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安致远遗憾道,“我给他物色的相亲对象恐怕都要不成了。”
郭琳:“?”
郭琳震惊:“孩子高中还没毕业,你就给他物色相亲对象?”
安致远:“有备无患嘛。”
其实安总嘴上说得豁达,私底下也舍不得陆余,毕竟不是亲生的,他没理由把孩子绑在身边。安致远小算盘拨得精明:等陆余高考完,就给他相亲,在家乡处个女朋友,以后大学毕业肯定就会回来,安致远已经给陆余留好了岗位,日后无论小谨还是灼宝继承公司,集团副总肯定是陆余的!
若俩儿子都不能担当大任,那干脆就让陆余接班,不比职业经理人更放心?别说他套路孩子,安淡泊这么多年一直盯着高管的位置,想把他儿子安道道塞进来,安致远都咬死了没同意!
可惜安总算盘打得噼啪响,最后却发现陆余是豪门的大少爷,那人家必定要回陆氏集团继承家业的,又怎么会看得上嵘胜?
也许日后只能维持亲戚关系,可惜。但安致远也衷心为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感到高兴。
郭琳不知道安总心里的小九九:“什么有备无患,我看是有被无语到。”
安致远:“……”不会说成语不要硬秀,真的。
郭琳:“你这想得也太超前了。”
安致远:“也还好吧,门当户对的小姑娘不好找,不得提前准备起来?男孩子总要成家立业,早晚的事。”
“万一孩子不想结婚呢?”郭琳思想开放得多,“现在年轻人好多都不婚不育,最讨厌长辈催婚,我可不做讨人厌的长辈。”
郭琳女士立志,老了也要做个时髦的优雅老太太。
安总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长辈不管怎么行?哪能由着孩子任性,不结婚生子,那正常么?那些单身的,老了连个伴都没有,就知道后悔啦!我要看着他们娶媳妇、生孩子,才能放心退休。”
“年纪越大越老派,这都什么年代啦。”郭琳嫌弃,懒得跟他辩驳,起身去洗脸。
安致远不服气:“……谁老了!”
而且,他不操心能行吗?陆余和灼宝都不像小谨,小谨那孩子上初中的时候,就因为早恋,不知道请了多少次家长,他和郭琳都有点怕接老师电话……现在轮到陆余和灼宝,俩孩子直到高三也没开窍,虽说认真学习是好事,但一直这么傻玩,不会谈恋爱,以后也叫人发愁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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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陆家庄园。
安予灼一本正经:“不会危险,家里司机送我来的,而且我都这么大人了,别说一个人走夜路,我甚至还能保护别人。”
陆余拖长音“哦”一声,“你想保护谁?”
安予灼:“……”
语气怎么有点不友好?安予灼灵机一动:“保护你!”
陆余:“。”
陆余用力揉乱了安予灼的头发。
“€€€€喂喂!”安予灼同学双手抱紧水杯,“水要撒了!”
“还喝吗?”
“不了。”
陆余于是把杯子收走,回来正看到少年舔自己的唇,刚刚揉他头发时,杯子里水珠飞溅,灼宝下意识用嘴巴去接。
他舔完又顺便咬了下唇,水色的唇瓣瞬间红润,张张合合,小嘴叭叭:“我这不就来保护你了?”
陆余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形状美好的唇瓣上移开,并排坐在安予灼身边,“我知道。”
安予灼:“嘿嘿。”
可不看他的唇,也看得到少年湿软晶亮的眸子,柔软的短发,皙白的脖颈,乃至浅黄色睡衣包裹的、柔韧的身体,以及细瘦的脚踝。
陆余的视线无处安放,索性大大方方地望过去。
安予灼:“?”
干嘛呀?突然这么看着他……
陆余:“我可以跟你讨个抱抱吗?”
安予灼:啊?
既然灼宝什么都看穿了,陆余干脆不要所谓的脸面,就展露一回脆弱又如何?
“我本以为,所有的亲生母亲都像郭琳阿姨一样,是最爱孩子的。我幻想过无数次,我的妈妈也许是不小心把我弄丢了,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自责。可是……她有母爱,却不是给我的。”
“小时候,桂阿姨不喜欢我,如今亲生母亲也是这样,也许是我自己不讨人喜欢的缘故……”
“怎么会!”
安予灼听得心都要碎了,一把抱住陆余。
他感到对方身体短暂地僵了下,仿佛肌肉都绷紧,复又慢慢放松,缓缓回抱住他。
陆余比他高一头,身体也更结实有力,高一时就能轻轻松松把他打横抱起来,飞奔去医务室。可在小安总看来,陆余还是个高中生,说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着实叫人心疼。
他只恨自己傍晚没跟着过去,叫他独自难受了这么久。
“有我呢,有我在,谁欺负你都不行。”
陆余觉得怀里的少年又乖又软,近在迟尺,能闻到一点淡淡的牛奶香气,因为心疼他,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陆余顿时演不下去:“也没有那么可怜。我只是在借机跟你撒娇而已。”
“什么?”
安予灼似乎想要松开他。
陆余却没放手,坚定地把人箍在怀里,“灼宝,我有你和郭阿姨,安叔叔,安谨……在最需要亲人的年龄段,家人的角色一个不少,都被填满了。”
“我没有遗憾。”
“现在我已经长大,即便跟亲生父母不够亲近也没关系,我早过了需要父母保护的年纪。”
“倒是你,大半夜急吼吼地赶过来,连衣服也来不及穿,是为了什么?”
安予灼:“当然是为了安慰€€€€”
陆余:“灼宝,我跟你表白过。”
安予灼:“……!”
陆余终于放开他,望着少年漂亮的眼睛,“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思,还穿成这样,这时候过来,是希望我怎么想?”
安予灼:“………………”
完蛋!他忽略了啊!
说起来,现在俩人关系不清不楚,按着成年人的礼仪,若是不想对对方负责,那就不该给一点希望或是回应。
可是,陆余跟一般的暧昧对象能一样吗?他听到陆余孤身一人在陆家庄园受委屈之后,什么都顾不得,只想赶紧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点安慰!
可陆余步步紧逼:“你这么担心我,真的只是因为跟我一起长大?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如果换做钟函,你也会这样做吗?”
……钟函啊,钟函的话,小安总想,如果日后钟函拍戏资金周转困难,他愿意倾囊相助,给他投资,愿意帮他跑关系,帮他拉赞助,但若是钟函受委屈,半夜给他打电话,伤春悲秋地求同情……他大概会赶紧录音,然后下半辈子都拿这件事笑话他。
陆余见安予灼答不出话,心头一甜。
他乘胜追击:“灼宝,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你好不好?”
“追、追我吗?”听到这个字眼,安予灼耳朵都烧红了。“我又不是小姑娘,追什么?”怪腻歪人的。
陆余深邃的眼里含上笑意:“江湖规矩,更喜欢的那一方,就要追另一方的,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安予灼:“……”
陆余神色又暗淡下去:“你如果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又在这时候撩拨我?”
对啊!陆余刚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安予灼一时无措,说了实话:“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余:哦?
陆余沉静地望向他。
安予灼:救命_(:з」∠)_
有那么一瞬间,小安总怀疑自己被他给套路了,为什么陆余一会儿步步为营、急起直追,一会儿又仿佛林黛玉附体,情绪转换得那么快?!
他是脑子进了水,才能从一米八六的国家二级运动员(因为高考能加五分,陆余早早考下了证书)身上看出林黛玉的影子?
但现在话已出口,安予灼也不太想反悔。
就是臊得慌。
小安总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那好吧。”
“你可以追我。”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连人带被子都被紧紧地抱住,某二级运动员的力气大得惊人,安予灼挣脱不开,无奈地把下巴磕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对,再用点力,直接勒死我。”
陆余松开他,肩膀越抖越厉害,安予灼被笑声感染,也跟着傻笑。
挺好的,笑一笑有助于缓解过于暧昧的气氛,安予灼可还没做好准备,跟陆余哥哥大步向前,直接跨入新身份。
事实上,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男生。
可他又很清晰地明白,自己对陆余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才“半推半就”答应他,可以试着追他。
然而,被追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严峻的问题:
安予灼和陆余并肩站在床头,以同样的姿势抱臂:
“真的只有一张床吗?”
“其实床还挺大的,一人睡一头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睡衣都穿得整整齐齐。”
“平时我们在家偶尔也这样挤一挤的。”
若说这么大的庄园,没有其他客房,谁也不能相信,但俩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提。
于是他们最后“被迫”在一个房间凑活了一晚。
月明星稀,薄薄的纱帘半遮半掩,安予灼穿着绒绒的皮卡丘睡衣,骑着薄薄的被子,数着呼吸,悄悄翻了个身。
结果正好撞上陆余的目光。
“……你不好好睡觉,看我干什么?”安予灼恶人先告状。
陆余好脾气地认错:“对不起。”
可我太开心了,怎么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