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好在,秘境只是关闭了,并非一定要修士的命。
修士们接二连三地从秘境中掉落出来,砸在了铺满桃花花瓣的泥地上。
梵楼以身为垫,护着沈玉霏,身影穿过开得热烈的桃树,裹挟着花香,重重地落地。
“宗主。”梵楼恢复了灵力,自是不会受伤,却还是第一时间坐起身,焦急地望向有些愣神的沈玉霏,“宗主?”
一片落花黏在沈玉霏颤抖的睫毛上,像一滴鲜红的血。
鬼使神差,梵楼伸手捏住了那片落花。
沈玉霏也在这时抬起了眼眸。
清亮的光映亮了那双剔透的眸子。
“你……”
沈玉霏感受着腰间的桎梏,想说“放肆”,唇却抿了起来。
他听见了如雷的心跳声。
“心跳怎么这么快?”沈玉霏在梵楼忽而屏住的呼吸声里,直直地将掌心贴在了对方的心口。
怦!
怦怦!
“怎么……”沈玉霏指尖微颤。
“沈玉霏€€€€”
同一时间,满是血光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是在幻境中差点失血而亡的孟鸣之。
他脸上的蛇皮被灵力切割,浮现出繁杂的白印,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手握君子剑,嘶吼:“沈玉霏€€€€”
轰!
暗红色的符咒争先恐后地涌出孟鸣之的身体,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首尾相连的虫子,疯狂地啃食他的身体。
孟鸣之眨眼间被血色淹没,成了个勉强还有人形的茧子。
“沈、玉、霏。”
同样的嗓音,同样在唤他的名字,语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地色变。
一股可怖的威压从孟鸣之的身上弥漫开来。
噗!
新生出皮肉的手粗暴地扯开“茧子”,大喇喇地伸了出来。
那只手捏着一枚漆黑的蛇鳞,肆意把玩。
继而狠狠一捏€€€€
“嗯。”梵楼闷哼一声,面具后的脸迅速苍白。
那只手捏碎了蛇鳞,却还没有停下。
它继续撕扯着身上的茧子,直到孟鸣之恢复正常的脸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那是孟鸣之,又不是孟鸣之。
“孟鸣之”的瞳孔笼罩着青芒,眼神淡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惊疑不定的修士们,仿佛在看一群一脚就能轻而易举地踩死的蚂蚁。
“你就是沈玉霏。”
“孟鸣之”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沈玉霏的身上。
“很好……就是你伤了……”
“孟鸣之”的低语融进了风里。
他随意抬手,向着沈玉霏一指。
整个桃林都诡异地静止了下来,无数落花在空中停滞,眨眼间,又重重地砸向地面。
花瓣轰然砸在地面,血浪翻涌。
危机感在沈玉霏的心尖轰然炸裂。
“梵楼!”他咬牙戾呵,“剑!”
刻满杏花的古朴剑鞘从梵楼的储物囊中飞了出来。
沈玉霏素手握住了刻满繁花的剑柄。
剑鞘上的杏花无声地盛开,红红粉粉的光芒浸透了剑身。
自沈玉霏当上合欢宗的宗主,就再未出鞘过的长剑,于今日,重见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
沈玉霏:让我听听€€€€
修狗:……
修狗: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_(:з」∠)_长长一章,终于要点亮宗主的武力点啦。?
第58章 058
白森森的剑身上, 亦开满了血红色的杏花。
沈玉霏双手握着重剑的剑柄,周身盘旋起无形的气浪。
与梵楼以血饲剑不同,血红色的光芒没有从他的掌心里蔓延到剑身上。
恰恰相反。
无数红意汇聚成线,从杏花的花芯处徐徐延伸出来, 仿佛无数条细软的蛛丝, 最终都汇聚在了沈玉霏的掌心中。
随着“红线”的蔓延, 沈玉霏的双瞳渐渐被血色的红光覆盖。
“找死!”
他低呵着将重剑插/在被花泥浸染得通红的地面,双手在身前结印, 翻飞的手指幻化成了一片白影。
“合欢宗宗主沈玉霏……”
瞧见这一幕的裴惊秋,眼神微闪。
怪不得“沈姑娘”生了这么一副皮囊……
合欢宗的宗主, 历来都是妖孽。
“师姐……”被裴惊秋硬生生扯出秘境的小月趴在地上, 奄奄一息,“沈姑娘怎么……怎么是……”
“醒骨真人的秘境, 对所有的修士而言, 吸引力都太大了。合欢宗的宗主有所图谋, 也是常事。”裴惊秋抬起头, 看向悬浮在半空中,身上还有大半血红色符文的孟鸣之,眉头猛地拧了起来,“这是€€€€”
裴惊秋像是想到了什么, 眼底涌现出浓浓的惊骇。
她立刻原地盘腿坐下,从怀中摸出了那副在秘境第三层就拿出来, 观察丹炉的四四方方的镜子。
裴惊秋的手指在镜子上轻点数下, 无数法阵从指尖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的黑字也随着法阵, 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海中月的长老赠予裴惊秋的秘宝, 即可用来观察法阵, 又可以此为媒介,查询海中月收藏的所有古籍。
“应该在……应该在的!”裴惊秋的眼珠子飞速地左右晃动,无数字符在她的眼前跳跃闪烁,“我明明记得……”
瘫在她身侧的小月似有所感,僵硬地扭动着脖子。
小月的视线刚落在裴惊秋的身上事,还带着一个师妹对师姐的濡慕之情,但顷刻间,这丝情感就被青芒覆盖。
这缕青芒与孟鸣之眼里的青芒如出一辙。
“小月”眯起眼睛,看着全神贯注地查询着古籍的裴惊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很快,她就不看裴惊秋了,而是与“孟鸣之”一道,眼神玩味地盯着已经结完印的沈玉霏。
此时的沈玉霏,周身气势节节攀升到了极致,隐隐有压过在场所有修士的气势。
他身上的红袍无风自动,金色的杏花纹路从袍角蔓延腰身,仿佛一副细金雕刻的纤细战甲,勾勒出了他修长的身形。而血色的花则在他裸露的脚踝与猩红的眼尾扎根,妖冶的花颤颤巍巍地浮现。
那花在皮肉上绽放,经脉清晰,细细的血流汇入花瓣,才染成了那片鲜艳的红。
沈玉霏笼罩在一层暧昧不清的红光中,眼中的情绪随着结印的完成,褪了个一干二净。
他重新握住了剑柄,将重剑从泥土里拔出来。
细碎的花瓣黏在剑身上,好似一道又一道血痕。
沈玉霏的脸映在剑身上,一片肃杀。
“重剑‘残妆’……”悬在空中的“孟鸣之”见状,面露怀念,“玉娇娇的剑,真真是好久不见。”
“……她的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沈玉霏恍若未闻,拖着重剑腾空而起。
墨发飞扬,血红色的身影卷起满地落花。
满阶芳草绿,一片杏花香。
沈玉霏的剑意与玉清门的修士截然不同。
并非凌厉,也不凶悍。
他的剑意如缠绵的春雨,透着无尽的缠绵。
可藏在缠绵下的杀意在对上君子剑的刹那,轰然炸裂。
刷!
桃林中所有盛开的桃花都在这一刹那碎成了粉尘。
甜腻的花香荡漾开来。
凶悍的杀意以名为“残妆”的长剑为起点,气势汹汹地涌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