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疼痛让琴酒回过神,他自嘲地挑起唇角,自己有陷得这么深?
“冷吗?”他问着。
望月慎摇头,有些打趣道:“不冷,我感觉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比冷更高的温度,还挺热的。”
面对这种调侃,琴酒轻笑一声,在对方耳垂上咬了下,然后将自己脱下来的外套在望月慎身上包裹好,“睡会。”
“等看到望月影再说,那孩子很麻烦,我怕出事。”
“把他交给我你放心吗?”琴酒问了一句,“波本已经到这个城市了,他的鼻子和老鼠一样。”
“安室透先生是个好人,他一个人四份工作,不容易,至于那孩子,随便,他又不是人,我不担心。”
“你认识波本久,还是认识我久?”琴酒问了一句,语气阴阳怪气。
望月慎眺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还有隐约的侧脸投影,“组织已经没了,你还是很在意?”
“当然。”琴酒答的很确信。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就那么说不在意。
虽说现在看到波本,他不会想尽办法杀了对方,因为没意义,但是对于给自己找过麻烦的家伙,他可不会轻飘飘揭开。
“我想起来一个人,赤井秀一,他是你的恋人?”
提起这些事,望月慎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之前组织覆灭时发生的那些事,比如让琴酒咬牙切齿的赤井秀一。
不过这也有他故意转移话题的原因。
琴酒猛地急刹,好在前面是红灯,这让感觉像是吃了个苍蝇的琴酒有时间说出自己的想法。
“呵,恋人?死敌差不多,我可是很想他死的。”
望月慎眨眨眼,“这样,对方是?”
“FBI,一群跟着身后阴魂不散的家伙,不管在哪里,都能闻到那股味道。”
“FBI和日本公安啊,如果是他们,其实我觉得有个办法能更简单。”望月慎撑着脸,神色平淡,“我在卖画的时候,认识过某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他们谈话里,有些很有意思。”
“什么?”
琴酒其实很好奇望月慎的画究竟有多欢迎。
听起来好像客人不少的样子,但是自己曾经看过的联系方式都太简单了,没有任何特殊性,自然也没办法查到更多的。
至于自己查的资料,当时有所侧重,对于绘画这方面没有太多关注。
“绘画沙龙,这种地方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里面的客人都很有钱,为了挣钱,我有段时间经常去。”望月慎简单解释了下,然后说:“其中有个大臣的儿子,说他母亲那边公司交税的钱都用来给国家供养那些没用的废物了,为了父亲的官运亨通,更是捐了各种政治献金,你不如试试这条路?可以让你不爽的公职人员对你看不惯又没办法。”
“你不是说他是好人吗?”琴酒表情古怪地问道。
望月慎眼皮微微耷拉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因为……我不想你死啊,好人是该活着,可是我想你也活着……”
琴酒偏头,很想说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余光瞥到冷淡出尘的面容上不停颤抖的睫毛,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准备加快速度踩下的油门也松开了,驾驶速度逐渐平缓。
刚被人碰到,望月慎就迷蒙中睁开了眼睛,他似乎还有点发懵,不自觉地想要遮挡眼前的光亮,下一秒温暖的布料遮蔽过来,将一切重回黑暗,怀抱很温暖,让他忍不住想嘟囔,但是因为太困倦,就那么在微微施压在头顶的力度上睡了过去。
琴酒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要把人抱到床上肯定会醒,没想到意外还算顺利。
只不过没洗漱,一会醒来不会不高兴吧。
但是这点担忧很快被从楼梯上飞奔而来的脚步给打断了,他几步跨出房间,将门一把关上,避免了噪音的侵袭。
“母亲大人在里面,让开!”
“他在休息,还有他说过不喜欢你这样叫他吧。”琴酒半眯着眼,自己的外套已经被对方剪裁成适合的样式了,一看就知道是望月影自己做的。
无师自通?这么有艺术天赋?
“那是在有其他人类的情况下,让我见母亲。”
“不行,他在休息。”
“哼,都是你这种人类的原因!”小孩看起来气呼呼的,仇恨警惕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随时咬人的小兽,可惜一张团子脸做出这种表情,实在是没有任何威慑性。
琴酒甚至有点恶趣味地怀疑这个相貌真不是望月慎故意的吗?
“哦,你不攻击我了?”琴酒不咸不淡地问。
望月影翻了个白眼,嫌弃着:“你是傻吗?血脉压制,我对你出手就是对自己出手,你别想引诱我!”
琴酒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只有望月慎对他有血脉压制,没想到自己也有,果然当时问自己要血不是那么简单。
他唇角微微翘起,然后一把抓过小孩的衣领,将人直接提了起来,丝毫不管对方正在挣扎。
“你干什么?!放开!!放开我!”
琴酒慢悠悠地说:“怎么,你想打扰他休息?”
望月影直接捂住嘴,憋屈的表情让琴酒心情愉悦,他当然不会说这栋房子其实隔音很好。
“你到底要干嘛?”望月影哼唧着,声音压低了。
“你不想打倒我吗?”
“废话!我不仅要赢过你,还要解除血脉压制,最后直接杀了你!!”
琴酒其实很想告诉他,最好别用有点奶声奶气的样子说出这种咬牙切齿的话,反差只会带来巨大的滑稽。
但是这也算是乐子的一种,他不打算提。
“虽说血脉压制让你没办法动用自己的力量,但还有另外一种哦,你不想知道?”琴酒蛊惑地笑笑,游刃有余的样子让小孩气得牙痒痒,但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对方拿捏住了自己的痛点。
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琴酒嘴角带着点隐隐的笑容,望月慎说的没错,这种让对方气得要死却又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也许那个想法可以试一试?
“快放开我!!”
望月影挣扎起来,像一条滑溜的鱼,好几次都差点从琴酒手上逃走,但是却又每次都能被准确逮住。
他有些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这家伙是有预知能力吗?为什么自己每次要往哪里跑都能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被抓回来!!
烦死了!!真是麻烦的人类!!
琴酒将人往空旷的房间里一丢,然后漫不经心地拍拍手,体力不错,完全不像个孩子,不过也是,毕竟不是人,反应能力和精神状态都很,灵活度也不错,腕力稍微有点差,但是总体来说是个很不错的苗子。
如果要培养起来,虽然会费很大精力,但是得到的收获不会差,性格改一改,比伏特加要强。
“不跑了?”琴酒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
“你想干嘛?”冷静下来的望月影警惕地和对方对峙着。
琴酒满意地点头,还行,不是那么死脑筋,“训练,我刚不是说了另一种方法,那些力量没法用,但是人类的手段,可不会被压制,也许你多练练以后就能像今天我对你这样了。”
望月影嫌弃的表情一闪而过,人类的手段,刚才那样的吗?
不,真是令人作呕,他才不要那么融入人类的生活。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琴酒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用那种力量,望月慎绝对不会同意,但是这种,他不会反对哦。”
“哼,你怎么知道母亲怎么想!”
“我就是知道啊。”琴酒回答的理直气壮,“这点了解我还是有的,我远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望月影咬着牙,好气,好气,他在炫耀,赤.裸裸的炫耀,他都能看出来!!
但是不想就这么任人摆布,太丢脸了!!
“我不急,你慢慢想。”
琴酒觉得时间还很长,就这么一瞬间让这个孩子扭转态度根本不可能,他宁可慢慢熬,反正对方的性格总会同意的。
“……你和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他什么人?”望月影平静下自己的怒火,终于冷静下来,问出了这个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
只是个人类而已。
长的没有母亲好看,孱弱不堪的精神,甚至还有麻烦缠身,不理解,究竟有什么好的。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人身边。
琴酒一时之间有点卡壳,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的形容这份关系,情人?爱人?未免都太……他说不出口,因为无法确定。
“这和你无关,与其有那么多想法,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赢过我。”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
望月影擦了下鼻子,“呵,我绝对会赢过你的,然后带母亲离开。”
“别想,不可能。”
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眼神冰冷,神色冷漠,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望月影在那一瞬间忘记了呼吸,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毛骨悚然的危险怪异盯上了,动弹不得。
但是随着琴酒转身离开,那股阴冷的注视也随之散去,望月影开始恼火起来,恼火自己为什么当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他抓着头发,蹲在地上极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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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慎捂着头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天色恰好是黄昏,“睡了一天?这么久?”
他有点恍惚地望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过的夕阳,橙黄色的余晖穿过玻璃,摔碎在地上,最后铺开成影,过于寂寥,好像被抛弃了一样,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为什么会醒过来。
心脏在瞬间被巨大的惶恐给捏紧,有种刺痛开始蔓延,他忙于下床,却因为动作太急,磕碰着床边的柜子,然后又愣怔地盯着柜子。
不属于自己的领带。
他又转头看向床铺,两个枕头,除去自己那个,另外一个也有睡过的痕迹,还有掉落的银色长发。
只是非常细微的发现,却让那股惶恐不安完全消失,对于整个世界的陌生都消失不见了。
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一个人。
望月慎撑着脸,低低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