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何意眼皮跳的有些心烦意乱,他最近情绪还算不错,但是一旦安静下来就总会发散思绪,往一些不太好的方面想。
不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自己倒是也能克服。
前线战事不断,京城的人便都过了低调的年节,生怕会遭人口舌。
谢潇潇的婚期定在三月十五,那天是个天气晴朗宜嫁娶的好日子,齐府早就准备好,婚期已定,请柬就开始往外发了。
也算是大渊目前唯一的喜事,谢家和齐家的脸面没人敢不给,接到请柬的都笑呵呵的送上祝福,没有接到的也不敢摆脸,甚至还想着主动去送贺礼。
但此时最要紧的还是前线的战事,今年的休假格外短,刚过完年节官员们就被召到宫中上朝,到底都是围着战事展开说法,文官们只能动动嘴皮,但真正的战况到底还是只有武将们知道。
连谢潇澜都一改之前的疯狂闭口不谈,省的惹事生非。
“前线战事吃紧,需要加购粮草运送前线,可有爱卿毛遂自荐?”夜楚渊淡淡问道。
像是随口一问,但越是这般漫不经心,给人的压迫感反而更强,官员们还不太了解新圣的脾气,只能下意识看向他的亲信,谢潇澜等人。
谢大人微微叹息:“依臣之见,裴小将军是不错人选。”
话音刚落,站在角落的“裴小将军”就立刻看向谢潇澜,眼底闪过一丝激动。
“粮草押运一事非同小可,需得是裴老将军最信任之人才可,否则若是粮草在路上出了意外,谁也难辞其咎。”谢潇澜胡说八道着,反正他知道夜楚渊早就想让裴小将军去,随口说了理由就能给对方台阶。
果然。
夜楚渊沉默片刻听了他的:“那便让裴爱卿去,即刻封为粮草押运官,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是有人阻你押送粮草,就地处死!”
“微臣明白!”裴大人激动不已。
他父亲是征战的一把好手,曾为大渊立下汗马功劳,被远派战场也是应该,但有父亲年事已高,再如何战功赫赫也会疲倦,他早就担心的寝食难安,现在也算是有了光明正大去看的机会。
押运粮草他本就势在必行,但因为不知当今圣上脾性不敢贸然开口,幸好谢大人替他开口了。
下朝后,裴大人便脚步匆匆的找上谢潇澜,他拱手表示感谢:“多谢大人帮忙开口,下官实在担心父亲。”
“大人以为是本官的话起作用?”谢潇澜轻笑,“本官只是顺着圣上的心意罢了,大人可明白了?”
裴大人愣了片刻,直到谢潇澜走远他才露出恍然和难以置信,竟然真是圣上的意思?
他还以为圣上会防着裴家,所以不会让他也跟着去,但他没有时间多想,立刻去准备运送需要的事宜了。
谢潇澜在宫中略待了片刻,见圣上没有再传召他,便利利索索出宫回家了。
“大人可算回来了,靳蛇传信回来了。”宋元跟着他进了书房,将信递给他。
信封已经被拆,宋元提前看了里面的内容,这是他的特权,所以谢潇澜并没有多问,他本想让对方直接说给他听,但想想还是亲自拆开信了。
不怪宋元神情凝重,就是他看了这信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早在北域进京时他们的军队就已经跟着出发了,根本不用大渊的士兵往前突击,半路上就和大渊的军队碰上了,直接开打,杀了个措手不及。
可见北域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和大渊善了的心思。
“立刻将此信送至宫中,大渊此次怕是要吃亏了。”
不是他们小瞧了雁北戎,而是低估了对方的阴狠,否则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吃亏。
首战因为北域抢占先机而失败,京城也跟着人心惶惶,但裴老将军再次凭借自己出色的军事能力扳回一局,局势才不再一边倒。
谢潇潇的婚期也如约而至,京城一夜之间遍布红布,从齐府至谢府门前的大道上都铺着红布,光是这些就已然够寻常百姓三五年吃喝。
这也是齐家是态度。
天不亮,谢潇潇就被拽起来开始上妆,谢母忙前忙后的亲自为他忙碌着,眼眶通红,可见是哭了许久。
“二少爷真的很美,齐少爷有福气了。”为他梳头的嬷嬷笑着打趣,“您眉心的红痣又亮又红,定然能为齐家诞育子嗣。”
何意不爱听这种话,他温声打断:“嬷嬷梳头想必累着了,到一旁歇会喝口热茶吧。”
“哎好好。”嬷嬷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欢天喜地的拿着喜钱去吃茶了。
“嫂嫂。”谢潇潇含羞带怯,但面上的喜悦却是难以遮掩。
“不听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万事不要委屈自己,谁给你不痛快,对着他们发疯就是了,无人敢说你半句不是。”何意笑说,“过好你和齐随的日子,旁的都无关紧要。”
谢潇潇郑重点头:“我明白嫂嫂。”
盖头落下。
齐随上门来接人,谢潇澜一步一个脚印将他背到门口,片刻功夫就感觉身上人在颤抖,他眨眨眼,眼眶也跟着模糊了。
“娘,大哥,长嫂,我来接潇潇。”齐随对着他们拱手,随后牵着谢潇潇跪下一同对他们磕头,“潇潇我就先带走了。”
说罢,齐随立刻起身将身侧的谢潇潇抱起放到轿子里。
“齐随。”谢潇澜喊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弟弟明白。”
一百二十八抬的彩礼从齐府送到谢府,又被谢潇潇从谢府带至齐府,外加谢府随的嫁妆,整条街道都是一片红。
十里红妆,不外乎此。
轿子里谢潇潇泣不成声。
第178章
京城锣鼓喧天, 城外却已经是血流成河。
雁北戎虽然年纪尚小,但在行军打仗上却是一把好手,裴老将军也不遑多让, 两方在大渊和北域的边界城池处暂时休战。
裴老将军到底年事已高,许多事只能暂时交由自己的副将去做, 且在得知自己儿子即将运送粮草来, 他更是担心不已, 一来二去竟是直接病倒了。
信件传回京城立刻引起朝中文官们的不满。
“裴老将军年事已高, 已然不适合征战沙场, 请圣上速速将其召回!”
“朝中武将众多, 圣上大可再任命其他将领为挂帅将军, 裴老将军老矣,怎还能担此大任!”
“简直是胡言乱语!裴老将军征战沙场多年, 还曾平定北域战乱战功赫赫,即便其如今年岁渐高,也绝轮不到几位在此细数不是!”
“北域本就是弹丸小国,拿下对方简直轻而易举,却因为裴老将军的失误导致形势艰难, 请圣上将其传召回京!”
……
夜楚渊听的烦躁,这些文官只会动嘴,偏偏说的话还没有一句他爱听的, 若是斥责,反倒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可若是不加以制止, 怕是裴老将军会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他看向谢潇澜, 仅一个视线的接触, 对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谢潇澜冷笑一声:“几位大人说的轻巧, 既然这般义愤填膺,当初押运粮草怎的各个哑口无言,裴老将军是大渊的护国将军,你们不能感恩其为大渊带来的安静祥和,却只瞧见他一时失利,各位当初怎的不考武状元?也好过你们在此红口白牙的要给人治罪!”
朝臣没有不怕谢潇澜的,尽管他们不说,但也都明白谢潇澜就是圣上的亲信爪牙,是圣上的手和口,他说的话,就是圣上想听的。
因此他一出声,朝臣们顿时明白是圣上不悦了,哪儿还敢继续争吵。
夜楚渊满意点头:“各位商议不下,便罢了,若是还要刻意去让老将军寒心,那才是真让朕失望。”
“是。”
官员们齐声应答。
下朝后,谢潇澜及其他官员被叫进议事殿,夜楚渊不说话,他们自然也不会先扯出话头,免得惹对方不快。
而且,眼下这种时候需得思考出合适的对策,他们相信夜楚渊已然想好如何做,只等一道圣旨罢了。
“谢潇澜,朕命你即刻带五万人马奔赴前线,担军师一职前去帮助前线将士。”夜楚渊冷声说道,“朕会赐你兵符御剑,营长内只需与裴老将军商议战事,若有人阻你决定,即可斩杀!”
“微臣领旨。”谢潇澜拱手应声。
谢府。
圣上给的时间不多,谢潇澜出宫后立刻回府上打点事宜,谢府众人知道此事各个表情都有些难看。
但圣旨已下,任谁都没办法再扭转乾坤,何况于情于理谢潇澜都是最适合的人选,他才学颇高,为裴老将军出谋划策并不困难,而且夜楚渊对他深信不疑,这才是最重要的。
换做其他人,夜楚渊无法安心。
“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谢潇澜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日子有多来之不易,他断不会让自己失去这一切。
何意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烦躁:“说这些都是空话,我知道战场有多残酷,不用说这些安慰我,何时离京?”
“明日一早,圣上已经派人去点兵,介时我只需从城外率兵前行便可。”谢潇澜低声说着,他知道何意忧心,但此次是势在必行,推脱不得。
“刚好我前阵子做了些药粉,你等着我给你拿来。”
此次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顺利回京,何意静不下心时便会做些药粉药丸,如今倒是刚好便宜谢潇澜了。
他做的东西多且杂,但更多的是毒粉或解毒丸。
自从进京,他也算彻底明白了一身医术的重要性,他虽做过许多错事,但人不害他,他也不会主动去害人,也算能稍稍安抚自己一些。
“上面都贴着名称,你用时看准些。”何意状似随意般说着,但眼睛却始终盯着谢潇澜的脸,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谢潇澜本不准备做什么,毕竟何意每日都要带着卿卿玩闹,两岁多的孩子会跑会说,简直就是小狗儿,平时也知道他累,所以总不会折腾太狠。
但此刻,青天白日,他居然有些不想忍了。
他起身将屋外守着的人全都喝退,再将门从里面关好,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今天格外温顺。
不管是平静亦或是冲动,他都乖乖承受着。
平时惦记着他身子弱,谢潇澜总是无法完全痛快,但这次两人都不可抑制的有些疯。
直到日落西山,酣畅淋漓,谢潇澜打开窗子通风,地上铺着的薄毯有些地方都结了块,当时处于疯魔状态的人都没心思管。
结束后,何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多羞耻,他撑着疲惫酸软的身子指挥谢潇澜先将屋内简单拾掇一番,否则怕是要被下人们给笑话死。
谢大人痛快答应,反倒是将下人们吓的不轻。
晚饭是在卧房里用的,何意吃完才发觉屋内有些安静,平时谢卿卿早就操着一口小奶音喊爹喊父亲了,他愣了片刻才想起来晚饭前娘特意告诉他们,卿卿今晚和她睡……
“吃饱了?”谢潇澜见他停下筷子,便伸手去摸他的肚子,当即察觉到对方身子一颤,他轻笑,“夫郎我只是摸摸肚子,没做其他。”
何意抿紧红肿的唇瓣不与他说话,否则开口就是沙哑的声线。
用过晚饭,何意安静躺在床上,时不时就要打几个哈欠,但他却始终强撑着不肯睡,谢大人无奈,只好抱着他一同躺下。
“我只是去出谋划策,真上阵杀敌还用不到我,你别担心这些。”谢潇澜往他眉心落下一吻。
何意却突然推开他,翻身而上。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再次一触即发,直到深夜,谢潇澜给昏睡的人简单擦拭身体后便也跟着睡下了。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