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已经化为€€蛇的废物呢?
居然也主动舍弃了妖骨,想要复活一个凡人!
“吼€€€€”
心绪烦乱的€€蛇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继而自天空,向长蛇俯冲而去。
梵楼虽不知沈玉霏与长蛇口中的“重生”,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梵楼知道,若是任由长蛇将白€€的妖骨全部剔出来,再辅以禁术,怕是真的会引起数不尽的麻烦。
他必须要阻止了长蛇,否则,被雷云盯上的宗主,情况怕是会更糟糕。
梵楼如此想,巨大的身躯也撞向了山峰上的长蛇。
那长蛇吞噬了白€€的皮肉,一身蛇骨在妖力的作用下,狂颤狂响,顷刻间,身形暴涨,身上也生出了森白的鳞片。
“愚蠢……愚蠢!”长蛇迎上梵楼的刹那,蛇颈处的蛇鳞猛地炸裂,然后在断裂处,左右各生出了一颗蛇首。
孟鸣之那颗被斑驳鳞片包裹的脑袋,和白€€翠绿色的头,与长蛇一道,咬向了€€蛇。
“居然为了一个人修€€€€你居然还将他变成了白€€!”
三头蛇身形灵活,三颗脑袋从不同的方向咬向了梵楼的蛇身。
梵楼身形一拧,不躲不避,眼中的金芒再次熊熊燃烧起来,点点鎏金覆盖了漆黑的鳞片。
“嘶€€€€!”
除了长蛇本来的脑袋,另外两颗新生的蛇首,都在自己锋利的牙齿触碰到€€蛇的鳞片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白€€毕竟是大妖,即便被€€蛇身上的火苗灼烧,依旧能勉勉强强躲避开,孟鸣之所幻化的蛇首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本就是人修,脑袋上的蛇鳞尚未触碰到金色的火苗,就开始融化。
“啊€€€€”
伴随着孟鸣之的惨叫,三头蛇的蛇首已去其一。
长蛇也知道,即便自己吞噬了白€€,也不会是化身为€€蛇的对手,他之所以还要硬着头皮与梵楼厮杀,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他畏惧沈玉霏拥有的那柄本来属于白€€的神器,生怕自己本就不稳定的六识,被长安钟的钟声震碎,巴不得天雷将其死死地困住。
也只有这样,长蛇才敢将全幅心神都放在梵楼的身上。
轰!
天雷划破天空,将整个忘忧谷都照亮了。
“宗主!”
梵楼浑身一震,寒意顺着蛇鳞,瞬间覆盖全身。
“嘶嘶……”沈玉霏狼狈地在电光间穿梭,一下又一下,悍然对上天雷。
他的身形本就无法像蛇妖那般,随意变幻,在倾泻而下的天雷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但沈玉霏没有流露出半点退缩的意思。
他修炼多年,渡劫的雷云见得多了,虽未曾遇到过今日这般,疯狂的电光,但他却是知道,若不面对,只有陨落的份儿。
再者,这本就是他获得重生机缘,所要付出的代价。
难不成,他还要已经为他死过一回的梵楼,再来替他扛天雷吗?!
沈玉霏的眼里闪过一道血光。
他不知道,梵楼听了长蛇的话,心里会怎么想。
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又不是他逼着梵楼,将一身蛇骨都挖出来,行什么复生之术€€€€
可是,可是……
沈玉霏身形一拧,又与一道天雷撞在一起。
咔嚓!
剧痛从身侧传来,细小的裂纹浮现在他漂亮的鳞片上。
沈玉霏恍若未觉。
他面对梵楼,可以说出天下最恶毒的话。
他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踩着梵楼的肩膀,说,前世的一切,都是梵楼的一腔情愿。
怎么不是一腔情愿呢?
若不是醒骨真人的秘境让他看见了前世的画面,他怕是今生到死,都不知道梵楼曾经为自己做过什么!
然而,说出口的那些恶毒的话语,终究是为了掩藏他藏在心里的仓惶。
沈玉霏不想承认,他在担心梵楼。
他在担心知道一切的梵楼,对他的感情产生变化。
……不可以,不可以!
小蛇的身形在半空中僵硬一瞬,再动起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寒气森森的灵力包裹,不等天雷劈下来,就气势汹汹地迎了上去。
“宗主!”
梵楼看着被电光淹没的沈玉霏,睚眦欲裂。
“滚!”
沈玉霏的咆哮从电光中传出来。
“没有本座的命令,你敢靠近,本座就……本座就杀了你!”
小蛇孤零零地盘踞在半空中,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被闪电浸润,萦绕着破碎的光晕。
沈玉霏从来都没想过,要梵楼再为自己受苦。
可惜,梵楼听话时,格外听话,不听话时……
任凭沈玉霏说什么,梵楼都不会听。
€€蛇不顾三头蛇的阻拦,一头撞进了交织如蛛网的闪电。
“嘶嘶€€€€罢了,你既一心求死,那就去死吧!”
长蛇扭身回到白蛇的身边,继续撕扯起残破的蛇尸。
而冲进的天雷中的梵楼,举动惹怒了天道。
梵楼此生并未剜去妖骨,复生沈玉霏,故而天雷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偏要用身体护着沈玉霏,于是乎,无数细密的电光如溪流汇聚,化为比巨蛇还粗壮的电光,眼瞧着就要落下来。
“梵楼!”
沈玉霏紧缩的瞳孔都被漫天的火光映亮了。
他终是化为了人身,梵楼亦舍弃了蛇身。
“你€€€€”沈玉霏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抬起的手即将扇在梵楼的面颊上时,因为颤抖,堪堪停住了。
“你……混账!”
“宗主。”梵楼紧盯着即将落下的天雷,无暇躲闪沈玉霏要落不落的手。
他只是习惯性地揽住沈玉霏的腰,将人护在了怀中。
“不要怕……”
“谁怕?!”沈玉霏撞进滚烫的怀抱,眼窝一酸,继而羞恼地仰起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本座的吗?!”
他看着已经被长蛇撕扯得仅剩一张蛇皮的白€€,福至心灵,一把揪住梵楼的衣领:“你真是个蠢货!你没看见那条白蛇吗?”
“……若真有上辈子,本座必定也将你扒皮抽筋,才得了今生化为白€€的机会€€€€”
沈玉霏想将梵楼推离天雷的锁定,梵楼却在听见这句话以后,闷声笑着将他搂得更紧了。
“宗主……骗人。”
梵楼单手划破后颈,拔出了沾血的骨刀。
“宗主,不会说谎。”妖修的刀身上,映出了沈玉霏瞪大的眼眸,“宗主说谎的时候,心跳€€€€”
梵楼无声地叹息,“宗主,你说谎的时候,心跳很快。”
言罢,纵身跃向浓云。
黑蛇的幻影仿佛浮现在了梵楼的身后,以摧枯拉朽之事,与天雷相撞。
轰€€€€轰!
点点碎金如落雨,洋洋洒洒地飘落。
梵楼以一己之身拦住了天雷。
而被阻拦的天雷恼羞成怒,墨云翻卷,宛若龙吟。
沈玉霏看着这一切,呆呆地按住了心口。
心跳……快吗?
他的心跳,何时这般快了?
怦€€€€
怦怦怦!
沈玉霏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竟真的很快。
为何……为何!
沈玉霏的牙齿重重地印进了嘴唇。
血腥气弥散开来之前,一个被他封印在心底的念头,挣破层层阻拦,终是得以重见天日。
……他对梵楼动心了。
沈玉霏面上的血色随着这个念头,“刷”得一下子褪去。
他本能地否认,耳根却瞬间红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