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身上的鳞片了吗？”
何屿菩掀起眼皮，眼神沉了几分：“要不你猜猜，我是谁？”
他没有被完全转化，新生的鳞片根本不够坚硬，但用来糊弄这两只智商不高的人鱼完全够用。
怪物人鱼在陆地上的观察能力会下降，得了何屿菩的提醒，现在才发现对方的胳膊上，覆盖着层白幻的鳞片。
只是鳞片的颜色不够深，依旧能清晰地看见何屿菩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像是穿了个非常华丽的手套。
“您是王后？”
怪物人鱼揣测道，而后又快速否决了，艰难地使用人类的预言跟他交流：“不，您身上鳞片、的颜色、不够深，没有、转化成功。”
何屿菩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抬起眼，一字一顿道：“你是说我的鳞片不完美，不够漂亮？”
鳞片是起绝对保护的作用，对人鱼一族的意义非同凡响，否定它们鳞片，就相当于否定对方存在的价值。
人鱼本就秉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闻见何屿菩身上还残留着阿里斯蒂德的气息后，基本上就相信了。
刚才不过还没适应对方身份的转化，是多嘴一问而已。
于是何屿菩话语刚落，人鱼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即匍匐在地上求饶：“王后、饶命！”
何屿菩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从怪物人鱼身上踩过去，往驾驶舱走。
[啊啊啊啊他好嚣张，我好喜欢！]
[我草，糊弄过去了？]
[救，老婆怎么这么大胆，知不知道被戳穿谎言的后果啊！！]
何屿菩看着蔓延道楼梯口的水，下意识地摸了下耳后的鱼鳃，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着鱼鳃没有发育完全，他下水之后不一定能自由呼吸。
于是何屿菩转过身，来到怪物人鱼的身边，用脚踹了下对方的脸，冷声问道：“有没有可以让人类在水下自由呼吸的东西。”
怪物人鱼被踹偏了头，听见这离谱的问题之后，又转了回来：“什么？”
“没用过鱼鳃呼吸，待会下去不小心淹死了怎么办，总得给点保障吧。”
怪物人鱼：“？？？”
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怪物人鱼不会用鱼鳃，就像人类不会用鼻子呼吸一样离谱。
何屿菩没给它多余的时间，厉声催道：“到底有没有，待会淹死了你来救我？”
怪物人鱼诡异扭曲的脸上竟然有些无奈，而后迟钝地点了点头。
何屿菩知道这些怪物人鱼阶级分得明显，于是视线在它身躯从上往下扫了一遍，眯着眼不屑道：“碰我，你也配？”
怪物人鱼：“……”
它之前就听船上的人类说，这个船长脾性非常不好，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见着何屿菩表情逐渐冷了下来，怪物人鱼只能闭了闭眼，强行挤出一滴泪水，在泪水化成珍珠后，抬手递给娇纵的船长：“将这个吃、下去。”
何屿菩刚接过这个白乳色的珍珠，系统立即传来通知声
【玩家已获得道具€€€€人鱼眼泪（品质不明）】
【介绍：在食用此道具后，玩家/怪物/NPC将可以在水中自由说话、呼吸，维持时间二十五分钟。】
何屿菩将珍珠吞下，转身走下楼道，任由海水慢慢淹没全身，直至消失在楼梯口。
[……]
[……]
[……]
[面不改色地骗人就算了，怎么连顺手薅羊毛也这么自然啊！？]
[欺诈师带坏我老婆！！！]
[笑死，楼上别怒了，这个美人狠起来连欺诈师都敢动。]
[就是，这个游走NPC从不欺软怕，平等地歧视每一个人：)]
[不过他要下去干嘛，这船肯定是沉定了，就是便宜欺诈师还是便宜阿里斯蒂德的区别而已。]
何屿菩吃下珍珠后，似乎有层透明的黏膜覆盖在耳后的鱼鳃上，让疼痛感缓和了不少。
他被阿里斯蒂德标记一半后，在水下的视力变得极好，即使驾驶舱的灯光几乎都被破坏了，变成昏暗的水房，他也能轻轻松松地找到主控机器的位置。
他查看了眼操作台，见上面按钮的状态都良好，正准备开始操作时，眼前弹出了个弹幕。
【使用维斯亚纳之钥（能量状态）】
【是/否】
何屿菩在两者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玩家已启动维斯亚纳操作台，您可以自由操纵轮船的方向/速度。】
何屿菩看了眼前方的地图，巨大的冰山标志霸占了大半个屏幕，冰山的旁边围着一层半透明的红色圈，似乎正是磁场的位置。
何屿菩看了眼，现在距离开进磁场领域还有还有一小时三十五分钟，而距离维斯亚纳耗尽能力停止运作，还有一小时。
[船长不会还要换方向吧？]
[这是准备站队阿里斯蒂德吗？虽然沦落到欺诈师手上的下场也不怎么好，但落阿里斯蒂德手上会死得更惨的！！]
屏幕上的光映在何屿菩白皙的脸上，长睫轻轻地颤了下，在眼睑出投下一片亚青的阴影，他眸色深沉，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
赌博大厅上，谢€€言用□□划破了阿里斯蒂德的半条手臂的鱼鳞，在它的腹部划了道极深的口子。
而阿里斯蒂德明显已经被伤到脱力，但是还是憋了口气，蓄力在腰上发劲，粗韧的鱼尾如同闪电般掠过，狠狠地将谢€€言拍到地面上，锋利的鱼鳞将他的背部磨得血肉模糊。
就在他们彼此伤得暂时失去行动力时，船身毫无征兆地动了下，而后赌桌左移，表明整艘船正在改变方向，往右处行驶。
谢€€言愣住，翻身从鱼尾底下逃出，指腹擦了下脸部轮廓的血液，脸色有点阴沉，眼睛盯着何屿菩离去的方向。
他从刚才就留意到了，何屿菩逃跑的方向正是驾驶舱的位置。
谢€€言心中掠过无端的燥意，不悦地握紧手上的三棱军刺，被背叛的感觉如同暴风雨冲击着他的心脏。
明明很久前就知道，绝对不能信任任何人。
他不该放这个年轻船长逃跑，而是应该直接杀了对，即使会让收下维斯亚纳的事变得棘手。
阿里斯蒂德舌尖掠过薄唇，舔抵上面的鲜血，唇角高高扬起，像野兽般贪婪地看着谢€€言，像是在看可口的晚餐：“他是我的诺里斯（妻子），自然是偏向我的。”
谢€€言嗤笑了声，漆黑的眼神带上前所未有的凌厉，危险的气息几乎让人心惊胆战：“是吗？”
“可是我后悔了，放走这个小金丝雀。”
阿里斯蒂德幽暗的瞳孔顿时眯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你又要使用那个该死的能力？”
谢€€言的能力是他见过最可怖的存在，他上次使用能力，是与这个世界的“神”对抗，险些摧毁了整个系统。
阿里斯蒂德克制不住地往后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
它们以外，谢€€言的能力已经随着那次著名的战役消失了，而现实居然是它还存在？！
谢€€言擦了下唇角的血，皮肤因为失血过多而异常苍白，他勾起弧度，要笑不笑道：“我向来是不喜欢使用个人技能，因为能力足够支撑我为所欲为，并且不会后悔做出的决定。”
“但这是我进入游戏以来，一次感觉这么不爽。”
就在谢€€言脑海中调动系统，准备发动技能的时候，轮船毫无征兆地往往前狂冲，大厅中的酒杯由于惯性都跌落桌子，摔在地上破碎了。
谢€€言与阿里斯蒂德同时愣住，不由自主地看向走到外的窗户。
只见轮船在海面上冲刺，速度快得激起白色的弧形浪花。
而在轮船的正前方，是得以窥见海面上全貌的冰山！
谢€€言停下了使用技能的动作，眸底漆黑一片，眼神有着难得的不解。
何屿菩不仅改变了游轮的方向，将人鱼领域与维斯亚纳之间的行驶距离拉到最短，还消耗轮船剩余的能量飞速前进。
他这是不要轮船了？
阿里斯蒂德见原本还需要一个半小时才会抵达的领域，如今轮船以四倍的速度飞速前进，不到半小时就能抵达！
它额间的青筋在暴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怒，用粗长鱼尾在地上一拍，整个身躯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赌博大厅，到达灌满水的负一层。
阿里斯蒂德轻车熟路地摸到了驾驶舱的位置，里面的船长孤身站在水底，毫不知情地在操纵着游轮，试图将速度加得得更快。
它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靠近何屿菩，锋利的尾鳍在幽暗的灯光中微闪，而后如同闪电般往前劈去。
好在何屿菩在屏幕微弱的反光中看见了有道黑影往自己游来，早有准备地往身旁一躲，避开了右手被砍断的惨剧。
何屿菩抬眼看去，只见阿里斯蒂德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眼神似刀似刃，喉间不停地溢出雷鸣般的低咛，震得耳膜生疼。
“为什么？”
“我们人类是有礼仪的，其中一项，叫“你来我往”。”
何屿菩无声抬眼，勾起温和的弧度，话语却带着极强的挑衅：“意思很简单，你差点杀死我，作为回礼，我杀了你。”
阿里斯蒂德似乎是被年轻的船长逗笑了，唇角微微咧开，露出可怖的獠牙：“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类，所以我一再再而三地纵容你，但现在，你失去了这项特权。”
它的蓝眸如同深海般幽渊，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尾部一甩，蓄了全身的力量往何屿菩的方向冲来去，枯长的指甲覆了层鱼鳞，往何屿菩心脏抓去。
何屿菩几乎是无法自控地看向阿里斯蒂德的眼睛，等再次回过神来，眼睛来不及躲开了，下意识用手护在了自己的脑袋前。
“铿！”
水中发出沉重而波动的相撞声。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何屿菩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重伤状态的谢€€言挡面前，将他紧紧护在身后。
“做你的事，它由我来解决。”
谢€€言的嗓音在水中依旧低沉，只不过这次少了许多不屑：“针锋相对这么多次，也是时候联手一次了。”
“感受下吧，新人玩家与游戏排行榜之间的差距。”
何屿菩有些恍神，怀疑谢€€言的个人技能是否也是蛊惑类，不然为什么对方话语刚落，他心中的不安感顿时全部消失。
但也只是一瞬间，何屿菩清楚地记得，谢€€言是以谎言出名的玩家。
不愧是欺诈师。
何屿菩动容了0.01秒，而后面无表情地继续操纵起维斯亚纳的主控器。地图上的路线有许多小型礁，被系统用红色小点标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