的恶意,“望月慎,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本来就不是人,这有什么不对吗?接受自己,感受自己,你不敢面对这种模样的自己吗?”
承受了不计其数怪异的窗户终于碎裂了,所有玻璃全部碎裂,在巨大的雷鸣音爆声里,盈亮湿润的雨滴混合着玻璃碎屑在气流冲击下四散飞溅。
宛如升上顶空的烟火绽放碎裂,划过一道一道流星的痕迹。
“嗯,你说的没错,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我恨不得杀死这样的自己,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望月慎没张嘴,声音却擅自从喉咙里发了出来,那是非人的奇怪腔调。
随着怪异的聚拢,他身上非人的特质愈发明显,灰色的短发也在疯长,骨刺,触手,枝条,薄膜构成的双翼。
“我和你遇见的那天晚上,你死了你知道吗?在对我射出子弹的瞬间,被看不见的怪异直接刺穿了胸口,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我和你分享了生命,无法压制的结果就是体征渗出皮肤表层。”
“这是你记忆里不清不楚的那部分,现在你还想知道什么?”
琴酒皱了皱眉,得到确切解释的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恍然大悟,更多的是奇怪,奇怪望月慎现在的状况。
虽说之前重塑变化的时候,非人特质更加明显,但变化的后期,却莫名其妙让琴酒觉得不对劲起来,内心深处隐藏的不安情绪开始缓慢流淌。
有什么在失控。
“你在奇怪。”
“你在着急。”
“你在思考。”
“你在抗拒失控。”
望月慎每说一句,就有一团看不清的怪异汇聚到他的手心,最终汇聚成一滩烂泥的黑色阴影,开口不是为了发声,而是将这滩烂泥张嘴咽下。
“你不是他。”
琴酒往后一摸,直接从壁柜里掏出一把枪,子弹随之上膛,就连表情也变得更加凶狠起来。
“我是他,我是你期望里的那个他,我是教徒眼里期望的他,反正你们也从来不希望那个他存在。”
望月慎全身上下人类的特征在逐渐减少,最终只剩下头部没有受到更严重的改变,其余部分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标准判定。
“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让你脱离这种不能掌控的生活,这是本该如此的,理所应当的,我不认同他的做法,这不符合,这不对,随便拉上一根稻草,期望是救命稻草,可惜最后却成了上吊的绳索,真是愚蠢。”
奇特非人的语调仍在进行中,每一句都带着点笑意,但却透着毛骨悚然的感触。
不知道怎么的,琴酒突然想起来,那天望月慎无所谓的笑声里参杂的那句话。
“也许是因为遇见你我才想活下来呢。”
原来那不是一句嘲讽的玩笑话,居然是真的,真是让人感觉搞笑至极,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蠢的人,不能理解,不能理解……
把性命和求生的尊严交付于只见过一面的人,疯子吧,哦,不,应该说是无药可救的圣母心泛滥。
简直比路边水洼的浮游生物更加让人觉得愚蠢的家伙。
“你说的没错,真是愚蠢,或者说和傻子一样。”琴酒叹气地摇摇头,他扬着眉毛,“赶紧把这种愚蠢可笑的命运共同体解绑吧,只要想到和这种傻子绑定,就觉得想吐。”
对方抬起眼眸,渗出鲜血色泽的眼瞳波动不止,时不时能从那抹涟漪里荡出点空荡荡的灰色,瞳光暗淡,像是一面映出孤独的镜子。
“好,这也是他所期盼的。”已经不成人形的肢体不协调地抬起,缓缓将漆黑的枝桠并拢成五指的模样,无声地开始靠近高大的男人,“以吾之名,€€€€”
抵住额前的瞬间,声调发出的那一刹那。
并拢成五指的枝桠被琴酒一把攥紧,隐藏在手心的刀片长驱直入,从不成人形的肢体中间血淋淋地突入剥开,如同荆棘透出膨胀。
也在这眨眼的一刻,狰狞的怪异遍布在房间的四周彻底沸腾了。
琴酒的另一只手把枪械当做砖头一样的投掷武器朝着那张脸狠狠砸了过去,在破开附肢的刀刃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时候,琴酒直接将新的刀刃在手腕的动脉上划了过去。
赤红的血液从动脉喷涌而出,€€€€€€€€的声音足以让万籁俱寂,更是给这个黑影叠叠的房间添上一抹瑰丽的色彩。
“呵,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是啊,我很讨厌你,比讨厌望月慎更加讨厌的那种。”
琴酒冷笑着,言语辛辣讽刺。
怪异的世界是不讲道理的,是互相吞噬的,没有任何食物链的附属臣服关系,这一点琴酒不知道被望月慎提醒过多少次。
现在这个房间里全部都是怪异,望月慎对于活着没有太多眷念,不想牵扯不清,但是眼前这家伙绝对不是,自己和望月慎绑定了,自己在大出血,承受了致命伤,那么望月慎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重伤虚弱的美味食物就在面前,这些怪异会怎么样呢?
琴酒很期待看到那样的场景。
被群起而攻之的场景。
密密麻麻的怪异聚集而来,沸腾的黑色暗影冒着风险发出刺耳的摩擦音,只能用趋之若鹜来形容,泛着奇异的光芒,在黑暗与雨水里缓缓逼近。
“是血……神明的血,真是让人垂涎。”
“好渴,好饿……”
“需€€€€要€€€€进€€€€食€€€€”
“吞噬…”
无数疯狂扭曲的呓语充斥在这间房子里,琴酒苍白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果然在这方面,望月慎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不过,他似乎也没说过谎,从来都是不想说的直接不说。
不成人形的阴影浑身蒸腾起血色的雾气,浓郁好似诱饵,那双眼睛也从赤红的色彩恢复成如同漩涡的灰蒙。
“黑泽,你太冒险了。”
熟悉的冷淡声音传了出来,枝桠密布的非人形在肉眼可见的程度里开始枯萎,他全身奇异的特征正迅速消退下去,骨刺,藤蔓,枝桠,触手全部收敛于皮肤之下,只剩下由薄膜构成的双翼贴合着背部。
肌肉线条每一根都干干净净,赤红的血液顺着皮肤缓慢流淌,浅灰色头发被打湿后也显得纯良无害。
“呵,真慢。”琴酒嗤笑一声。
“这间房子不能要了,又得换,我很穷的,黑泽。”
望月慎撇撇嘴,膜翼鼓动,撕裂皮肤,鲜血淋漓。
他直接将大失血情况下有些晕眩的琴酒拦腰抱住,从十几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没入电闪雷鸣的漫天大雨之中。
作者有话说:
看,这两个人还挺命运共同体的,对吧?
哦,换新封面了,注意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书、莫小墨、活人哪有不疯的 1个;
第24章 最不合拍的两个人【六】
【???€€?这两个人怎么打起来了?涩涩呢, 我不准你们打架,继续涩涩啊!!!】
【干得好啊!!我早就看那个衣服不顺眼了,现在两个人上衣都没了,腰好细啊, 斯哈斯哈!!我宣布这不是打架, 这是在doi!!!】
【等等,咖啡厅店员指的是小梓吗??还是透子啊??所以新来的这位真酒是想干嘛??他不想透子出事?】
【游戏??不理解啊, 我不懂啊, 头好痒, 要长出脑子了,算了, 不带脑子了,我要看涩涩!!】
【哇……这就是漫画的夸张画法吗??这下子的望月慎看起来好诡异啊,这是他认真生气起来的样子??不过为什么没有对话和台词??只有画面啊??】
【好奇怪,看的我后背发凉……等等等, 窗户怎么炸开了??我不是在看小情侣打架吗?怎么转向家暴了………别啊别啊!】
【艹, 黑屏是什么!!】
【好带感啊,不是, 要打你们去床上打啊!!做好的饭, 别浪费粮食好不好……】
【哎呦喂,完全看不懂剧情, 只知道两个人亲了,然后好像有矛盾, 最后还要打架,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夸张画风, 现在的阿慎看起来也太……也太不像个人了, 虽然我能理解是为了表达他的愤怒吧……但是真的, 太扭曲了……】
【不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是要干嘛?还动起刀子???不至于吧,究竟是什么事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太涩了吗?我就好这一口啊,相爱相杀,但是又扭曲在意到不行,我要向全世界大喊,我超爱这一口!!】
【不磕不行了,这是官方硬往我嘴里塞粮啊,我吃饱了,谢谢。】
【虽然没有台词,但是我觉得香到不行,等着日后有太太在这上面p图整活!!】
【跳……跳下去了!!啊,不愧是你,琴酒,从直升机跳下去都能活下去的男人,你的老婆也能是吧??】
【殉情?!?!?】
【如果这都不算爱,终于有对话了,如果这都不算爱,看这台词,多么,多么,多么的老夫老妻啊!!】
【话说这两谁攻谁受??会给个明确说法吗?不想站错站逆啊!!】
【琴酒不是1,天理难容!!!不懂琴酒做1的人,我们永别了。】
乱七八糟的字幕跳动在视网膜上方,混乱程度几乎可以和眼前的暴雨相提并论,但是望月慎完全无关心,对他来说,这些字幕和暴雨是一样的,他的神智一部分用来压制那个东西,一部分用来替黑泽抵御风险,剩下的则是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夏天的雨总是这样,乌云压城,几十米左右就变得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雨滴密集到撞在身上都会生疼。
偶尔有笔直的电光砸向地面,拉长的阴影张牙舞爪,就像是活物一般。
因为暴雨而被堵在路上的司机揉了揉眼睛,他感觉自己可能因为快迟到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看到有人在……跳楼??
紧张兮兮的司机连忙将脸贴在窗户上,刚才疑似人影落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空气。
“果然是看错了吧,这大雨天的……”
司机嘟嘟囔囔的,重新坐回座位等待着漫长的堵车结束,但是过了一回却突兀地发现刚才那片区域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他愣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少了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