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阿楼。”
沈玉霏的确有了醉意。
他追随着妖修的手指,吐出的蛇信沿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游走,像是在舔梵楼的手指,又像是要将妖修的手指含住。
猩红的细舌在妖修的眼里,莫名地变成了宗主的舌头。
若是宗主含住了他的手指€€€€
梵楼被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激得喉结滚动,托着沈玉霏的手掌也兀地收紧。
好在,梵楼还勉强维持着一丝理智。
他没将沈玉霏攥住,而是虚虚地握着,准备塞进怀里,也恰在这时,那个试图将沈玉霏占为己有的修士又冒了出来。
方才小蛇喝酒的一幕,修士多多少少看见了一点,此时,啧啧称奇:“灵兽还能喝酒?”
“……也是,这可是玄机门鼎鼎大名的玄机酒,据说饮之,能做到此生最好的梦。”
修士说完,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灵兽做梦,会梦见什么。”
梵楼却无暇顾及修士的话了。
他能感觉到,沈玉霏要维持不住蛇身了。
其实化为人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处只有一个不知来路的修士,但凡真的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梵楼都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但即便是死了,死前也会看见宗主的醉态。
……不行。
梵楼念及此,不顾那修士的惊叫,带着小蛇腾空而起。
“喂!”修士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死,目瞪口呆,“不想将灵兽给我,就不给吧,至于看见我就走吗?”
他说完,摇着头将手边的酒盅举起,一饮而尽。
而转瞬出现在先前遇见玄机门宗主的院子的梵楼,怀中已经多了一抹醉醺醺的红色身影。
雪白的臂膀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来,白蛇似的缠住了妖修的脖颈。
梵楼脚步微顿,见树下无人,抿唇在将沈玉霏藏进神识,和寻一间僻静的屋子间,犹豫了一会儿。
砰。
一扇不起眼的门,在梵楼思索的时候,自动打开了。
院中的巨树无风自动,无数焦黄的树叶扑簌簌地落下。
梵楼眼神一闪,抱着沈玉霏走了进去。
“阿楼……”
妖修还没来得及将沈玉霏放在榻上,沈玉霏就缠在他的怀里闹起来:“忘忧谷……回去!”
梵楼握住了那只到处晃动,并且已经扯住了自己发梢的手:“宗主?”
沈玉霏自打踏上仙途,就没醉过,所以,现在也不觉得自己醉了,只执拗得扯着梵楼的发梢,五指用力,强迫梵楼弯腰,俯身用胳膊撑住身体,伏在自己的身上。
他梗着脖子问:“阿楼,本座……本座给你一个合籍大典,好不好?”
梵楼的眼底随着沈玉霏的话,冒出了金色的光芒。
沈玉霏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应,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气恼。
但他竟然压下了怒意,手指勾着梵楼的发丝,断断续续地说:“本座……本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观礼,但……但本座既然答应了你,要与你做道侣,就不会……就不会亏待了你!”
他下巴一抬,又不恼火了,转而笑起来:“本座已经知晓,你的喜好,你爱吃的……本座会为你准备好,你想要的嫁衣,本座……本座也让人给你织出来!”
在沈玉霏的眼里,即便自己是那个需要梵楼解情毒,且被压制的人,嫁衣这种东西,也该梵楼穿。
“宗主,属下……”梵楼的眉宇间弥漫起一丝茫然,“属下穿€€€€”
“嫁衣,嫁衣!”沈玉霏急急燥燥地喊。
“……”梵楼习惯性地沉默,继而无奈地叹了口气,“属下遵命。”
沈玉霏立刻得意起来,抬腿自然而然地勾着妖修的腰,顺势一拧。
梵楼顺着力道倒在榻上,任由沈玉霏耀武扬威地骑在自己的腰间。
“本座说……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玉霏的舌头打了结,双手强撑在梵楼的腕子上,“阿楼,你……你不愿意,也不行!”
他视线摇晃,连梵楼的脸都看不清,只一个劲儿地往前凑,最后重重地栽在梵楼的怀里,喃喃自语:“不愿意,也得……也得做本座的道侣。”
沈玉霏话说到这儿,脑袋一沉,彻底地醉倒了。
梵楼过了许久,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
他知道,宗主是愿意与自己成为道侣的,也知道,宗主现在已经不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满心厌恶了。
但亲耳听到沈玉霏说要与自己举办合籍大典,成为道侣,和“知道”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梵楼抬起胳膊,环住沈玉霏的窄腰。
妖修的双臂逐渐收紧,像是要将沈玉霏勒进血肉。
“阿楼……阿楼?”
待沈玉霏不耐地嘀咕起来,梵楼才恍然回神,松开了双臂。
妖修体内激荡的妖力尽数散去。
他起身,替沈玉霏脱去了长靴,也解开了衣衫。
沈玉霏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顺势拱进梵楼的怀里,还当自己是条蛇,磨磨蹭蹭。
“宗主……”
梵楼的嗓音登时哑了半分。
沈玉霏轻哼着一声,含混地应了声:“阿楼。”
“宗主。”梵楼试探地俯身,用唇若即若离地蹭他的唇。
沈玉霏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朦胧的水光潋滟。
他看见身边的人是梵楼,便没有了抗拒的心思,主动探出舌尖,在那薄唇上刮了一下。
梵楼的气息骤然紊乱,直红了眼睛,追着那条舌,凶狠地吻了回去。
沈玉霏被唇撞得不自觉地仰起头,后颈又被梵楼牢牢地按住,一时无法动弹,也就不动弹了。
他醉酒的时候,闹得厉害,却也很好哄。
不过是一个吻,沈玉霏就乐意安生地待在梵楼的怀里了。
“宗主……宗主。”
一吻结束,梵楼喘着粗气,回味着尝到的酒味,拇指按在沈玉霏微微红肿的唇角,轻柔地摩挲。
“宗主。”
没有沈玉霏的应允,此时的梵楼只敢做到这里了。
妖修将头埋在了沈玉霏的颈窝里,再没有抬起来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玉霏从醉梦中惊醒。
“宗主?”
几乎在同时,梵楼也睁开了眼睛。
“本座……嘶。”沈玉霏扶额晃了晃头,“本座在哪里?”
他恢复了正常,厉色重归眼角。
梵楼暗金色的眼睛迟缓地眨了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宗主已经遗忘了喝酒后的事情,心莫名一紧。
“宗主喝了属下的酒€€€€”
梵楼沉声将合籍大典上发生的事说给沈玉霏听。
只是,一些醉话,被妖修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心底。
沈玉霏听得眉头紧锁,最后在听到梵楼说,院中的卧房门自己打开的时候,哼笑一声:“自己开了?”
“……这玄机门的宗主真是爱多管闲事。”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松散,但还在的衣衫,以及梵楼身上除了褶皱,堪称工整的黑色劲装,唇角的笑意微僵:“本座喝醉以后,没对你做什么?”
梵楼的迟疑在此刻,显得格外明显。
沈玉霏眼皮一跳,忍不住转动体内灵力€€€€并未有双修的痕迹。
那梵楼在犹豫什么?
“……宗主只是对属下说了一些话。”
沈玉霏回过神:“只是说了一些话?”
梵楼又沉默了须臾,再开口的时候,手也跟着抬了起来。
妖修用手指摩挲他的唇角。
沈玉霏“啪”得拍开那只手:“只是这样?”
梵楼以沉默作为回应。
沈玉霏也许久没有话说。
但他最后扯着梵楼的衣领,将人拽到面前,对着那双薄唇,又爱又恨地咬:“蠢货……傻死你算了!”
言罢,将人往边上一推,起身,怒气冲冲地向屋外走去。
月明星稀。
巨树在夜色中进入了盛夏时节,茂密的枝叶间,似乎有炽热的风在流动。
沈玉霏站在树下,趾高气昂地命令:“出来!”
“沈宗主找老夫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