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门的弟子,可以死,但是不能辱没宗门。
不过正因握住剑的时候,眼里弥漫起滔天的恨意。
孟鸣之……
已经是玉清门的污点了。
同一时间,沈玉霏手中的灵力也凝成了长鞭。
“沈姑娘?”小月似有所觉,“我……我把阵法收回来?”
他摇头:“不必,你自己躲好。”
说话间,玉清门弟子手中的剑已经化为了无数剑影,铺天盖地地向梵楼袭去。
梵楼身上染血的黑袍被剑气逼得紧贴在了皮肉上,手中残剑红光猛地黯淡一瞬,又再次散发出浓郁的红光来。
“桀桀……你该死……”
孟鸣之夜看见了那些直奔梵楼而去的熟悉剑芒,就仿佛已经看到了梵楼身首异处的模样,面上大喜,手中一抖,君子剑也向梵楼袭去。
两相夹击,梵楼面具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现如今是人修,即便拼尽一身修为,也挡不住玉清门弟子的攻击,可若是化为妖修……
不行。
若妖修的身份暴露,会连累宗主。
梵楼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选择。
他横剑身前,不管身后凛冽的剑芒,静静地注视着大笑的孟鸣之。
“找死!”孟鸣之的心底划过一道轻蔑,君子剑对准梵楼的心口,恶意满满地使出了剑招。
€€€€轰!
天地间灵力震荡。
尘土再次飞扬起来。
玉清门的弟子被掀翻在地,躲在阵法中的小月也受到了波及,狼狈地跌坐在地。
滴滴答答。
扬起的尘沙染上鲜血,像雨滴一样坠落在地。
血红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梵楼身后。
沈玉霏单手执鞭,挡住了所有的剑芒。
“主……主人?!”梵楼一片死寂的眸子里登时迸发出精光。
他手里的残剑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继而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光亮,而他执剑的胳膊也被君子剑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主人!”梵楼却不在意自己的伤,拖着沉重的脚步,重重地单膝跪在沈玉霏的脚边,眼神狂热地仰起头,“主人……”
沈玉霏心里一紧,手中长鞭狠狠一甩。
金戈声不绝于耳。
剑芒四散向各处。
“起来。”他看也不看东倒西歪的玉清门弟子,倏地转身。
红袍在梵楼的眼前划过一道血光。
梵楼低低地咳嗽着,依言从地上站了起来。
“主人……”
沈玉霏抬手,示意梵楼不要说完,指尖顺势划过对方滴血的手臂,灵力涌出,止住了源源不绝流出来的血。
梵楼怔住:“主人?”
沈玉霏面色一僵,略有些羞恼道:“谁许你受伤了?”
“你……我是你的主人,没有主人的允许,你就不能受伤!”
他的话既娇蛮又霸道,落在任何人的耳朵里,听之,都会觉得荒谬,唯独梵楼听了,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欣喜。
“是。”梵楼垂下眼帘,握住了自己受伤的胳膊,“属下……记住了。”
沈玉霏轻哼一声,手腕翻转,手里的长鞭子转瞬变成了长剑。
剑芒闪烁,他的将剑尖指向了孟鸣之。
“谁许你伤我的人了?!”
€€€€砰!
沈玉霏一脚踹过去,将好不容易从沙丘中爬出来的孟鸣之,又踹了回去。
而站在他身后的梵楼,眼底情绪翻涌如暗涌的潮。
主人不愿意看见他受伤。
可主人会帮他止住伤口的血。
……原来,现在的他只要受伤,就可以得到主人的眷顾。
梵楼握着胳膊的手微微一颤,巨大的欣喜几乎将他淹没。
而那道被沈玉霏用灵力封住的伤口,则在梵楼的掌心下再次涌出了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昨天的已经替换完啦,前面也加了一段,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
好了,开始虐渣模式啦。
修狗偷偷抠破了伤口: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沈玉霏瞬间获得:修狗的凝视,修狗摇起来的尾巴,以及修狗在梦里才敢给的一个湿漉漉的吻。?
第52章 052
孟鸣之的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
他呛进满嘴发苦的黄沙, 脑袋被炽热的黄沙包裹,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这就是没有服下爱恨颠倒丹药的沈玉霏。
这就是真正的沈玉霏。
乖张,暴虐,不可理喻。
但凡出手, 势必要见血。
孟鸣之呸出一口混着血的黄沙, 并没有因为沈玉霏的举动, 心生疑窦。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沈玉霏是什么样的人。
沈玉霏出手, 是因为在意梵楼吗?
孟鸣之觉得必然不是。
沈玉霏在乎的,从来不是废物。
沈玉霏在乎的, 是自己养的听话的狗, 被别人教训了。
梵楼就是这条听话的狗。
孟鸣之躺在沙丘上,心平气和地想, 自己和一条狗比较什么?
这条狗, 平时不声不响, 沈玉霏都看之生厌, 现下出手,无外乎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
道理,孟鸣之都懂。
可前世今生的反差太大,郁气沉甸甸地压在心房上, 几乎让他发疯。
在孟鸣之的眼里,爱恨颠倒的丹药只是沈玉霏对他好的契机€€€€丹药种下了情意的因, 他自己努力出了更深的果。
丹药算什么?
他对沈玉霏, 才是真正地费尽心思!
世上有几个人,愿意像他一样, 放弃玉清门首席弟子的身份, 背负累世骂名, 与一群合欢宗的渣滓同流合污?
他为沈玉霏做出的牺牲可太大了。
孟鸣之越想,越是心绪难平。
不公平。
他想,太不公平了,前世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今生怎么能因为一个梵楼付诸东流呢?
这简直比杀了孟鸣之,还叫他难受。
孟鸣之毕竟没吃过那枚丹药。
他对丹药的了解,全来自于古籍,当爱恨颠倒的丹药只在一瞬间改变了服药者的感情,却没想过,沈玉霏前世展露出来的所有的善意,都是由日积月累的恨转变而成的。
孟鸣之比任何人都要笃定,沈玉霏对自己的情意。
那一定是爱。
刻骨铭心的爱。
他被黄沙淹没的双手逐渐攥紧。
滚烫的流沙从指缝间€€€€€€€€地溜走。
沈玉霏……沈玉霏。
永远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的沈玉霏,视名门正派为靴下尘的沈玉霏,就应该匍匐在他的脚下!
孟鸣之收拢的五指终是握成了拳。
他用受伤的手臂费力地支撑起上半身,将自己从沙丘中拔了出来。
“咳咳……不要紧。”孟鸣之对自己说,“恨吧……现在越恨我,越好。”
他抬起头,逆光看不太清沈玉霏的神情,只看见一片猩红的光在眼前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