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攻抢着对我汪汪 第132章

她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漠至极的死志,靠在长案前的残妆剑,也流淌着诡异的红芒。

此时的梵楼还不知道,玉娇娇所使用的残妆剑,会逐渐剥夺使用者的七情六欲,直至其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躯壳。

他早在无尽的恐慌中,扭动着发热的蛇身,仓皇逃窜。

梵楼寻了个寒潭,将自己浸在里面,整整一整夜,才心力交瘁地攀上一块嶙峋的石头。

梵楼在石头上翻过来倒过去地晾晒着蛇身,心中生出了对沈玉霏师徒二人的深深忌惮。

……人修果然狡猾,即便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也会在无形中,对他产生影响。

梵楼在石头上待了一整个白天,待夜色渐深,方才敢偷偷溜回客栈。

细长的黑蛇无声地攀上悬窗。

梵楼已经不敢靠得太近了,便舍弃了那块已经沾染上自己气息的瓦片,遥遥地挂在了窗框上。

窗纸在烛火的映衬下,半明半昧。

梵楼吐出蛇信,在窗纸上小心翼翼地舔出一个洞来。

金色的竖瞳出现在小洞前,被摇曳的火光一晃,仿佛碎金点点。

沈玉霏如梵楼所料,被灵力束缚在巨大的宣纸之上,无形的笔撩拨着他身上的红袍,亦如一只大手,肆意游走。

冷香缭绕,春色满园。

梵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玉霏,红信微吐,警惕地提防着热潮再次在蛇身上蔓延开来。

可是,他再怎么提防,当沈玉霏的衣衫无声地从肩头,落花般跌落时,他还是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怎么会?!

梵楼烦躁地甩着尾巴。

他的妖丹好生地藏在身体内,他心中对沈玉霏的恨意也半点没有减少。

可滔天恨意下,他竟如置身烈火,身上细密坚硬的蛇鳞都被烫得翻卷如狰狞的倒刺。

梵楼无声地拧着身躯,唯独眼睛还黏在窗纸的小洞上,直勾勾地盯着沈玉霏€€€€

灯火影影绰绰,宣纸如雪。

沈玉霏横卧其间,一身红袍如烈火,仿佛红珊瑚雕刻而成的宝珠。

他实在是美艳,即便无法准确分辨美丑的梵楼见了,金色的竖瞳里都闪过了异色。

天生地养的妖修,不受控制地受到了吸引。

梵楼焦躁地用蛇信润湿纸窗上小小的洞,整颗三角形的脑袋都拱了进去。

“嗯……”

细细的呻/吟声钻进了黑蛇的耳朵。

沈玉霏的神情却不复先前的难耐。

他面上一片静谧,双眸沉沉地闭上,双手在灵力的控制下,一动不动地束缚在头顶。

杏花依次从沈玉霏的肩头盛放,他亦如花苞,在深夜里,悄无声息地绽放。

梵楼再一次落荒而逃。

这一回,蛇妖在寒潭里呆了三日。

寒潭里的鱼儿被梵楼吃了个干净,小鱼小虾也都被驱赶了出去。

他在潭底蜷缩成一团,首尾相衔,试图寻出,自己身体出现异样的根本缘由。

……难不成,沈玉霏早就发现他了?!

……难不成,一切都是陷阱?!

是了,一定是陷阱!

对,不可能是他出了问题!

梵楼花了三天的时间,确信自己恢复了正常,终是鼓起勇气,气势汹汹地游回了客栈。

窗户上的破洞依旧在。

梵楼熟门熟路地游过去,蛇身慢吞吞地游进小洞。

他已经熟悉了沈玉霏的气息。

那丝幽幽的冷香,比蛇莓的味道还要让他难以忘怀。

……等杀死这个人修,就用法术把他的身体保存起来吧。

梵楼想,这样的气息若不是沾染上了他的妖丹,还算是好闻。

只是,蛇妖想着想着,瞳孔忽而因为眼前出现的一幕,骤然紧缩起来。

三日不见,沈玉霏竟换了一身薄如蚕翼的衣衫。

他微阖着双眼,安静祥和地躺于宣纸之上。

……仿佛那不是折磨着他的酷刑,而是舒适柔软的床榻。

那身装扮太过轻薄,梵楼甚至能看见他隐于薄纱的雪白皮肉上,渐次盛开的杏花。

“不错。”玉娇娇的嗓音里罕见地夹杂了一丝赞赏,“沈玉霏,你若是能挺过今日,为师就能将《白玉经》传给你了。”

沈玉霏恍若未闻。

那只一直悬于空中的无形毛笔显出了身形。

吸满墨汁的笔尖饱满如含苞待放的花苞。

沈玉霏似有所感,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他的瞳色本就偏浅,在经受了几日的折磨后,眸中情绪渐次剥落,眼窝里仿佛盛放着两颗剔透的琥珀珠子。

“来了!”只听玉娇娇低呵一声,手腕轻抖,一人合抱粗的毛笔便重重地落下来,根根分明的狼毫刮过了沈玉霏盛开着杏花的身躯。

花瓣凋零,花香四溢。

巨大的毛笔横扫宛若凌虐,沈玉霏的身躯随之而动,恍若裹挟在落花缤纷中的一缕缥缈的白烟。

梵楼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

他呆呆地注视着身染红墨的沈玉霏,陌生的情绪在他的眼底汇聚。

那是新生的情与欲。

无情无爱的妖修就像是一张白纸。

梵楼在世间徜徉多时,沈玉霏是唯一一个,在这张白纸上留下痕迹的人。

黑蛇在陌生的欲望里,烧成了一块焦炭,真正在热潮中煎熬的沈玉霏,却如同庙堂之上,盛开在佛祖脚边的莲花,目光越发冷冽。

他的情与欲从身体里剥夺了出去。

无论身上的毛笔如何作画,无论身上的衣衫被□□成了何种模样,他的心里都没有出现哪怕半分的动摇。

而被剥去的两味炽热的情愫,尽数种在了梵楼的心底。

原来,这才是人修所谓的“情”,原来,这才是人修所谓的“欲”。

好恶,美丑,□□……

沈玉霏在白纸上,尽情地书写,而原本扎根在梵楼脑海中的恨,却如被风干的纸,在新生的认知里,逐渐消弭。

梵楼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会恨了。

他还是会对浸染妖丹的人修产生无尽的恨意,并将其毫不犹豫地斩杀。

可他原本该对沈玉霏深入骨髓的恨意,莫名地被抹去了。

他对自己的仇人不仅没法产生恨意,白纸般的意识,还被仇人肆意涂抹。

原来,从身体深处迸发的热意是欲,从心中生长而出,还束缚住心脏的是情。

可为何偏偏,他所有新学会的情绪,都和沈玉霏有关?

梵楼过早地品尝到了情爱的滋味。身为妖修,他对情爱的理解,等同于占有。

只是占有一个仇人意味着什么呢?

梵楼已经忘记自己追随着沈玉霏的初衷了。

很快,他对旁人的情绪,皆是负面了。

而沈玉霏在无形中,教会了他更多。

喜悦,兴奋,渴求……

梵楼如饥似渴地学习,曾经喜欢的蛇莓再也没有碰过,曾经热衷于以妖丹为诱饵捕杀人修的事,也尽数抛在了脑后。

他如影随形地跟着沈玉霏,直到沈玉霏被玉娇娇带回合欢宗。

黑蛇的身形与阴影中无限拉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了树影。

梵楼化身为人,遥遥地望着沈玉霏消失的背影,目光沉沉。

身形挺拔的妖修隐在暗处。

他低下头,定定地看了许久光滑的掌心。

……没有鳞片,没有蛇皮。

不安席卷而来。

但这一回,梵楼没有变回蛇身。

他耳畔鸟雀叽喳,风声吟吟。

梵楼试探着迈出了步子。

枝叶间倾泻而下的阳光照亮了他乌黑的双眸。

……从那以后,梵楼再未修习过妖修之法。

他为了能更靠近沈玉霏,放弃了自己的妖修血脉,心甘情愿地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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