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梵楼抱在怀里的沈玉霏并不知道自己忠心的属下心中所想。
他还在为发酸的手腕发火。
合欢宗中的修士大多会坦然面对自身的欲望,沈玉霏算是其中的异类。
一来,他因功法之故,不敢让人发现,修炼《白玉经》,会使自己每月十五陷入情毒,二来……一个梵楼就够他头疼了。
故而,沈玉霏就算是合欢宗的宗主,实际上在用手这件事情上,没有半分的经验。
……他甚至只能靠着梵楼的手指带动着动作。
两个都没什么经验的人撞在一起,时间自然是久上加久。
最后,沈玉霏实在是烦了,“啪”得一声甩开了梵楼桎梏着手腕的五指,在声声“宗主”中,红着脸甩了鞋,拎着衣摆,将一只玉足从赤色的袍角探出来。
他脚心如玉,五指粉嫩,胡乱对着梵楼的身下踩了一通,终是踩得梵楼闷哼着喘起气来。
沈玉霏亦气喘吁吁地收回脚。
滑腻的触感着实让人不舒服,好在,不等他蹙眉,梵楼就起身从储物囊中取出了帕子,跪在地上,将他的脚捧到膝盖上,仔细擦拭。
“舒服了?”沈玉霏缓过来气,就忍不住逗梵楼,“记得把面具€€€€”
话音未落,门外忽而传来剑啸。
被海中月的女修抛下的玉清门弟子,终是在孟鸣之的率领下,腾空而起。
“裴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孟鸣之的声音隔着冷风,吹进了沈玉霏的耳朵。
裴惊秋冷笑:“什么意思?……秘境中,本来大家就是各凭本事吃饭……我出了幻境,难不成还要等你吗?”
言罢,海中月的女修齐齐哄笑起来。
孟鸣之脸色一变,暗道“好男不跟女斗”,眼神隐晦地在阁楼上扫了一圈。
他本就不是来寻裴惊秋的,沈玉霏才是他的目标。
然而,孟鸣之的视线很快就微微凝滞了:“沈……沈姑娘呢?”
裴惊秋笑得愈发开心了:“沈姑娘?”
“……沈姑娘……”
€€€€砰!
紧闭的房门应声打开。
沈玉霏已经整理过了身上的衣袍,也确认,没有半点白色的液体残留在自己的脚心。
但他掩饰得再好,也藏不住微微发肿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孟鸣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恨啊
梵楼:不够€€€€?
第34章 034
孟鸣之的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不等他再说些什么, 一道高大的人影紧跟着出现在了沈玉霏的身后。
身披玄袍的梵楼缓缓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梵楼没有系衣带,微敞着长袍,露出了肌肉轮廓鲜明的胸膛,古铜色的皮肤上面还有几道被沈玉霏无意中抠出来的红痕。
裴惊秋再次吹响了口哨。
“宗……主人。”当着外人的面, 梵楼戴上了黑金交织的面具, 极具存在感地杵在了沈玉霏的身后。
热气也轰然而至。
沈玉霏的腰还有些软, 纤细的肩背禁不住紧绷起来。
他转身低呵:“把衣带系起来!”
梵楼愣了愣,手指探到腰间€€€€€€€€地动作。
墨色的布料遮住了胸膛, 但沈玉霏的玄袍于梵楼而言还是太小了,他即便将衣带系好, 看上去也不像沈玉霏穿玄袍时那般恣意, 而更像是穿了件新的劲装。
不过,好歹是遮住了暧昧的痕迹。
沈玉霏满意地收回视线, 不期然对上孟鸣之的目光, 才发现立于君子剑上的孟鸣之已经控制不住神情, 整张脸都扭曲了。
孟鸣之当然崩溃。
同样两世为人, 沈玉霏视他为仇敌,他则视沈玉霏为“禁脔”。
这个词看似夸张,但孟鸣之的心里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前世,孟鸣之拥有过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沈玉霏。
那时候的沈玉霏虽然时常做一些在他看来, 并不应该做的事,却也会半推半就地按照他的话来行事。
更不用说, 沈玉霏还因他叛出师门, 将合欢宗内的秘宝拱手让出。
那时的沈玉霏对他毫无保留。
孟鸣之很是喜欢前世的沈玉霏。
即便最后,因误会, 他将沈玉霏当成妖修骗入杀阵, 也浑然不觉得自己的感情是假的。
怎么能说是假的呢?
倘若没有误会, 他现在必定已经同沈玉霏结为道侣了!
孟鸣之重生以后,认真地想过今生要如何对待沈玉霏。
他想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前世如何,今生还是如何。
前世,他们的初遇就发生在秘境中。
他只要等着沈玉霏看见自己就好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沈玉霏没有看见他,他也可以主动寻上去。
再不济,他还能靠着叛出师门一事,博得沈玉霏的好感。孟鸣之知道,沈玉霏对他有所改观,就是他叛出玉清门之后。
……大不了再叛一回宗门。
到时候,二人结为道侣,实乃顺理成章之事。
孟鸣之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让沈玉霏被当成是妖修的误会。
但他转念一想,沈玉霏遭受怀疑,对自己而言,反而是件好事€€€€人人不信沈玉霏,沈玉霏的世界便只剩下他了。
届时,梵楼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孟鸣之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今生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且不说,梵楼跟着沈玉霏进了秘境。
现在,居然连沈玉霏都对梵楼青睐有加。
孟鸣之的眼前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血光。
此间都是修士,隔得再远,梵楼胸前的抓痕也清晰可辨。
那是沈玉霏抓出来的痕迹。
“合欢宗……”孟鸣之的下颚骤然紧绷,唇齿间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他没有将沈玉霏与梵楼的异常往“重生”上想€€€€还是那句话,哪怕是笃定沈玉霏会重新爱上自己的孟鸣之,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沈玉霏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机缘,必定会不管不顾地报仇。
可现在,孟鸣之不仅没有在沈玉霏的身上感受到恨意,也感受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只在沈玉霏的身上感受到了无视。
……这世上怎么能有人无视他?!
孟鸣之脚下的君子剑嗡嗡作响。
正因察觉到异样,起初以为是哪个心志不坚定的弟子被沈玉霏的美色所蛊惑,让剑都发出了怪异的声响,直到他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孟师兄的君子剑€€€€
“大师兄?!”正因不受控制地瞪圆了眼睛。
在所有玉清门弟子的眼里,孟鸣之霁月清风,心胸开阔,是满门弟子的表率。而这样的孟鸣之,不能也不该心生嫉恨。
孟鸣之如梦方醒,一瞬间收敛了面上的情绪:“何事?”
可惜,他即便恢复了正常,怀疑的种子也已经种在了正因的心里。
正因眨了眨眼,狐疑地摇头:“无……无事。”
孟鸣之也没有将自己所谓的师弟师妹们放在眼里。
他熟练地扮演着完美的大师兄:“当心,莫要分心。”
实则恨不能将身边碍事的家伙都赶走,好好地与沈玉霏说上一两句话。
至于沈玉霏……
他心里压根没有孟鸣之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沈玉霏只真情实意地觉得,看过梵楼的容貌,再看玉清门这所谓的首席弟子的脸,就像是看一个拙劣的替代品。
……无趣得很。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看够了闹剧的裴惊秋终是拍了拍手,“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想必幻境对各位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
她扬手指着近在咫尺的天空:“穿过去,就是秘境的第二层……大笑无声。”
与秘境第一层“大悲无泪”的意思恰好相反。
悲伤至极没有眼泪,欢喜至极没有笑容。
第二层秘境,依旧与修士的心境相关。
“可第一层秘境的法宝在哪儿?”听闻海中月的女修准备启程前往秘境第二层,有人忍不住嘀咕,“幻境中的东西又带不出来,这醒骨真人的秘境……难不成只会考验我们的心境吗?”
裴惊秋并不负责解惑,她只回头,笑眯眯地向沈玉霏行礼:“沈姑娘,先走一步了。”
言罢,承载着海中月女修的阁楼剧烈地摇晃起来,而阁楼上的女修趁机齐齐升空,鹅黄色的裙摆连成了一片花海。
她们如随风起舞的蝴蝶,翩翩隐入云雾缥缈的天际,再寻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