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门到精通的开荒生活 第36章

如果睡在一边,两人要都躺平了,得胳膊交着胳膊,腿挨着腿。

但她觉得一起睡挺好,挤着暖和,旁边挨着什么东西很踏实,而且她喜欢抱着点什么,但是颜柏玉不喜欢被人抱,她只能老实把自己摊平。

颜柏玉很明白她这一点想法。就算今天是李寸心和云€€一起睡,两个人熟悉以后,李寸心也能八爪鱼似的抱在云€€身上。

没多久,李寸心便睡着了。

颜柏玉动作轻而缓慢的转了个向,在黑暗里,她只能依稀看到李寸心的轮廓,看不到她身躯均匀轻微的起伏,但听着她有节奏的呼吸,她能想象到她胸口起伏的模样。

如果这不是原始世界,如果不是个人离不开集体,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还在原来的世界,即便知道她不喜欢女孩儿,她也会想要试一试……

清晨的时候,天地还蒙着一层冷雾,鸟鸣从很远的林子里传来。

众人睡得早,起得也早,他们在这个地方三餐规律,成日劳作,累一天下来,泡个热水脚,几乎挨着被子没多久,便一夜无梦,酣睡到天亮。对于他们大部分人来说,这是踏入社会以后,许多年再没有过的好睡眠。

云€€和宁一葵是最早醒的,两人负责同伴的伙食,需要早起先做准备。

宁一葵洗过脸后,云€€递给她一根杨柳枝,自己拿着一根咀嚼后,洒了点盐在纤维上梳牙示范给宁一葵看。

“哦€€€€”宁一葵发出感慨的声音,自己来用时弄得牙龈痛腮帮子酸。

云€€说道:“刚开始用是有点不习惯,用多了就好了,杀菌消毒防蛀牙。”

两人洗漱过后,云€€便从一个小陶缸里舀出一碗面粉来,倒在小盆里,加了一勺盐,开始加水和面。

和面是个力气活,宁一葵在云€€将面揉得团起来后接手,她奇怪道:“寸心不是说你们现在早上吃的都是稀饭吗?”

云€€笑一笑道:“一般情况是稀粥,偶尔也会改善一下伙食,你们第一天来嘛,所以今天做手擀面。”

“……你们真好。”宁一葵手指往里捏了捏柔软的面团,“我们过来之前会担心不适应,你知道吗。文姐来的时间最长,有两年多了,她原先也是到处漂泊,后来遇上婉玲姐才在西边定下来,筑起土坯屋子,然后又遇上了我和浣浣姐。我们四个人在那边虽然有些冷清吧,但也因为人少,相处起来很简单。我们一起生活习惯了,其实有些害怕改变,害怕融入到别人的群体里,变主为客。”

云€€从宁一葵手里接过受她蹂/躏的面团,“那现在呢?”

“很好,比我们预想的要顺畅。”只不过有些局促是难免的,但这都不算事,不管做什么都有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宁一葵很释然。“寸心跟我们说你们有多好,多容易相处,也不是蒙人的。”

“村长?她怎么跟你们说我们的?”云€€的笑眼瞅了宁一葵一眼,好奇道。

宁一葵道:“她说你很会做饭,说夏晴和我一样天赋都是木匠,我们应该聊得来,说那个叫蒋贝贝的姐姐说话轻声细语的,还说许叔英武,一米九二,于木阳对外边凶神恶煞像个混混,但对里边他什么邋遢狼狈样你们都见过,像是光屁股,一点气势都立不住……”

云€€将面团放置醒面,将先前出来时拿出来的一刀腊肉切下来一小块,肥瘦分开,将瘦肉剁成肉末,又将那一个土豆剁成丁。

宁一葵给她在灶边生火,她看着灶上的这口圆锅,心里感慨,她们原先要是有这么一口锅,做饭不知要容易多少。

云€€先将肥肉放了下去炼油,再将瘦肉沫倒进去加盐和香料翻炒,香气随着滋滋声爆出来,“诶?怎么没听她说柏玉。”

宁一葵拿着木棍将灶里的火弄小了些,笑道:“她说倒是说过,说颜柏玉来的时间最长,会摔跤会骑射,还喜欢爬山,很厉害,她有时候有点怕她,我们听着,印象里就觉得颜柏玉该是身材和文姐差不多,脸就和婉玲姐一样老板着,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但是过来一看。”宁一葵把声音压低了点,有点不好意思的向云€€笑道:“那个姐姐好漂亮哦,而且一点也不凶。”

云€€听得发笑,被锅里的烟撩了喉咙,撇开了脸掩嘴直咳嗽。

起了床的颜柏玉来打水洗脸,看了眼云€€,“喉咙不舒服吗?”

宁一葵看到正主过来,忙缩了回去,紧闭了嘴巴,两只眼睛目不斜视只盯着灶里的火焰。

云€€有种背后说人的心虚感,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咳得更猛,满脸通红朝颜柏玉摆手,顺了会儿气,“呛,呛着了……”

颜柏玉端着水去了外头,她的长发梳理顺后,扎了个低马尾搭在肩上。

云€€向外看了一眼,她其实能明白为什么李寸心说怕她,颜柏玉的修养和她骨子里的骄傲让她这个人充满了气场。

在这种地方,没了那么多来自他人、来自社会的要求和关注,他们都不可避免的染上一些粗俗的小毛病。颜柏玉能仍然维持着她的礼节仪态,众人看着她,就会觉得相形见绌。

就如走路,颜柏玉走姿端正,肩膀不会轻易晃动,于木阳摇肩摆胯,吊儿郎当,像街溜子上街。

颜柏玉在他们眼里俨然不再是个单纯的人,她像是现代文明礼节的警示条,整日悬在众人脑袋上面滚动醒示。

云€€感觉没谁镇得住她。

云€€将肉臊子盛起来,用锅里的油炒着土豆丁。

云€€用擀面杖将醒好的面团擀扁擀圆,面团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大面饼,她将面饼折叠,用刀切成细细的长条,热水下面,面汤翻滚,锅里飘出朴素的面的香气。

众人陆续醒了,洗漱过后,抻着懒腰,打着哈欠,过来端面。

一碗手擀面,添上一点盐,浇上肉臊子和土豆丁,不多,但能尝个肉香味,要汤的舀上一勺面汤,不要汤的便将面翻搅了干拌。

李寸心要来端碗的时候,云€€将另外一个碗递给她,“这个是你的。”

李寸心接过,碗里的面上边窝着一只荷包蛋。

于木阳吸溜着面,往李寸心碗里看,嘴里含糊道:“云€€,还有没有荷包蛋。”

云€€白了他一眼,“等你几时脑袋磕傻了,就有了。”

李寸心端着碗还没动筷,于木阳道:“村长,分一点给我尝尝味。”

李寸心将蛋从中间戳开,这蛋是个溏心蛋,金黄流心,碰到面汤便微微凝固,李寸心夹了一半给于木阳。

云€€柳眉倒竖,骂于木阳道:“馋死鬼投胎啊你,在她碗里捞食。”

于木阳一口吞了半个荷包蛋,抱着碗嬉皮笑脸出了厨房。

李寸心坐在院里吃面,文宓四个人找了过来。

文宓道:“我听说你们现在的工程是建新房。”

李寸心点点头。

狄婉玲道:“我们待会儿也一起过去。”

李寸心想了想,“你们都过去也不太合适。”

文宓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总不能你们都去做事了,把我们晾在屋里头闲着吧。”

李寸心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文姐你力大,合适去帮忙,但是比方浣浣姐,她合适留在家里喂鸡,帮我堆肥,给云€€打打下手嘛,还有一葵,你和夏晴商量一下,看看那些农具家具你们两个是分划制作还是配合着来,婉玲姐,你去找赵蓬莱,问问他们什么时候需要油漆,如果不着急,你就先帮着他们砌墙吧。”

“行。”

四个人暗地里互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看来这村长不是个虚名,人做起事来还挺有条理。

第42章

众人吃完饭后, 依旧去施工地上工。

文宓不让须眉,跟着许印几个人一起干活,他们能干的粗活重活, 她也能干。

夏晴和苗炳正忙脚手架的事,要搭把手, 可以随意找一个人, 用不着浪费一个会木工的人力。

他们现在缺的是家具, 不是那种拿着木头插进泥里, 用绳捆扎在一起的餐桌,而是正儿八经的长桌、方面大桌。

几人商议着让宁一葵先帮着打家具,桌椅当先、其次是盆桶、若空出手来, 橱柜箱笼这些也可以试着做做。

而狄婉玲在找过赵蓬莱后,得知众人没有储备油用树木的种子, 别说没有, 就是有,众人要榨油也得先制出榨油的工具来, 光榨木挑选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找到后还得打坯挖槽。

狄婉玲暂时也没了事做,便给宁一葵打下手,做家具。

李寸心仍旧抬了犁耙去开荒种土豆。只是这一次, 颜柏玉让她牵走了水牛,不叫她带着梅文钦了, 不仅不让她带梅文钦,还让周浣跟着她一起。

李寸心也不做抗争,让梅文钦休息一下是好的, 多一个人来帮她开荒也是好的。

李寸心抽赶着水牛, 犁地耙土分完行, 两人回去匆匆吃过午饭,便拿着发了芽的土豆切块。

李寸心切个块,递给周浣,周浣便按李寸心的指示,拿着土豆块的切口沾一沾草木灰,然后丢进竹篓里。

李寸心背起竹篓,提着一把陶瓷水壶,水壶肚圆口大,出水口像莲蓬一样,这是于木阳按着水壶的模样做的一只花洒。

周浣拿起锄头,另一手和李寸心合力抬着竹篓里的肥料往田里去。

李寸心一个窝内放一枚土豆块,盖了土,浇过水,施了肥,将田归垄,才算忙完。

太阳已经到了西边去,西边的天镶着暗红金边,两人扛着锄头回家,许印他们一行人也从新屋过来,打着头上的灰尘,拍着身上的木屑。

炊烟袅袅,欢声笑语。

日子像溪水一样平缓地往下流。

新屋的建设一步一脚印,刨去最开始的建材准备,从夯地基开始,前后搭了快一个月,已经趋于完工。赵蓬莱、冯槐和于木阳在屋顶上铺青瓦,像给一个姑娘开脸。青灰齐整的屋面让整间屋子骤然立体熟悉。

新屋地势原本就比周围高上些许,赵蓬莱平整土地时依然运土夯实将这里垫高了一层,屋子前方形成一个小坡,坡前有一株梧桐,树干挺拔,叶展如冠。

新屋灰白的地基坚厚,地基前铺了一条切割得六面平平整整的阶石。

新屋进深有六米左右,分三间,正中是堂屋,两边是卧室,一进堂屋,唯一的感受便是挺阔,屋顶高悬,没有一种打头的压迫感,四面开阔,所有人站在堂屋里都无需耸肩缩脚,这里既不潮湿也不闷热,穿堂风吹得他们好畅快。

隔间的木墙已经上好,木材烟熏防腐杀菌,进到卧室,内墙刷了石灰水,气味还没散,但雪白的墙面加上采光令得屋内非常亮堂。

屋里空荡荡的,家具还没放进去,大门和窗子也还没装上,门预设的是双开门,窗户也开在屋子正面,为了采光好,窗子开得不小,夏晴和宁一葵为了这窗格没少费心思。

众人站在新屋前,看着这个庞然大物,青灰的瓦面下是白的墙面,墙面平正整齐,青瓦俨然有序。

它太秀气太文雅,不像是这个粗犷时代的产物,土坯屋相形见绌。

新屋整洁透气,高大美丽,它甚至放到现代,往前走个二三十年,也不违和,那时常见这样屋宇的身影。

众人第一次感觉离家这样近,这样近,仿佛两个时空在这间屋子上有了短暂的交汇重叠。

蒋贝贝默默退走,远离,蹲在梧桐树后,捂着嘴很小声地啜泣起来。

或远或近,有布谷鸟和四声杜鹃的鸣啼。

宁一葵抓着衣襟,喉咙连着肺部中央气管这一道都像是堵住了,她说道:“文姐,这个新屋建的这么好这么美,我本来该高兴,但是我看着它,觉得好难过啊。”

这似曾相识的屋子勾动人思乡的情,乍见之下狂喜的少,怅惘的多。

情绪需要一个过度。

晚上众人搬到新屋这边吃饭,宁一葵打的长条桌子派上了用场,掇四条条凳往长条桌两边一放,再在头尾放两把椅子,十七个人都能上桌,一点也不拥挤,下了桌也走动得开。

即便临近傍晚,屋内仍能辨物,堂屋前后门开着,气味流通,没了土腥臭汗油荤混杂的味道,清爽起来,饭菜仿佛都变香了。

这时候众人感受到新屋的舒适安逸,那种思乡的情持续发酵,成为一腔浓厚的热血,供给人精神无穷的力量。

从他们有计划开始实施算起,到现在快有一年了,就为了这一间屋子,寻铁矿冶炼器具、伐木打木坯、寻石矿烧制研磨、烧砖烧瓦,他们这一年过半的心血耗在这里。

李寸心忽然明白了赵蓬莱为何这样偏执,执着于透支他们的能力也要超常发挥建出这样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出现在一无所有的原始世界,它像个时光机,像个奇迹。

赵蓬莱要把它打造成精神的碑柱,它向所有人展示着他们恢复原有生活水平到一半乃至更多的可能性,这间屋子比任何慷慨激昂的说辞都振奋人心。

而对于村长的屋舍来说,这栋建筑也象征身份与威严,它对众人形成一种无形的威慑。

这间屋子精神层面的用途和物质层面上的用途是对等的,甚至是高于物质上面的用途。

毕竟这屋子现在就能给众人的心打上一针鸡血,但他们现在还无法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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