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他来说不难。
霍家家大业大,别说是休养,就是让百十个人伺候他也是完全不是问题。
“保胎。”
霍北戎冷漠地说道,看向季盛,“不要多嘴。我说过,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是如果季医生再选错一次,我就不能保证季家的前途了。”
季盛眼神晦暗。
看向床上清瘦可怜的人,心里想着,传闻中都说霍先生对妻子爱护不已,甚至甘愿舍弃性命也要先救妻儿。
看来,都是做戏。
“霍先生说笑了。苏家和霍家,我想,谁都知道该怎么站队。”
季盛余光不自觉地再看向时雾。
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苏家这次真的是要大难临头。
***
时雾最近总有一种时运不济的错觉。
好像冥冥之中,总是有很多次完全不走运的情况。
不管是上次在酒吧打那个姓沈的被霍北戎看到,还是这次,突然之间霍北戎对他产生极大的兴致,非得天天把他折腾得下不来床。
甚至让他一不小心进了医院。
“我的孩子,真的没事对吧。”
时雾还是有些不安,毕竟,他休养了大半个月,总觉得肚子还是沉甸甸的。而且,楼下的每天的汤水里,中药的气味越来越浓。
隔三差五地,就有医生护士上门给他打针。
说是营养针,可他是孕夫啊,按理来说,不要随便打那些医疗性的东西更好吧。
他有些不安。
季盛坐在包厢里,拿惯了手术刀的手且牛排的时候,连切口都整齐得像比着尺子量的。
“没问题。就是十四周之前做的几次,确实有一点点伤到了,我已经帮你骗过了霍北戎,问题不大,再多休养半个月,肯定就不会再痛了。”
时雾额头上还沁着薄薄的冷汗。
一看身体状况就虚得很。
孕夫怀孕不比女孩子,一般是要承受相对更多的消耗,如果不注意休养和营养补充,的确可能会造成体虚可无可弥补的伤害。
“对了,多谢你给霍北戎开了一份假的身体报告,这半个月来……”时雾摸了摸肚子,“他的确是没有再碰过我了。”
“谢我干什么,如果不是你哥哥拿我全家的前途威胁我,我也不会这么豁出去帮你。”
时雾客气道,“你医术这么好,又是搞研究的,读博士的时候就已经发表过那么多权位杂志论文,我哥哥怎么可能会忍心毁掉你的前提,他都是说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作为曾经短暂恋爱过的初恋。
季盛对时雾相当了解。
他是一个唯利是图,又很喜欢玩弄人心的坏孩子。
越是有钱有权的,越容易成为他的猎物。
仗着家世和容貌,常在河边走,从来不湿
鞋。
哄人也好,拿捏人也罢,本事都大得很。
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不是现在有求于他,需要哄着他,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任何好脸色。
季盛也不拆穿,只当承情,道,“那就好,以后苏家有我能帮得上的,我当然也会尽力去帮。”
他连霍北戎都敢算计。
那可是一抬手就可以让一个普通的小豪门瞬间破产的霍家家主,就算苏家家大业大,向来在他面前那是豪横惯了。
这下可真是摔泥潭子里了。
整个苏家都会跟着大难临头。
他还以为一切顺利,即将迎来泼天的富贵,却不知道他们兄弟的一切谋算都已经被那霍北戎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等着设计将整个苏家吞入腹中。
许久不见,季盛年过三十,身上已经完全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稳重韵味,戴着眼镜,一派斯文。
“你这样骗霍北戎,就不怕他哪一天发现了吗。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干脆拿掉这个孩子。”
“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季盛看他脸色实在有些不好,将那道炖煮了五个小时的老鸡汤推到时雾面前,“喝两口这个,会舒服一些。”
时雾毫无胃口,只勉强喝了半勺。
“你既然想要我继续帮你隐瞒下去,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多点诚意。”
“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你先告诉我。”
季盛将手中两份他一个月动过手脚的身体检测报告推到时雾面前,终于开始进入今天最要紧的正题。
两份报告。
一份真的。
一份假的。
他推了推鼻梁前的眼镜,眼底没有丝毫笑意,开门见山地问。
“十七周的是霍北戎。”
“那十四周的是谁的。”
时雾的脸色不太好,登时就生出一点怒意,“季盛!”
“不想说?”
季盛笑了笑,“这事风险太高,你也知道,欺骗霍家我一旦被发现,连带着整个季家都会跟着玩完。”
“让我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是什么让你敢不打掉这个孩子。”季盛似乎有些猜测,“难道说。”
他知道季盛想查也能查得出来,这时候隐瞒也没什么意义,更重要的是他此时必须拉拢这个人。
时雾紧了紧牙。
“是霍澄。”
季盛眼神微微一动,下意识地瞥向西服胸口上的那支带有监听器地钢笔,端着杯子的手莫名握得紧些。
竟然€€€€
季盛一下子意识到事情真的非常不妙。
他用眼神暗示着时雾,“你是被迫的,是不是。”
可时雾根本看不懂他的眼神。
“不是。”
季盛心头哽住,下意识地再引导着他,“离婚前一夜你和霍北戎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是不是你怀这个孩子的时候,根本不确定这是霍北戎的,还是霍澄的,所以才……”
“不。”
时雾摇摇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霍北戎的。”
“离婚前一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季盛垂眸看着口袋里那一支监听笔,微微用力。
“就算我不拆穿,你怎么知道霍澄不会拆穿你。”
季盛整理了一下领带,心越揪越紧,“你怎么不去找霍先生说清楚,或者偷偷自己把小孩拿掉也好,你就非得生下他吗。”
时雾端着那碗鸡汤,“如果没有这个孩子,霍北戎不会和我复婚的,我不能打掉这个孩子。”
“你会后悔的。”季盛沉默良久,如是道。
“你知不知道孕夫也是可以做亲子鉴定的,一旦霍北戎怀疑你,做了鉴定,那就是铁证如山。你敢和霍澄设这么下作的一个局,为了嫁给霍北戎,不惜借霍澄的种……”
不,他也不是故意借霍澄。
实在是那天……霍北戎进错了房间,事情本来可以很顺利,偏偏……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苏家风雨欲来,他得帮哥哥。
他需要一个孩子来跟霍家换取利益。
时雾脸上也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
他只能挺直了腰杆,仗着季盛根本不知道霍家内部的事情,只能冷着声音尽可能拿捏住他,以防他倒戈。
“阿澄不会拆穿我,我了解他。再说了,我这怎么能算欺骗。我肚子里怀的也不是别人家的种,不管是霍澄,还是霍北戎,都是给他们霍家生孩子,都是霍老爷子的亲孙子。”
“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监听器的另一侧。
哗啦。
杯子被狠狠砸碎在地上。霍北戎双目殷红,意料之中的名字,清晰地从那个人口中吐出时,只感到一阵漫天的怒火不断焚烧着他的魂魄。
是霍澄,真的是霍澄。
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样,是他愚昧不堪,竟还妄想着最后一点转机,他竟还想,也许时雾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霍澄的!
他们可能结婚前发生过关系。
或者说,可能这件事情是霍澄主导,他只是被利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以考虑放过时雾,只要把这个孩子打掉,他不是不可以考虑继续兑现他曾经一百亿的离婚赡养费,让时雾离婚后稳稳妥妥地度过后半生。
可后续时雾的话更是犹如刀子一一般扎在他的心口。
根本不是。
从一开始,时雾就是想要借霍澄的种,害死他,谋取财产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