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浑浑噩噩的孟鸣之茫然地抬眸。
滴着涎水的是利齿近在眼前,猩红的蛇信已经抚上了他的面颊。
“为€€€€为什么?”
咔嚓!
与蛇鳞破碎的声响同时响起的,还有孟鸣之不可置信的质问。
为什么,要杀他?
黑蛇……黑蛇不需要他的身体了吗?
黑蛇……不想要梵楼的肉身了吗!
可惜,孟鸣之的疑问,彻底断送在了骨肉碎裂的声响中。
黑蛇一口咬断了梵楼的头颅。
生满肉瘤的那半截蛇身,失去射手以后,僵硬地挺直半晌,然后轰然跌向地面。
黑蛇叼着死不瞑目的孟鸣之的头颅,漆黑的鳞片上,溅满了粘稠的血液。
咔嚓,咔嚓!
锋利的牙齿刺破蛇鳞。
黑蛇一口一口,将孟鸣之的蛇首咬碎,再吞咽入腹。
“嘶嘶€€€€”
猩红的蛇信卷走了黏在唇边的蛇鳞,黑蛇餍足地游动到孟鸣之彻底失去声息的身躯旁€€€€失去了脑袋,孟鸣之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他与黑蛇融为一体,半截滴血的蛇身还与黑蛇连在一起。
“嘶嘶€€€€”
黑蛇俯下身,硕大的蛇首寻着孟鸣之的身体而去。
咔嚓,咔嚓!
咀嚼之声再次在腾蛇庙中响起。
血肉横飞。
硕大的黑影映在€€蛇庙坑坑洼洼的墙面上。
黑蛇一口一口,吃掉了化身为蛇的孟鸣之。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蛇:哇,原来血这么管用€€€€€€€€€€€€吨吨吨,宗主,快吨吨吨!
沈玉霏:滚。
狗狗蛇:只要是□□€€€€
沈玉霏:滚啊!!!?
第116章 116
树丛中传来€€€€€€€€的响动。
梵楼捧着蛇莓走出来, 篝火旁趴在几片落叶上的小蛇循声抬起了头。
小蛇见来人是他,又把脑袋低了回去。
“宗主。”梵楼将蛇莓轻轻放在沈玉霏的身边。
火光的映衬下,小蛇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散发着耀眼的红芒。
梵楼的喉结难耐地滚了滚:“宗主?”
沈玉霏终于给出了一点反应。
他用蛇尾,将新鲜的蛇莓拍远了。
梵楼见状, 默默地将果子拾起来, 然后又换了另外一颗。
显而易见, 第二颗果子的结局也与第一颗一样。
梵楼蹲在篝火旁,没有用灵力, 而是用树枝,拨弄起熊熊燃烧的火苗来。
噼里啪啦。
一颗又一颗火星随风升腾。
其中一颗, 落在了沈玉霏的尾巴尖儿旁, 烧焦了他压着的树叶。
啪!
小蛇的尾巴立刻抽在梵楼的脚背上。
梵楼拨弄火堆的手顿了顿。
“宗主?”
收回蛇尾的沈玉霏又不搭理他了,还€€€€€€€€地拧着蛇身, 将自己彻彻底底地盘成了一小盘。
自打从“临月阁”出来, 宗主对他, 就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梵楼失落地垂下眼帘, 将沈玉霏不要的蛇果塞进了嘴里。
滋味奇异的果汁在唇齿间爆裂开来,梵楼还没有将果子咽下去,怀中就是一重。
化为人身的沈玉霏缠上来,嘴对嘴地抢走了那枚还没有被梵楼完全吃完蛇莓。
“宗€€€€”
梵楼望着那双近在咫尺且跳动着火苗的眼睛, 本就是竖起的瞳孔,几乎成了一条金线。
沈玉霏却在勾着梵楼的脖颈, 偏头抢走蛇莓后, 毫不犹豫地重新化为了小蛇。
小蛇叼着蛇莓,哼哧哼哧地游回树叶, 再用身体盘住果子, 一口一口, 吃得不亦乐乎。
梵楼呆呆地坐在篝火旁,伸手小心翼翼地捧碰自己被宗主蹭到的唇。
……到底是什么意思?
梵楼想不明白沈玉霏对待自己的态度,究竟是亲近还是疏远€€€€这对一个妖修而言,太难了。
人修的情爱对于梵楼而言,过于复杂。
他心中有一腔对沈玉霏的爱意,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燃越旺,所以无论何时,展露出来的,都是热滚滚的情意。
沈玉霏高兴时,梵楼想要与之亲近,沈玉霏不高兴的时候,梵楼更想要与之近亲。
但人修对待情爱,好似并不如此简单。
梵楼郁郁地低下头,看着沈玉霏吃完一整个蛇莓,留都没给自己留,看向剩下的果子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起来。
“嘶嘶€€€€”
但沈玉霏的催促又起。
梵楼只得不情不愿地将蛇莓递过去。
啪!
啪啪啪!
谁曾想,小蛇盯着果子看了半晌,忽而愤起,追着他的手,拼命地用尾巴抽他的手腕。
梵楼吃痛,却没有将手抽回来,由着沈玉霏抽了个尽兴,方才茫然地将他不要的果子塞进嘴里。
也正是在这时,沈玉霏化出人性,冷着张脸,趴在梵楼的怀中,张嘴抢那蛇莓。
电光火石间,梵楼福至心灵。
“宗主。”梵楼揽住沈玉霏的腰,赶在他变回蛇身之前,舌尖一顶,将剩下的果子喂进了宗主的口中,“属下明白了。”
沈玉霏眉心微动,撩起眼皮,恨恨地盯了梵楼片刻,又垂下眼皮,冷哼了一声。
……到底是没变回蛇身。
梵楼心脏狂跳,叼着蛇莓,小心翼翼地喂到沈玉霏的唇边。
沈玉霏勉为其难地张嘴,唇齿一卷,将果子吃进了嘴里。
梵楼悬着的心猛地落到了实处。
原来,宗主想要他这般。
沈玉霏半张被火光映亮的脸,像是泛起了诱人的红晕。
他吃了几个果子,渐渐没那么气了,也乐得打开牙关,让梵楼的舌探进来游走:“嗯……找到了吗?”
梵楼不说,沈玉霏也知道,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在寻找与黑蛇融为一体的孟鸣之。
说来也是唏嘘,昔日玉清门威名赫赫的首席弟子,如今落到了与妖修共享身体的地步。
但沈玉霏如此想,却不是因为同情。
重生一遭,他想要的,是孟鸣之身败名裂,是孟鸣之饱尝自己曾经受过的苦。
他想要的,几乎都已经做到了。
那个曾经为他而死的梵楼,也留在了身边。
沈玉霏的眼珠子微微一转,牙关扣紧,在梵楼的舌上留下了一道微微沁出鲜血的牙印。
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梵楼却连躲避的想法都不曾有。
妖修纳闷地望着沈玉霏。
沈玉霏仿佛听见了梵楼未曾说出口的疑问。
他忽而想笑。
是了,梵楼什么都不懂。
不懂他的反复无常,不懂他的阴晴不定,不懂为何上一瞬还在亲热,下一瞬就会被“惩罚”。
但是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