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真酒,是邪神 第42章

望月慎有点懒洋洋地跟着对方转挪腾移,他虽然有兴趣, 但没那么多, 加上为了找一个还算安静人少的地方,已经跑了不少的路, 在初夏时节, 让他的确有些累。

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

而且好像是黑泽阵之前就相中的绝佳地点, 这让他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找的?”

“一个月左右吧,彻底确定是一周前。”

望月慎眨眨眼, 这究竟是何等的行动力,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突然天降暴雨让事情发生意外?

他是这么奇怪,也是这么问的。

黑泽阵摆弄着天文望远镜,没太在意地说:“我有备选方案, 到那时候可以和你去别的地方。”

“啊?我听错了?和我去别的地方, 从一开始就打算€€€€”

“一件事做备用计划不正常吗?”他轻笑一声,语气古怪地说:“而且嘛, 不像某人的好朋友有很多, 我的好朋友可是只有一个。”

望月慎义正言辞,“请正常说话, 切勿夹叙夹议,人身攻击。”

“所以你知道有很多好朋友不好?”黑泽阵白了他一眼。

“扭曲事实证明你脾气真的很糟糕, 能有我这么一个好朋友不嫌弃你就感恩戴德吧。”

“哼。”他冷哼一声没说话, 脾气糟糕这一点他是认的。

夏风袭来, 带着一股闷热的气息, 飞舞于空气里的飞虫扑闪着翅膀, 看的让人心烦意乱,哪怕是在烂尾楼的顶层,也一样有着让人觉得头疼的小飞虫,在头顶盘旋着。

“是不是这栋烂尾楼还不够高。”望月慎嘀咕了一句,他躲到了阴影里,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些东西,能陪着黑泽阵来这里,已经是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不,因为灯光,飞蛾扑火,它们都是趋光动物,明知不可为而为,蠢到家的生理反应。”

明明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黑泽阵听的一清二楚。

望月慎撇撇嘴,揉着额头叹气,“我说啊,你怎么对奋不顾身的虫子都这么不客气?”

调试着器械的黑泽阵转头,有些不满地说:“这本来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生物习惯,只不过是人类强行要给这种行为增加美好或壮烈定义,我有说错吗?”

望月慎被噎住了,话是没错,但就是觉得怪怪的,“既然这么看待,那为什么要来看月全食呢,这也不过是一种天体现象。”

黑泽阵顿了下,就那样直视着望月慎的脸,最后又把头转了回去,他猛地灌下一口水,喉结滚动,“这不一样。”

说完以后又重复了一遍。

留下一头雾水的望月慎自己不理解,有什么不一样的,飞蛾扑火在他眼里是生物习惯,那月全食不就是一种天体现象吗?

自己的问题明明没有错啊。

不过他一向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既然看起来不想说,那就不问。

烂尾楼当然不会有电,但是附近却有不少的工厂和厂房,这地方偏僻,否则月全食的观测点不可能没有人,望月慎也不清楚黑泽阵怎么就找到这么个安静的地方了,没人就算了,还视野开阔。

反正黑泽阵什么都能干好,就是看他愿不愿意。

远处城市迷离,昏黄的灯火如同星海里的星子,浮浮沉沉。

望月慎正百无聊赖地眺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银月皎洁,在视线边缘笼上一层不真切的白。

远远看过去,那像是沉甸甸挂在云端的一团暗红色的花,满开极盛,极其漂亮,只是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过来!”

望月慎正有些发呆的时候,被黑泽阵勾着脖子一把拉了过去,两个脑袋一齐挤在望远镜面前,贴得极近,呼吸扑在侧脸上,沁出一股热气,痒痒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跑,顺路爬到了心脏,让那里也痒痒的。

他费力想要扯开点距离,拼命朝着反方向使劲,但是他那点力气怎么够看,纹丝不动。

“别乱动,专心看,马上要开始了。”

黑泽阵说着,伸出的手安抚性地在对方耳廓上揉捏了两下,他正眼还在盯着天文望远镜后面的世界,余光却一直没从望月慎身上离开,抗拒别扭的样子一览无余。

原本打算撤开的手又下移到耳垂那块软肉上,反复揉动着,亲昵又暧昧的小动作,多余又没用,但是黑泽阵想的很简单,脱敏反应,既然望月慎觉得接触很难受,那就多脱敏好了,会习惯的不是吗?

他从骨子里的傲慢让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热,我都出汗了。”

望月慎嘀咕了一句。

他的确出汗了,肌肤接触的地方,渗出高温,渗出细密的汗,他被禁锢在无法自控的牢笼里,思绪如同一个怎么都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

“明明那天比这更近。”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开口:“难道说你还是对我的触碰很抵触?洁癖觉得没法接受?”

颇为燥热的状态望月慎顿时心里涌上一股气来,“如果我现在吐出来你还是会这样吗?”

“会,不过我会先处理呕吐物,然后给你止吐药,,因为渴望是没办法控制的。”

望月慎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能说什么呢。

毕竟自己也没到要吐的地步嘛。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望远镜里清晰到有些恐怖的月亮上,但无意识中的脸有点皱巴巴的,他暗自腹诽着,都是被这附近人烟稀少给弄的,看个月亮都觉得有点邪乎。

不过这种不正常的邪乎很快发酵起来,望月慎诡异地发现自己好像从月亮表层纹理里看出了一只眼睛,而且还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种发现让他有点发懵,揉了揉眉心,又眨眨眼看过去,的的确确就是一只眼睛,微红的月亮表面渗出了一只人的眼睛。

“黑泽,有点不对劲……”他的声音藏着点颤栗。

黑泽阵转头,先是用额头抵住了对方的额头,望月慎声音发抖,皮肤冰凉,他的第一反应是吹冷风生病了,但是虽然有点凉,却不像是生病。

“怎么了?”

“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眼睛,你没看到眼睛吗?”

“什么?”

黑泽阵抓住他的手,不容置疑地扣住,“你慢慢说。”

望月慎神色古怪地瞄了眼月亮,现在,不凭借望远镜也能看清楚了,那就是一只眼睛。

一只无比熟悉的眼睛。

似乎还在往外渗血。

无比诡异,却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东西,让他脸色难看起来,但是很快,表情却恢复正常了,他眨眼笑了下,语气欢快:“骗到你了?我演技不错吧。”

黑泽阵表情从严肃认真到有些无奈,但还是保持冷静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唔,想和你开个玩笑嘛,生气啦?”

“没有下次了,不准用这么慌张害怕的表情和我开玩笑,这不好玩。”

他用没什么情绪的冷淡声线,平铺直叙地说出这句话。

原因很简单,他会当真。

望月慎若有所思地点头,“哦,不用那种表情就可以了,是吧。”

“………”

黑泽阵有些无语,但是没反对,只是揉了下额角,“随便你。”

只要他那副慌张害怕的表情不是真的就行。

用那种表情,他会当真的。

望月慎扬起唇角,眯着眼笑了笑,嘛,只有自己看到就自己看到吧,黑泽不会被影响也挺好的,只要真的不是世界末日就行,只要他不会被影响就好。

这一次,被握住纠缠的手,他没再挣扎,而是顺从地贴合着。

月全食开始的第一瞬间,望月慎突然瞄了眼和自己很近的黑泽阵,他不太想看到那个仿佛在渗血的眼睛,视线乱瞥,然后盯着对方的轮廓发呆。

直到暗红色的阴影覆盖住了月亮的全部,他都还在愣神中。

如果要问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其实没什么,只是盯着一个自己很习惯的场景放空大脑而已。

而后在对方那双碧色清透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里面映着发怔的自己,那副茫然的脸却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像是打上光一样,澄澄亮了起来。

然后故意拉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好让它不会自己翘起来。

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地映在他的瞳孔里。

“不看月全食?”

“不好看,虽然很稀有,但是我并不喜欢稀有到异常的东西,习惯到一点不变,普通到成为习惯的东西,才是我喜欢的。”

望月慎盯着那张脸,一字一句地说。

黑泽阵伸出手,搭在对方唇瓣上,拇指缓慢地揉开,低声说:“张嘴。”

他下意识随着对方的动作张开唇瓣,在逐渐靠近的恍惚迷离里,月全食几乎达到顶峰,完全遮蔽的阴影投射下来,暗红色的圆月高挂于二人头顶。

唇舌轻触,在接近的同时缓慢分开,银丝牵连,湿润触感烫得吓人,轻舔,纠缠,含吻,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循序渐进,将所有的抗拒都抹平,呼吸交错间仿佛能听到万籁俱静下的濡湿声。

分开的时候,望月慎用手背捂着嘴,掌心也好,眼角也好,全是被热气染上的红,当然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慌张中视线乱飞,感觉阴影覆盖得太久了,月全食也未免持续太长了吧。

转脸望过去,黑泽阵正有些发愣地看着月亮,他也顺势看了过去,那只眼睛仿佛有生命一般,朝着自己转动眼珠。

还是那么熟悉,他甚至有些恐惧。

伸手准备去碰黑泽阵,在触碰到一瞬间,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熟悉。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眼睛啊。

看过千百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那是他自己的眼睛啊。

如果要问为什么会一时间没认出来,因为那只眼睛有些漠然,眼皮微微垂着,好像眼睛的主人从来都没什么情绪波动一样,对待什么都很冷淡平静,像一块冰。

那是自己的眼睛,却又不是自己的眼睛。

黑泽阵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度,朝着一旁望过去,熟悉的人正面无表情地转脸,他抬了下眼,睫毛下的瞳孔仿佛深潭,看上去清澈,但是却深不见底,像是一片黑暗,凝重如同胶质。

这不是……这不是望月慎。

他的第一反应这么告诉自己。

那个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松开手,“抱歉,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开口说话,相貌气质也跟着逐渐改变,原本稚嫩青春的气息被扑面而来的淡漠冲刷,冷淡疏离,五官骨骼开始轻微的调整,神态体型也是,明明只是少数变化,但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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