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男友 第61章

裴轻栎忍不住勾起嘴角,十分矜持道:“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天菜。”

祁愿皱起眉头,“天菜?追你那个?他追人能不能有点态度,怎么这么木讷啊?”

“你看你,不懂了吧,这叫展现真实性格,其实他对我挺好的,就是不太会表达。”

“啧,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祁愿像发现了新大陆,盯着裴轻栎脸上的笑,他大胆猜测:“你不会已经喜欢上他了吧?”

裴轻栎突然撞了一下祁愿的肩膀,笑嘻嘻不说话。

祁愿回撞一下,用揶揄暧昧的眼神瞅着他,“可以啊!”

裴轻栎又撞回去,祁愿也回他一个,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撞来撞去扭打着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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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以为前世的自己不讨栎栎喜欢,挫败和不自信的情绪一直环绕他,于是他开始改变自己,用其他方法追人。

但其实,栎栎第一世就喜欢上老蒋啦!

第67章 再见他一面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再见他一面……”

潮湿,闷热,之中夹杂着阵阵酸臭,一声声大笑把蒋颂眠从昏睡中吵醒,他不悦地睁开双眼,入目是石棉瓦搭就的天花板。

“老邢,你能不能别脱鞋?”有人喊道。

另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是句方言,蒋颂眠没听懂。

他缓缓起身,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集体宿舍中,周围全是灰头土脸的民工,正围着屋中央的一个炉子烤火。

蒋颂眠蒙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闭眼前许的那个愿望,他想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换裴轻栎来世平安喜乐。

€€€€神明同意了。

他突然笑了,低着头“嗤嗤”地笑,笑得肩膀剧烈抖动。

“小蒋,你好点了没?下午那个活你还能干不?”

蒋颂眠抹了把脸,连是什么活都没问,连连点头,“能。”

说完,他往裤兜里一掏,一块几百块钱的杂牌智能手机,半包烟,烟盒里塞了一只路边小广告发的打火机。

他看了眼手机屏保上的年月日,竟然已经是裴轻栎死后的第三年。

“小蒋!走了!”

“来了!”蒋颂眠应了一声,打开手机浏览器,随手输入一行字。

“北京合旗文化有限公司裴溯。”

跳出来是裴溯的百度词条,个人介绍往下,是裴溯的家庭成员,弟弟那一栏里,赫然是程归的照片。

蒋颂眠目光微沉,尝试着输入“裴轻栎”三个字,却没有任何相关搜索。

他的脚步霎时停住,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裴轻栎了,或者说,裴轻栎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会交一群意志相投的朋友,然后跟另外一个人度过余生。

但是他再也见不到裴轻栎了。

“小蒋?小蒋?你怎么了?是不是上午撞到脑袋有后遗症了?”

蒋颂眠被碰了一下才回过神,他躲开朝他伸过来的手,客气地点点头,“没事,睡一觉好多了。”

“那就行,这两天的活是有点急,但挣得也多啊!你说是吧哈哈,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娶媳妇儿,多少攒攒钱,别跟老刘他们似的,一辈子打光棍,挣点钱全丢在乱七八糟的女人身上。”

“嗯。”蒋颂眠点点头,低头上了灰色的面包车。

面包车驶过熟悉的高架桥,路过画室外的巷口,最后停在央美门口。

蒋颂眠跟着一群人下车往里走,没过一会儿就到了美术馆门口。

“你们几个!赶紧的!把展架装好!快去!”学校负责人指使着,眉头紧皱,态度恶劣。

蒋颂眠一哂,这人上辈子见了他可是点头哈腰的,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有这“待遇”。

“你笑什么?”听到笑声,学校负责人把目光挪到蒋颂眠身上。

“没什么。”蒋颂眠摇摇头,率先从车里拿出工具包,单手稳稳提着,往美术馆走去。

美术馆最近要办画展,办得有点急,学校命令下达的时候,展架都没装好,好在要办画展那位砸了大价钱,要他们三天之内收拾好场馆,紧赶慢赶之下,差不多能在工期内干完。

蒋颂眠进门前瞥了眼挂在馆前的展览板。

【天才画家李雷巡回画展第三站€€€€北京站。】

“小蒋,你个子高,上头的螺丝你去拧呗,我还得踩梯子。”

闻言,蒋颂眠朝那人指的方向看去,三米多高的展架,不管是一米七还是两米,都得踩梯子才能够得着。

但他没说什么,笑了笑答应下来,背着工具包爬上三米高的架子,一双长腿微微蜷起,就这么坐在单薄的支架上拧螺丝。

站得高看得远,拧螺丝的空,蒋颂眠余光将美术馆打量了一遍。

裴轻栎在这里画过画,在这里做了毕业陈词,在美术馆门口的小广场上搞过公益活动,这里的每一寸,仿佛都带着裴轻栎的影子。

蒋颂眠看的出神,手下慢下来,他轻叹一口气,不死心地掏出手机,又搜了一遍裴轻栎的名字,依旧是没什么结果。

他有些不放心,没有他的那个世界里,谁来保护裴轻栎?

“小蒋!小蒋!”

蒋颂眠回神,低头看去,“嗯。”

“学校临时要求的,把这几个花篮固定在上头,说是明天还要我们一早过来插鲜花。”下头的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让我们一群干粗活的大老爷们插花!怎么想的?”

蒋颂眠稍稍弯腰,接过几个空花篮,一一挂在支架上。

晚饭休息的空,蒋颂眠被分了一个简单的盒饭,他拿着盒饭走出美术馆,在小广场找了花坛坐下,先给自己点起一根烟。

烟不是什么好烟,第一口就把蒋颂眠呛得闷咳几声,他皱着眉把烟拿下来掐了,搁在腿边的砖头上。

这会儿天还没全黑,一半橘红一半深蓝,蒋颂眠盯着落日看了会儿,又把目光落在小广场上。

小广场上人来人往,多的是正在完成拍摄作业的学生,蒋颂眠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边笑边拿过盒饭打开扒了两口。

那个世界的裴轻栎,会不会也在拍这样的落日?

“儿子,妈妈已经把票全发完了,你喜欢什么花?妈妈明天给你买束花。”

“红玫瑰?儿子,洋桔梗可不可以啊?妈妈比较喜欢洋桔梗……好吧好吧,那就听我宝贝儿子的!”

听到洋桔梗,蒋颂眠手中的筷子一顿,突然想起了父母,他转头朝声音处看去,只一眼便愣在那里。

“儿子,妈妈明天可以穿你给妈妈买的那件大衣吗?不是黑色那件,是玫红色的,对,对,好的!”举着电话的女人身形绰约,大约五十岁出头,出挑的眉眼同蒋颂眠几乎如出一辙,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每一步都轻巧地踩在日落的光线上。

蒋颂眠喃喃开口:“妈?”

他目光紧紧盯着那边,站起来跟着走了两步,却在听到女人下一句话时停下脚步。

“好的,儿子,妈妈也爱你!”

蒋颂眠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蹦出来一句台词,他妈已经有别的儿子了……

虽说这句话听上去搞笑又狗血,但事实已经摆在跟前,在这个世界里,他妈还好好活着,正在跟自己的孩子讲电话。

事情有些跳出他的预想范围,蒋颂眠看着女人渐渐走远,慢吞吞回到花坛旁边,捡起抽了一半的烟重新点起,这次他没再嫌弃,一口一口把烟抽到了底。

蒋家父母去世时,蒋颂眠不过十四五岁,他对父母的印象,也停留在那个阶段。

乍然间见到记忆中从未有过的五十岁母亲的模样,他甚至些怀疑。

他重新打开手机,删掉“裴轻栎”三个字,输入父亲母亲的名字。

跳出来的词条相关只有两条,没什么有用信息,却证明了父母的确还活在这个世上,他想走过去,但似乎并不切实际,幸运的是父母一切都好,不幸的是那不再是他的父母。

蒋颂眠微微趴俯身子,两只胳膊撑在膝头,眼睛盯着脚上的鞋看,那是一双他已经很久都没穿过的运动鞋,已经洗的泛白磨毛,上面印着两个盗版的字母,NB。

他平时不穿运动鞋,倒是裴轻栎有两双鞋是这个牌子的。

蒋颂眠的思绪又渐渐飘远,如果他的父母还活着的话,那裴轻栎会不会也在这个世界的哪个地方,比如,他本该出生的那个小县城?

这种感觉在回到住处时更加强烈,蒋颂眠把自己所有家当€€€€那个破破烂烂的书包打开翻了翻,只有几十零钱和一张身份证。

就这两样东西,别说去小县城找裴轻栎,光是北京就走不出去。

他把书包拉死,端起自己的脸盆出门,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简单冲洗一番,回到床上时,隔壁床工友正在给家里人打电话。

“快过年了嘛,我看看今年能不能回去吧,回不去就只能留在北京了……我晓得我晓得,去年也没回……”

蒋颂眠听了会儿,才想起打开手机通信录,试图从里面翻找一个爸或者妈的备注。

但什么都没有。

他把手机往枕边一丢,闭上眼睛躺下。

神明也算干脆利落,他说要拿所有东西来换,就真的一丁点儿都没给他留。

“蒋颂眠……”

床上人的眼皮微微颤了一下。

“……蒋颂眠,求求你了好不好?别再来找我,别让我疼……”

“蒋颂眠!”

蒋颂眠猛地睁开双眼。

隔壁床工友边打呵欠边道:“四点了,得去插花了。”

听到工友喊他,蒋颂眠先是缓了会儿才慢慢坐起身。

到美术馆门口时天还没亮,美术馆里面却灯火通明,蒋颂眠推开大门,把萧瑟的寒风全关在外面。

“就我们两个吗?”

“昂,说是插花两个人就够了,我估计他们就是不想起这么早来干活,就二百块钱,他们都不稀罕。”

二百块钱……

蒋颂眠想起自己书包里的几十块钱,自嘲一笑,二百块钱,他好像很需要。

几筐鲜艳的红玫瑰堆在地上,现在是冬天,花苞周遭裹着厚实的海绵保温袋,蒋颂眠找了把剪刀,把保温袋一一剪开,动作熟练地将花全部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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