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解释啊 第123章

见老爷子面带犹疑, 便细心解释:“是这样的, 据我母亲所说, 我如今的长相,与我父亲年轻时有八成像, 方才听您唤我父亲名字, 故而有此一问。”

老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 怔然一瞬,情绪明显很低落的样子, 摆摆手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萍水相逢, 不值当什么。”

说罢招呼道维扶他离开,连炸然见到凉见的惊诧都忘记了。

否则依照老爷子的为人,定然是要和凉见寒暄几句的。

道维寻思这样挺好,老爷子和凉见那边往后余生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否则叫爷爷听见凉见那些丧了良心的诡辩之词,怕是要当场气的心脏病发。

可惜他这头想的挺好,结果回家老爷子就病倒了,说病倒也不准确,确切的说,是老爷子回家谁都不搭理,自个儿躲房间里,躺床上不说话也,一看就有心事的样子。

这可了不得,在道维有记忆以来,还是头一遭,容不得人不重视。

但对付老爷子这种下定决心就十头牛拉不回来的倔脾气,不能蛮干,得有策略。

道维亲自下厨做了老爷子百吃不厌的蛋羹,加上前些日子才压好的猪头肉,调了独家酱汁儿,配两个小凉菜端进去搁床头,瞬间香味扑鼻,让人忍不住分泌口水。

尤其是老爷子为了体检,一大早水米未进,这会儿肚子直接咕噜噜响,鼻子不由自主的翕动。

道维见状心知差不多成了,给老爷子搭梯子:“我出去处理点儿工作上的事儿,您歇够了就起来吃饭,有啥事儿回头咱爷俩好好商议。”

原本以为老爷子虽然与男主父亲相识不过有点巧合,但顶多让老爷子睹物思人,想起了早年的事儿心头不好过,谁知老爷子却给他爆出这么猛的一个料。

“要搁以前,你带着我这老不死的和小凉一个小姑娘,肩膀压得抬不起来,这些事儿我定不会跟你说,徒增你心里负担,只能烂在自个儿心里。

可今时不同往日,爷爷只稍微一琢磨,便明白这事儿除了你,再也没人能说。”

然后老爷子就给道维讲了一个剧本里从未存在的故事,却让整件事更加完整起来。

爷爷说:“以前你只知道,你五岁那年,你父母出车祸没了,当时咱乡下那条件,肇事司机跑了想找回来的可能极其渺茫,所以咱家连一分钱的赔偿金都没拿到。

其实,在你爸妈出事前那段日子,咱村儿去了个有钱的城里人,说是采风还是啥,需要个熟悉附近环境的导游带路,最后因为种种原因,那人就在咱家住下了。”

道维心里猜测,那人可能就是楼妄的父亲,楼寄我。

老爷子不知孙子所想,继续道:“你父亲给他做导游得了一笔钱,对那时的村儿里人来说能称为巨款,让周围人很眼红,当时说什么难听的都有,但你父亲却从不在意,因他和那人谈的来,两人经常约着一起四处游走,他心里也很高兴,不单单是因为钱。”

这事赵道维是有印象的,在后来的十几年间,他还能经常在村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的十分难听:

“有命拿那也得有命花啊,果然不是谁都能发财的,这不就得现世报了!”

“都说了不义之财见者有份,谁叫他想独吞,这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如此种种,正好和老爷子说的前后对上了。

“原本这也没甚,那人迟早会离开,他和你父亲,和咱们家原也不是一条道儿上的,分开是迟早的事儿,你父亲拿了钱,多照应他几分也就是了,就连你母亲也是这般想的。

咱家只等将那位祖宗平安送走,也算是遇到贵人帮衬了,全家都念他的好,可谁知还没等送走那位活祖宗,你父亲和母亲先后就没了。”

说到这里,老爷子心里很不好受,闭着眼缓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你父亲照常陪楼寄我出去采风,一开始我们谁都没当回事,因为最迟傍晚他们便会开车赶回家吃晚饭。

可那天不同,直到天擦黑了也不见人影,你母亲担忧,便打听着一路寻了过去。

谁知,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啊,再见到他们,已经是警察喊家属去现场认尸了……”

即便过了足足十五年,老爷子提起当年那个场景,也忍不住几度落泪,道维等老爷子情绪好转,才问出心里的疑惑:“那楼寄我呢?”

“按照当时警方的说法,楼寄我因为中途临时接了个电话,那天中午就开车回省城了,关于这点有很多人可以为他作证。

而你父亲的死因,警方推断是和楼寄我分开后,在步行回家的途中被车撞了,全身骨折,当场死亡,刚好那段路平日少有人经过,便一时没人发现。

而你母亲也是在你父亲尸体附近被人发现的,死因也是车祸。因为现场车辙痕迹明显。”

整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然而更为关键的是:“后来警方在办案过程中,因保存不当,你母亲的尸体很快开始腐化,咱老家的规矩,死后遗体受到损坏,来世要投畜生道的。

为了叫你母亲尽快入土,爷爷只能同意警方快速结案,好将尸体接回家安葬了。”

道维听爷爷这么说,询问:“您这是怀疑楼寄我?”

老爷子冷哼:“我不该怀疑吗?虽然警方说是我儿我儿媳倒霉,村里人也没少背着我骂他们短命,可我从未相信过。

那条路平日确实少有车辆经过,但那是因为那条路狭窄,路面又坑坑洼洼,开车过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别说车辆了,就是十里八乡的人都不愿意打哪儿走,怕崴脚晦气。

你父母一个本村人会突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双双自寻险路?还就那么巧,那天刚好有两辆车先后撞了他们?

且和你父亲一同外出之人,竟然意外巧合的刚好有事提前回家了。这些年我夜里睡不着,不停的琢磨。有时候恨不得不管是非曲直,直接找到楼家拼个你死我活,可终究是放心不下你啊……”

道维拍拍老爷子颤抖的双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这件事我来处理,您该干嘛还是干嘛,给我半年时间,保证有个明确的结果。”

道维如此说,老爷子心里藏了十五年的大石头瞬间落地,这才任由那滴藏在眼底的泪落下。

道维以前想着最好和倒霉的男女主一辈子没有关系,各自安好,可在老爷子这滴泪落地后,说什么都不能了。

道维按兵不动,私下里极其小心的打听楼家之事,收集消息,明面上他还是早出晚归辛勤工作的那个包工头。

另一头楼家,周末楼寄我请女同学凉见来家里做客,楼家父母面上十分高兴,热情好客,温柔体贴,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一家人亲热又不失分寸的陪女同学凉见吃了顿低调却不失水准的午饭。

饭后楼母借口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了,这叫凉见心里有几分忐忑,虽然她和楼妄同学如今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而她今日也不是以同学的身份来上门拜访长辈的,依然担心楼母会不喜自己。

没成想留下的楼父表现的十分热情,听闻了凉见的出身和成长经历后,脸上流露的对晚辈的心疼和怜惜溢于言表,真真像是自己孩子遭遇了不幸一般,恨不能以身代之。

这叫凉见与楼妄皆十分诧异。

凉见心里的忐忑因此消弭不少,放开心防后,恢复了正常与人交往水准,侃侃而谈,期间请教了不少问题,得到了楼父的指点和肯定。

收获颇丰。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在他们愉快的交流中度过,楼妄看着仿若发光的凉见,心里十分自豪,面带微笑,亲自给两人端茶倒水添小点心。

心里琢磨的却是什么时候让凉见以自己女朋友的身份上家里见父母。

要知道这次他可是借口将社团要用的重要文件落在家里,而凉见作为社团主要负责人,必须提前审核文件确保没有问题,才将凉见哄来家里。

等回过神,楼妄就发现他爸爸和凉见都用调侃的眼神瞅他,他爸更是直言:“想什么呢?小凉第一次上咱家,光陪着我这个老人家说话算怎么回事?

你带她四处转转,你们年轻人之间想来更有话题。”

楼父和善的态度叫两人都很意外,不过楼妄对此乐见其成,因而欢欢喜喜带凉见参观家里。

瞧着楼妄和凉见在花园的秋千边闲聊,楼母施施然下楼,站在楼父面前,语气严肃道:“这个女人玩玩儿可以,想要进咱们家门,我不会同意的!”

楼父诧异道:“你不是这么不开明的人啊,今儿这是怎的了?我瞧着小凉这姑娘心性坚韧,背景干净,人也聪慧,且眼里是有咱家小妄的,虽然出身差了点,可只要小妄真心喜欢,这都不是问题啊!”

楼母冷着脸扔过去一份文件道:“你做爸爸的不关心儿子,我当妈的却是不能不关心,小雅不止一次在我跟前说过小妄和这个凉见的事。

虽然我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年轻人热血上头荷尔蒙爆发,做出什么奇怪事情都不足为怪,但还是找人查了查。

你知道在你和儿子眼里心性坚韧,背景干净,又很聪慧的小凉,之所以能有今天,是靠着吸另一个年轻人的血得来的吗?

这样的女人,我可不敢让她叫我婆婆!”

楼父沉默的看完文件,叹口气,安抚楼母:“好了,你也别生气,为了这种事不值当。”

见楼母还想说什么,先一步打断道:“八字还没一撇,咱家小妄还没追到人呢,人家今儿可是以社团副社长的身份,上社员家里弥补粗心社员犯的错误的!”

楼母嗤笑一声:“这种拙劣的借口也就你们爷俩哄自个儿玩,当是我看不出小妄的心思,还是人凉见看不出他的把戏?”

楼父指着文件里那张面容黝黑,只露出一双白眼仁的照片,转移话题:

“这也是个苦命孩子,在付出所有后,还能和小凉好聚好散,也是难得的好心性,普通人可做不到如此干脆利落。

说起来咱家小妄自小生活优渥,没遇上过什么困难,正缺的就是这份儿遭遇打击时坚韧的心性啊。”

楼母哼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谁:

“各人有各人的命,有的人生来就是受苦受累为了几两碎银奔波劳碌的,而有的人生来什么都不缺,注定要享受所有人注目,登上顶峰的,哪有可比性?”

说罢又觉哪里不对,语气严厉道:“别给我打哈哈,我承认凉见很优秀,但优秀的人多了,可那样心思复杂的女人,不适合咱们小妄,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小妄和她结婚。

若是小妄在婚前想和她玩一玩,我不会管,这是我的底线。”

楼父望着花园里说说笑笑的两个年轻人,眸色渐深,不知在想什么,并未回楼母的话。

楼母也不在意,收起文件夹,踩着拖鞋缓缓上楼,等楼妄和凉见再次进门时,像是这里的一场谈话从未发生过一般。

到了晚饭时间,楼母再次以得体的姿态出现,歉意的请凉见不要介意她的失礼,四人说说笑笑,如凉见这般见惯了人情冷暖,最会看人脸色之人,都未察觉到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于是,凉见便稍微放开了些,说到父子长相时,一个大意,便提起那日在医院见到道维爷孙的事儿:“那天楼妄陪我去医院,还有人将楼妄错认成叔叔了呢!”

说完便恨不得自扇嘴巴,没事儿在楼家人面前提道维,她刚才脑子是被什么给糊住了?

当然楼家人体会不到她的懊恼,楼父十分好奇的问:“真的吗?现在还有人分不清我和小妄?这至少得是十几年没见过我了吧?”

说着目光就转向了楼妄。

楼妄也觉得好笑,轻声道:“对着我喊了您的名字后,又失魂落魄的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咱家的哪门子亲戚?”

凉见忽然眼珠子一转,想起自上次医院匆匆一面后,让人打听来的关于道维爷孙近况,又想起她之前似有似无的跟楼妄提过,老家有个互相扶持过来的朋友,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那么,完全瞒着好像不是个好主意,况且她没把握完全隐瞒住。

就只有三分真七分假,最能动人心了。

于是笑着轻声开口:“说起来也是缘分,那日遇到的人正是我和楼妄同学提过的,老家那个帮了我许多的朋友,姓赵,家里很早以前就只剩赵爷爷和赵家哥哥了,都是苦命人。”

楼母听凉见这般说,瞬间知道她说的是谁了,面露不屑。

倒是楼父,之前楼母给的文件上只有关于道维的资料,没仔细说过这位老爷子,不知为何,突然有几分好奇:

“你老家不是清远镇的吗?没想到清远镇还有认识叔叔的长辈呢,叔叔倒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实在惭愧。”

凉见忙安慰:“或许只是一面之缘,并不是家里长辈呢,若不然赵爷爷家里过的那般难,或许会想办法请您帮帮忙。

我知道赵爷爷名赵常,家里儿子儿媳很多年前因车祸去世了,只留下赵家哥哥,赵爷爷又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做不了重活,家里只赵哥哥一个顶梁柱。若是知道有办法,赵爷爷不会干看着赵哥哥那般辛苦他老人家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边着急的……”

后面凉见说什么楼父仿似再也听不到,突然很没礼貌的打断她:“你说老人家叫什么?”

“赵,赵常。”

“你知道老爷子儿子儿媳名讳吗?”

凉见被楼父的反常惊了一瞬,很快回过神道:“我在赵爷爷经常翻看的老照片中见过,赵双,柳叶子。”

这下不仅楼父脸色变了,便是一向雍容得体的楼母也面带几分苍白。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大胆推测

楼妄自小生活在父母给他营造的包容有爱的环境中, 印象中从未见过父母黑脸,即便父母间偶有小争吵,也会尽量避开他。

眼下见父母突然变脸, 还有瞬间的不适应,顾不上凉见在场, 焦急的询问两人:“爸妈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是那位赵老爷子和他家人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别这样,我这就找他们问清楚去!”

楼妄又不傻, 父母明显是听凉见说了赵家人的名字后才有如此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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