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真是复杂。
不过和€€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哦,你们的愿望吾收下了。”€€莞尔一笑,轻轻打了个响指,灵体闪了闪,瞬间像是被投入到漩涡里一样,消失不见。
€€轻巧地用藤蔓将被困在血肉中的安室透拎了出来,有些嫌恶地招来流水冲了一遍,这才舒展眉头,既然愿望已经实现,那么代价就让€€拿走好了。
€€需要借波本一用。
宛如针尖一样的触手扎进了安室透的后脑勺,不深,但是足以用来调取意识,作为契约的代价,现在€€可以随意支配安室透的身体。
记忆碎在沼泽里难以调动,但是身体本能不会作假。
有关琴酒组织的情况,€€借用安室透的身体做了不少测试,托了卧底和情报人员的原因,很顺利拿到了相应的情报。
包括这些人现在究竟会在什么地方,也终于有了眉目。
神明是近乎全能的,但€€也有做不到的事,而找不到任何线索还是很少见的,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帮助对方。
€€看起来很高兴,€€从满月上落下,强风掐断无尽夏的花瓣,€€€€€€€€抖落深处,浮光掠影,眉眼低垂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去奔赴一场声势浩大的赴约。
作者有话说:
邪神状态的阿慎和常态阿慎是一个人哦,只是因为人性枷锁没了,会显得很……事不关己,也不会被道德束缚。
但是还是有一定限制的,比如愿望,别人许愿,才能取走报酬作为代价。
不过作为邪神,他还是很温柔,很守信用的,他说实现愿望就真的实现愿望,不含水分的,说给美梦,就真的是美梦,但是污染侵蚀少不了嘛,毕竟是邪神。
第43章 €€【三】
如果要问以前的琴酒, 自己曾经用在别人身上的拷问手段如果有一天用到了自己身上,他会怎么想,琴酒给出的答案会是直接送对方一颗子弹,然后对着尸体说:“那还真是不凑巧, 你已经看不到那一天了。”
他曾以为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是组织的琴酒,除非组织这种庞然大物覆灭, 否则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或者说, 在琴酒看来, 他觉得如果自己都沦落到这种境地,那么组织离覆灭也不远了。
而现在, 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他的存在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筹码,随时可以被BOSS那么轻飘飘地丢出去,甚至连一句“Show hand”都不会说出来。
不需要别人提醒,琴酒自己也清楚有时候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 连这些都不懂就根本不可能在组织里混到这种地步, 同时他也尽可能少参与更多的派系争斗,第一是很无聊, 第二还是很无聊, 但是你不去,你不想就代表别人不会在意吗?
你站在那里, 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一种过错。
琴酒很清醒, 自己的定位究竟是什么€€€€组织里一把好用的武器, 但同时也是从一堆烂泥里被挖出来的武器, 把自己挖出来的人是组织, 擦干净的人也是组织, 他唯一会的只是肮脏的,血腥的杀人技巧,这是自己仅有的,也是立身之本。
没有了组织,他也就没有了所拥有的一切,只能重新堕入烂泥,成为臭水沟的苍蝇和老鼠,为了一口吃的,白色粉末而流尽最后一滴血。
BOSS需要这种血腥的技巧,他给他尊严地位,他做最好的武器,廉价又牢不可破的交易就这么成立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更多的信任,因为看起来根本不可能背叛。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琴酒只能做组织的琴酒,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就是忠诚。
但是,如果这份忠诚的另一端把“忠诚”这枚筹码轻飘飘丢出去了呢?
没人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BOSS怎么看都是念旧情的人,不然朗姆不可能继承父亲的代号,还成为了组织的二把手,甚至在一次次派系争斗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所以,琴酒理所应当不会被抛弃吧?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也包括琴酒本人。
但是潜意识里却一直在隐隐告诉自己,不是的,把赌注全部压在一个盘子里,是不正常的,如果组织覆灭,该为自己找条后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足够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就算是自己,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要不要去背叛些什么。
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那种人。
就算这世界上真的有永远不背叛的人,就算存在,那个人也不可能是BOSS……
在被朗姆和各种蠢货逼到最坏的境地时,琴酒脑子里会忍不住跳出来这种想法。
然后会莫名其妙地把后半句补齐。
就算真的存在,那个人也不可能是BOSS,而是另外一个……
而是另外一个什么?
琴酒有些茫然地抬头,地上七零八落地扔着注射器,粗略看过去最少有十根,冰凉的水从染血的发丝上落下,带下来一两块染着灰尘的血痂,药物代谢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干渴,嘴唇开裂,神情漠然。
看守的人将视线撇开,如果要说狼狈,那的确这是他看到的最狼狈的琴酒,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敢和那双冰冷的眼睛对视。
看上一眼就会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攥紧了。
血液在伤痕的缺口上汩汩流下,带出来让人皱眉的腥味,弹丸深深嵌在皮肉里,那一块烧灼的皮肤焦黑在白色与红色共存的身上,格外刺目。
看守的人屏气凝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委实来说,BOSS的确没有下达拷问和刑罚这种任务,带人回来的贝尔摩德也没有这种命令,只是说要不间断地注射一种肌肉松弛剂,麻痹剂,和其他不知名的药物。
甚至还派人来记录数据,俨然把人当做了小白鼠。
但是不代表组织里没有对琴酒有意见的干部,趁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不能明目张胆,记录数据时稍微动点手段不就行了,落井下石谁不会啊。
这种时候琴酒肯定会反抗,甚至会想办法趁这机会杀人逃走,而这种机会就是下狠手的时候了,现在自己眼前这个人身上的伤痕都是这么来的。
看守的人不愿意得罪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看来,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和BOSS认错了吧,看在付出这么多的情况下,BOSS估计也会给个痛快吧,毕竟组织对于背叛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琴酒自己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为什么要做这么不自量力的事?
他有着满腹疑问,却一句话也不敢问。
只是慢慢捱着时间,准备等接下来的贝尔摩德和朗姆到场。
上级来了,他就可以结束这么如坐针毡的时间了。
好在他翘首以盼的人终于来了,他松了一口气,心里压着的石头被卸下了,他刚转身,迫不及待离开这个低气压的房间,但是下一秒锁链响动,脖子上感觉一股凉意和黏滑的触感,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察觉到疼痛时,窒息感先一步传过来。
“咳!!唔!!”
他抓着脖子上的锁链,那是被已经不知道注射了多少针剂的琴酒在转瞬间套上的锁链,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五官几乎扭曲起来。
“钥匙。”
沙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锁链越收越紧,喉骨受到非人的摧残,几欲碎裂。
看守的人的确没想过琴酒还能活动,真恐怖,为什么在打了那么多针剂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种动作……
自己会死吗?
不不不,还不想死……
他拼命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但还没完全掏出来,就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断绝了一切可能性。
第一发子弹对准的是他的胸膛,原本看到援兵饱含期待的眼神陡然化作死灰一样的颜色,被烧干净的生命就那样化作灰尘闪烁两下后,彻底湮灭。
从朗姆射出的第一发子弹,目标就很明确,如果有所谓的人质作为威胁,那么就解决掉人质,让威胁不再是威胁。
对待一匹孤狼一样的琴酒,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光他的所有爪子,然后再关进笼子里好好折磨。
随后又连续射出的子弹就是他折磨的手段。
对准的是琴酒本人,但都不是致命伤口。
毕竟BOSS的要求就是,不管怎么样,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琴酒不能死。
但是不死不代表不能折磨。
琴酒咂了下舌,毫无负担地举着身前的尸体当做盾牌,把所有的子弹都挡了下来,新鲜的血液飞溅到脸上,刺目的红色,扭曲中又带着无尽残暴的戾气,此刻他看起来更像是丛林里捕猎的大型野兽了,侵略性十足。
贝尔摩德挑眉笑了下,“啧啧,琴酒你还真是厉害,这是第几次了?你就这么不放弃?还准备拉多少人下水?”
“杀了他可不是我。”琴酒冷笑一声,此刻他看起来凶残无比。
“你这幅样子真是很少见呢,狼狈至极,琴酒,背叛组织的下场就是这样,你比所有人都清楚不是吗?”朗姆慢条斯理地开口,期望看到阶下囚一样狼狈的琴酒,他真是等太久了。
如今能看到,真是畅快无比。
琴酒像是扔掉垃圾一样把尸体丢到一边,然后露出嘲弄的笑容,不管什么时候,朗姆依旧这么一副让人觉得恶心的高高在上蠢货样子。
以前他不想生出事端,都是避免和这种二把手引起冲突,但是现在反而无所谓起来,他笑意里的嘲讽过于明显,让人看起来似乎身为阶下囚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呵,朗姆,你真该动动你那生锈的脑子了。”
知道实情的贝尔摩德并不言语,只是那样靠在墙上,弯着眼睛笑笑,慢条斯理地掏出烟准备点燃。
“如果不是你对组织有二心,会沦落到这种下场?哈,琴酒,你准备让人笑掉大牙吗?你要是忘记了,我不介意提醒你,比如说,前不久你失踪的事,你去哪里了?”朗姆说的井井有条,乍一听非常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但是已经断定的人眼里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更别提琴酒根本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
只是那样看向贝尔摩德,“太蠢的人会早死,知道太多的人也会早死,你说你是哪个?”
“无所谓,我怎么都行,倒是你琴酒,你还不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吗?”
“痴念妄想。”他对此嗤之以鼻。
琴酒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望月慎会同意这种交易,蠢到家了,自己和他之间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感情,让他来交换自己,而且交换的不是望月慎本人,应该是他身上那种特殊的力量。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绝对是陷阱。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来呢。
而且……他可以随时去找那个所谓的可笑替身吧,虽然很不想提,一旦提起来也会像是脸上被狠狠打了一拳那样,又痛又怒。
他想要的,自己给不了。
所谓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幻梦泡影里那种生活,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也绝对不可能用那种力量来交换自己。
琴酒完全不怀疑望月慎对于平静的,普通人生活的执念。
贝尔摩德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她笑盈盈地说,“琴酒,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他吗?我告诉你,他同意了,不仅同意,还已经在路上了。”
扣紧手腕的铁链轻微抖了下,发出清脆的哗啦声,淡漠的一张脸毫无波动,碧色眼瞳视线偏开,眼皮缓慢垂下又睁开。
琴酒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最后从咬牙切齿里挤出笑声,“哦,真傻。”
朗姆泛起点疑惑的情绪,这和他知道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到现在,能够把琴酒完全摧毁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