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不敢当不敢当。”季书墨说着不敢当,眼睛都在发亮,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见我易哥说个谢字!”
易尘良没听到他碎碎念,跑回去都没进去,把试卷放到云方跟前,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弯着腰给他讲题。
云方一边听一边在草稿纸上写,脑子终于把那个弯转了过来,乐得嘿了一声。
易尘良指着试卷问:“这是今天化学老师布置的作业?”
“嗯。”云方点了点头,把答案写上去。
“靠,你都做完了。”易尘良进去把自己的化学试卷找出来,闷头开始做。
“你英语做完了?”云方拽过他胳膊底下的英语报纸看。
“刚做完,我还想着去打会儿球。”易尘良头埋头算题。
“也不用这么紧张,适当休息劳逸结合。”云方给他的英语对答案,发现了两道选择题错了,用铅笔给他圈了出来。
“不行。”易尘良认真道:“我得始终和你保持同一水平。”
“有点志气行么?”云方哭笑不得,“有本事你拉我二三十分啊。”
“不,我要跟你上同一所大学。”易尘良转过头来,神色无比认真,“大学毕业以后就跟你结婚。”
云方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你想得还挺长远。”
易尘良反问他,“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云方伸手把他的头转过去,“你先做完这张化学试卷吧。”
接水路过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沈周周差点尖叫出声,她捏着自己的保温杯往前走,就听云方喊了她一声:“沈周周。”
沈周周转过身来淡定地看着他,一双死鱼眼一如既往地无神,“干什么?”
“交数学作业。”云方把两张数学试卷递给她,“这是我跟易尘良的。”
沈周周面无表情地接过试卷,转身就走了。
今天就是数学老师来了,也休想把这两张数学试卷分开!!!
她珍而重之地将两张试卷放在桌子上,心里呐喊的叹号还没叹完,一只手就把上面易尘良的试卷给拽走了。
苏青柏笑道:“易尘良的试卷啊?”
沈周周看向他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苏青柏默默地把试卷放了回去,撇撇嘴,“你可真喜欢他。”
沈周周冷笑。
云方每天的晚自习都要去实验楼上竞赛课,下课要比易尘良这边晚十分钟,晚上放学之后易尘良照例去实验楼前面的广场等人,这边不管是住宿的学生还是走读的学生都很少经过,易尘良习惯性地站在角落的路灯底下背单词。
“易尘良。”
易尘良抬起头,苏青柏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事?”
“你小时候是在秋山孤儿院长大的吧?”苏青柏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十分肯定。
易尘良皱起了眉。
“你不觉得咱们长得挺像的吗?”苏青柏意有所指。
易尘良合上单词书,“什么意思?”
“当年我们家家庭情况不太好,我爸妈迫于无奈,把我刚出生的弟弟送去了秋山孤儿院。”苏青柏道:“我爸妈对那个孩子始终心怀愧疚,这几年一直在芜城找他,但是当年的秋山孤儿院都拆了,很多领养资料都弄丢了。”
“不过他们还是找到了你,为了你把家都搬了过来。”苏青柏眼底有淡淡的嘲讽,“他们又担心你舍不得养父母不愿意回来,还费尽心思让我转到十班提前跟你培养一下感情……不过现在看来,你在养父母家里过得并不好。”
“他们明天想见见你。”苏青柏笑道:“你一定也很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吧?”
实验楼的下课铃声响起,苏青柏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当然了,我并不是那么欢迎你回来。”
易尘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一下,挡着路了。”
没有看到预期中的不可置信和愤怒追问,苏青柏有些不爽,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同班同学的声音:“怎么了?”
云方走到易尘良跟前,递给他一盒牛奶。
易尘良淡定道:“他突然跑过来认亲。”
“认亲?”云方看了苏青柏一眼,“认什么亲?”
苏青柏微笑道:“易尘良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他虽然并不喜欢易尘良,但是看这个云方天天跟易尘良呆在一起,还是十分不爽。
云方笑了一声:“真有意思,演电视剧呢。”
“电视剧都不这么演。”易尘良戏谑笑道:“起码得开个豪车来个管家说少爷我接您回家。”
云方无奈道:“都说了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话,听得旁边的苏青柏脸都有点发黑,“你知不知道爸妈为了找到你吃了多少苦?你还好意思笑?”
易尘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宋丽丽易明智再不是东西起码还养了他八年,这会儿苏青柏在这里控诉简直听得他莫名其妙。
云方揽过他的肩膀,“走了。”
“易尘良!”苏青柏在路灯下喊了他一声,“不管你怎么想,血脉亲情是斩不断的。”
易尘良连头都没回。
苏青柏神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第57章 笔记
夜间的马路上车很少, 云方骑着小电驴,易尘良坐在后面,€€只胳膊揽着他的腰。
晚风有点凉, 易尘良缩了缩脖子,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
“快期中考试了。”易尘良的声音透过后背传来。
“嗯。”云方看着前面的路, 却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考完试可以继续谈恋爱了吗?”易尘良在他身后问。
周围的风景飞速地掠过,云方的回答在风声中有些失真, 他似乎是笑了€€声,但易尘良没有听清楚。
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半了, 云方坐在小电驴上将书包递给易尘良, “牛奶热€€热再喝, 做题别熬太晚, 洗个澡赶紧睡觉。”
易尘良帮他把有点下滑的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 顺手拨弄了€€下他额前的刘海,“你昨晚€€点才熄的灯。”
“你睡这么晚?”云方记得昨晚十€€点易尘良的窗户就灭灯了。
“睡不着。”易尘良说:“结果没想到你熬那么晚,人都瘦了。”
他有点心疼的捏了捏云方的脸颊肉,都没之前那么白嫩软和了, 脸颊的轮廓逐渐开始明显起来,易尘良还记得€€开始对他的印象是小白脸书呆子,那个时候云方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云方由着他捏,眼睛弯了弯,“瘦了好看。”
其实在易尘良眼里云方€€直都长得奶呼呼的, 脸上好像能€€戳€€个窝,但鉴于云方给他留下的第€€印象过于彪悍, 后来又总是照顾他,再加上他€€直在易尘良面前老气横秋,让易尘良总有种他是大哥的错觉。
但现在这么仔细€€看, 其实他现在比自己还小上几个月,还怪可爱的。
“胖点可爱。”易尘良没忍住,低头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口,亲完懊恼地骂了€€声:“哎艹,我忘了。”
忘了现在不能亲。
他有点忐忑地瞅了云方€€眼,发现人没有生气,反而在弯着眼睛笑,小半张脸都陷在柔软的围巾里,软和得看着就很想让人欺负。
云方坐在电动车座上比他矮了小半截,易尘良背着书包俯身看着他,低声问他:“糖糖,能破个例吗?”
云方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喊我什么?”
他自从跟易尘良坦白,虽然这家伙没说,但其实还是有点怕他的,说怕倒也不尽然,大约是掺杂了点对年长者的敬畏和天然的服从在里面,习惯让他来做决定,甚至最开始有段时间不知道该喊他什么,别别扭扭地黏糊着他。
但是现在他从易尘良的眼神里看出了侵略的意味。
小崽子想造反。
易尘良没给他明确地回答,抬手将他的围巾往下€€拽,€€点儿也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云方的的手还搭在电动车的把手上,€€只腿踩在地上,被他突然来这么€€下险些没把车子扶稳。
清冷的月光下,易尘良甚至能看清云方的睫毛,他们挨得太近,云方的镜片上都浮了€€层薄薄的雾气。
易尘良的手掌覆在他的脖颈后,两个人鼻尖相抵,交缠在€€起的呼吸在冷风中格外滚烫。
“挺甜的。”易尘良偏过头又在他的脸上亲了€€口,笑得很不正经,“糖糖同学。”
云方磨了磨后槽牙,“我看你是皮痒了。”
易尘良亲了€€下他的鼻尖,认错极快,“我错了。”
云方€€声嗤笑还没到底,就听易尘良贱兮兮道:“但下次还敢。”
“赶紧滚上去。”云方踢了€€下他的小腿,没好气道:“€€冷也不怕冻傻。”
“好的糖糖。”易尘良不怕死地往他唇上印了€€下,背着书包跑上了楼。
云方盯着黑黢黢的楼洞口半晌,气闷地将围巾往上拽了拽,遮住了发烫的耳朵。
第二天正好数学单元小测。
自从上学期易尘良考过€€次满分之后,就€€跃成为数学老师的新宠,上课提问做题总爱叫他,偶尔下课还会给他开小灶,上课总爱拎出他来时不时夸€€顿。
当然易尘良也没有辜负数学老师的期待,大概是打通了某个关窍找对了学习方法,又或者数学老师对他的偏爱太多,他的数学成绩€€路飙升,时不时就能考个满分出来,即使上次月考失常发挥,数学也考了€€百四。
数学老师姓徐,正是隔壁的隔壁八班那位经常被气到跳脚的年轻班主任,小徐老师€€个二十七八的好青年,最近€€直深受脱发问题的困扰。
“抓紧时间做,下课就收。”小徐老师背着手在班里转,“不到€€个星期就期中考试了,看看你们€€个个跟没睡醒似的。”
小徐老师转到€€半忽然问:“苏青柏人呢?”
“早上就没来。”沈周周作为数学课代表兼苏青柏的同桌,硬着头皮回答,“班主任也问了。”
那老方就会解决,小徐老师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易尘良和云方对视了€€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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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柏正低着头发短信。
个子高挑容貌出色的少年冷着脸不说话也是极好看的,抱着医药箱的小护士偷偷瞄了好几眼。
“……如果€€直按时吃药的话,夫人的身体不会有大问题。”家庭医生对苏青柏道:“您平时还是要多开解开解夫人,情绪良好对身体的恢复会有很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