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点了点头,眼底深处一闪而过了一抹狠毒,意味不明的说道:“比如,借此来掩盖自己的罪状……”
池键尧面露疑惑。
温氏见时机差不多了,装作很是犹豫的挣扎了一下,这才‘不得已’的将昨天晚上池玉跑去春风楼招男小倌,被池锦明知道后去找他,而他却落荒而逃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池键尧本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听到温氏说起春风楼,想到今天那个拦马的男子和那两名大臣口中所说的话,他顿时眯了眯眸子。
春风楼……
第17章 装傻充愣
正在这时,祠堂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微讶的声音。
“爹?这……这是怎么了?”
池玉被文吉搀着手臂,边捂着唇咳了几声,边迈着小步朝着这边走了过去,一张如玉的面容上微微透着些病态的白,他有些不解的看着祠堂里这一地的狼藉。
“咳咳……咳咳咳……爹,你怎么一回来就来这祠堂了,我去你院内找你都没有找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池键尧的视线落在他羸弱的身躯上,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你去我的院内找我了?是有何事?”
“对啊,咳咳咳……咳咳……”
池玉又低声咳了几声,微微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下,才出声解释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是爹您班师回朝的大日子,而我却因身体原因不能去接您,儿子心中实在有愧,所以,一听说您已经回来了,就立刻去找您了。”
池键尧被池玉咳的头疼,但见他脸色并不怎么好,还是下意识的问道:“身体原因?你怎么了?”
池玉还没有说话,旁边搀着他的文吉就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在场的另外三人,小声嘟哝。
“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侧夫人带着大公子和三小姐莫名其妙的闯进了二公子的房里闹了一通,惹得二公子受了气又染了凉,早上昏昏沉沉的连早膳都没能起来吃呢。”
虽然文吉的声音不高,但池键尧的耳力何其敏锐,怎么可能会听不到?
他转头看了一眼另外三人,质问道:“有这回事吗?”
池玉的身子骨本就差的令他头疼,这几个人不说多看顾着点,竟然还故意去扰他?
池锦明现在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呢,见池玉一来就暗戳戳的跟池键尧告状,这下是彻底忍不下去了,撑着身边的承重柱从地上站起来,他伸手就怒气冲冲的指着池玉吼了出来。
“池玉,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找事,我都还没跟你算今天的账呢,你还敢先告状?”
面对池锦明的激烈指责,池玉吓的缩了缩脖子,甚至还踉跄着往后跌了两步,若不是文吉扶着,指不定就直接被骇得跌倒了。
池玉一张脸惊得红红的,一脸不解的看着池锦明,“大哥这话是何意?我何时欠你的账了?还有……告状一说又从何说起?”
确实,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池玉哪有说过池锦明他们的一句不是?
只是文吉没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罢了。
再说了,这些人做了事情,难道还不让说了吗?
看着眼前的这副情景,池键尧的脸色顿时冷沉了几分。
然而,池锦明现在满腔都是对池玉的愤怒,并未注意到池键尧的表情,只是不依不饶的怒瞪着池玉,恨不得冲上前去跟他干架。
“你……你敢说今天的事情不是你干的?”
他敢保证,这件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昨天他们准备的那么充分都让他给跑了,指不定他在背后一直在暗戳戳的使着什么坏呢。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池玉这人竟然这么卑鄙?
面对池锦明的嗷嗷叫,池玉脸上的表情则更加疑惑了,一脸的纯真无害。
“今天?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大哥,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池玉装傻充愣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池锦明,他脑袋一热,竟然撸着袖子就要上前对池玉动手,“你竟然还敢在这里装傻,我……”
“你怎么样?”
抬起的手忽然被一只铁掌抓住,池键尧凉气弥漫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当着你老子的面,你还想跟你弟弟动手不成?”
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对池玉,他不在家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相处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况且,就池玉那小身板,估计连池锦明的一爪子都受不住。
腕上烙铁一般的手掌捏的他手腕生疼,池锦明心中一慌,连忙想要解释,“爹,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池键尧打断了他的话,将他的手腕甩开,含着怒气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你弟弟的身子骨一向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般喊打喊骂的,是要反了天吗?”
池玉的娘亲是池键尧的发妻,她走的早,就只留下了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虽然池玉身上没有他的大将之风这件事令他很是不悦,但身子骨不好也不是池玉的错,所以,他也并未因这种事情真的迁怒过他。
却没想到,他常年不在家,家里的其他人对他的态度竟然是这样的……
温氏见池锦明又惹了池键尧,连忙伸手将他往后扯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这混小子,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生怕池锦明再控制不住脾气去惹池玉,她上前一步,将话题引到了正轨,踮着脚尖小声的跟池键尧说:“将军,如今最重要的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将军府不能平白的让世人戳脊梁骨看笑话,还是要尽快查清原委的好。”
池键尧听着她的语气,凝了凝眸子,“听你这么说,是有查清原委的办法?”
见话题终于引到正点上了,温氏心中一松,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池玉,将池键尧拉着走到了一边,靠近他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其实……”
听完温氏的话,池键尧眼底瞬间染上了一丝冷霜。
他扭头看了一眼池玉,面色不悦。
池玉接收到池键尧的目光,一脸茫然的回视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问道:“爹,怎么了吗?”
池键尧攥了攥拳头,正要开口说什么,温氏忽然又扯着他的袖子拉了拉他,小声说道:“将军,还是先去确认一番,将事情的真伪查清为好,等事情都彻底真相大白了,您再好好的斟酌一下这件事究竟该对谁发落为好,您觉得呢?”
池键尧沉默着看了池玉须臾,而池玉则一直不解的回视着他,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慌乱之态。
最后,池键尧冷冷的发了话。
“在场的所有人一起,现在,立刻去锦明的院子。”
第18章 跪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池锦明所住的院落。
大约一炷香之后,几人在一处院落外停下,院门上高挂着两个字,锦园。
一路上,池玉都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似乎是不知道池键尧为什么要让他跟着一起来池锦明的院子。
这青天白日的,锦园的院门并没有关着,而是大喇喇的敞开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几人刚刚来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一个凉亭里正坐着一名身着轻纱的男子。
没错,确实是身着轻纱,薄薄的衣料几乎遮不住那男子里面的身躯。
若隐若现的,极为柔媚。
刚才在来的路上,温氏就已经借着搀扶池锦明的时候,将她的打算小声的告诉了他和池瑶两人,如今几人看到这一幕,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得意和阴毒之色。
这下,池玉死定了!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池键尧则是瞬间黑沉了一张脸。
池玉更是在看到那男子身影的一瞬间就认了出来,他就是昨天晚上春风楼里的那个小倌,兴许是被人带来的急,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还是昨晚脱下来的那一件。
池玉脸上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迷惑,心里却已经逐渐泛上了丝丝冷意。
这几人,还真是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怎么害他呢……
池键尧见池玉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想到刚才在祠堂里面温氏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心中怒火难消,忽然伸脚一个用力踹在了他的小腿处,怒斥一声。
“混账!你给老子跪下!”
小腿肚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池玉身子踉跄了一下,就算是被文吉扶着,依然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在地面上传来两声沉闷的声响,池玉更是痛得脸色一白,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他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咬了咬牙,没忍住从紧抿着的唇角处溢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声。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文吉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动作小心的去扶池玉,看着池玉脸上的痛苦之色,他心里一颤,忙不迭的也随着他一起跪了下来,慌乱的仰头看着池键尧。
“将军,二公子身子本就不好,无缘无故的,您为何……”
“无缘无故?”
从回来到现在,池键尧连个凳子都没有坐下来过,还一波三折的发生了这么多的糟心事,他现在的心情已经怒到了极致。
怒气沉沉的打断了文吉的话,他伸手指着地上跪着的池玉,怒吼声听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尖发颤,“你让他自己说,老子是无缘无故的对他发难吗?”
旁边的温氏和池锦明三人看着这一幕,都居高临下的睨着池玉,眼底里的幸灾乐祸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池玉偏头,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们一眼,眼底闪过了一抹寒霜。
虽然心里冷意弥漫,但池玉面上还是一副迷茫不解,像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模样。
他仰头看着眼前满脸暴怒,面如阎罗的池键尧,一张惨白的脸上满是疼痛的汗水,虚弱的喘息了几下,他抿了抿泛白的唇角,疑惑的问道:“儿子不知爹您究竟在说什么,我有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温氏眸子闪了闪,忽然走上前一脸慈爱的看着池玉,语重心长的劝诫他。
“池玉啊,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再嘴硬了,你身子骨不好,就算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你爹也不会真的罚你太重的。”
池瑶也适时的跳了出来,摆出了妹妹忧心哥哥的姿态。
“是啊二哥,虽然你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甚至连整个将军府的名誉都不当回事,但只要你肯认错改过,爹还是有可能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池键尧气的咬了咬牙,瞪着池玉。
“从轻发落?这样的混账,我恨不得……”
说着,他扬起手就要再对池玉动手。
文吉见状,吓的浑身一颤,想也不想的便打算扑上去替池玉挡着。
而池玉这个当事人却似乎并不畏惧池键尧,他不卑不亢的仰着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就算是让我认错,也得让我知道我究竟是犯了何错,我连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又何谈认错?”
像是被池玉眼底里的镇定和坦率影响到,池键尧落下的手下意识的顿了下来。
他一双眉头皱的死紧,盯着池玉看了须臾,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扬起的手,指尖一转指向了锦园里的那名依然还在凉亭里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