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啊啊啊!!!鬼啊!!!!”
顾恪决站在门边,盯着里面笑盈盈对着他的元阿笙。“阿笙,我可以听一听吗?”
“咦?”
“等会儿,是主子。”
顾栖重新将灯光点燃。众人看清了顾恪决的模样。
“呼€€€€”
“我好冷啊,我回去加几件衣裳。”
“我也是,我也是。”
“可我还想听。”
顾栖一把勾住顾柳的脖子往外面带。“你听什么你听,该睡觉了。”
一瞬间,元阿笙身边的人散了个干干净净。
元阿笙捂嘴大了个呵欠,眼角晕出些泪花。“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过来看看。”
“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看的。”
“怕你冷。”
“大老爷们儿火气重,我一点都不怕冷。”元阿笙嘴皮子硬。
顾恪决发现自己每说的一句话都会被元阿笙反驳过去。夹枪带棍的,好不利索。
元阿笙不管他,径直往自己的屋里去。
顾恪决紧随其后,像是知道元阿笙要关门,他立马闪身进去。
“你想干嘛?!”元阿笙后退一步,身子像一根青竹而立。
“想不想去栖迟院守岁?”
“不去。天冷,不想动。”
“大晚上的,你还跑过来干嘛?眼底都是青黑,人都丑了。快回去睡觉。”
顾恪决从小到大没人说过他半分丑字,头一次居然是在小少爷这里听到的。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回来的时候盯着他看了大半条路。
顾恪决注视着牙尖嘴里的人,温声道:“我想跟阿笙和好。”
元阿笙连连往后退了两步。“我跟你什么时候好,又什么时候不好了?”
烛光闪动,贴着红色窗花的窗户上倒映着两个挨得越来越近的身影。
顾恪决倾身,平视小少爷的眼睛。
“阿笙,对不起。”
元阿笙一眼望入那包容的眸子。像被漫天的雨丝包裹,轻柔的被抚平了身上的倒刺。心里的那股气儿突然就没了。
只余下一点没有熄灭别扭。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绣着梅枝的衣摆。
“……是我自己的错。”
“我自己别扭,与你无关。”
元阿笙鼓起勇气抬头,他盯着顾恪决的眼睛。“你给我点时间,我想通了就好了。”
顾恪决握住手心,目光从元阿笙的头顶移开。
眸色如雾,声音却越发温柔。
“好。”
顾恪决转身出了门。他将门关上,在外面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
“瞧瞧,这是谁?”
“大过年的,居然还能被媳妇儿赶出房门。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笨儿子。”
顾恪决淡笑。“母亲。”
姜敏、顾行书一家子都待在栖迟院守岁。
一边是其乐融融的二儿子一家,一边是孤家寡人的大儿子一个。姜敏看不下去才撺掇着人去把阿笙叫过来。
结果啊,不争气!
官做再大,还不是进不了媳妇的门。
还得是她这把老骨头出面。
姜敏放下手里的瓜子儿,又揭开身上的毯子。
顾恪决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声音低低的。“母亲,阿笙累了。”
“累了又不是睡了。”姜敏起身,“一家人合该在一起守岁的。”
姜敏是个急性子,说完就匆匆带着丫鬟离开。
“夫人,大少爷说元少爷都累了。会来吗?”
“你们这些小丫头懂什么,累了才好。”
春和:“累了才好?”
……
顾恪决走了之后,元阿笙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怔愣地盯着炭盆。
桌前,只有一盏蜡烛明明灭灭。
第一个年。
这是他来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以前是一个人。现在,若是他愿意的话,应该不只一个人。
元阿笙脸上扬起笑意。
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吗?
“阿笙在吗?”
温婉的声音自门口响起,看那门上的剪影,元阿笙一时还想不出来这人是谁。
“阿笙,是娘啊。”
元阿笙一惊,立马开了门。“您怎么过来了。”
“这会儿都守岁呢,就差阿笙了。走走走,跟娘一起,正好啊介绍介绍人给你认认。”
烛火柔和的光晕下,妇人是一脸的笑容。与当初见面时那一脸愁容的样子相差极大。
元阿笙不知道顾家人要一起守岁。但是即便他不想,顾母都亲自来了,元阿笙也不能不去。
他收拾收拾,穿得厚实了一点才跟着人一起出去。
元阿笙与姜敏并不熟悉,算起来只与她见过一次面。
一路下来,多半是姜敏在问,他答上一两句。不徐不缓,也不见的尴尬。
可推开栖迟院的门。
几双视线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元阿笙一顿。
“大嫂。”
顾行书一家子冲着元阿笙点了点头。
元阿笙:“顾二少爷。”
客客气气,看得顾母瞪了一眼顾恪决。她不在家的时候,自己不知道把人介绍给一大家子认识认识。
顾恪决没接收到自个儿母亲的视线。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自己身侧的位置。
“阿笙,坐。”
环顾一圈,除了顾恪决的身边就只有个小小的凳子。
顾行书见状,立马拎起自己的儿子就坐在了上面。
顾棋安起一个甜甜的笑。“哥哥。”
“该是叫大伯娘的,不过阿笙是男子,也跟着你大伯一样,叫大伯就行。”姜敏慈爱地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道。
顾棋安眼睛一亮。“大伯羊~”
元阿笙看了一眼顾母,见她笑得愈发慈爱。喉头滚了滚,只能应了一声。
各自落座。
中间放着火盆,身上也盖着东西,不算冷。
等元阿笙一坐下,姜敏清了清嗓子,正式地介绍。
“娘之前不在家,回来了也忙。所以忽略了这么一件事儿。正好现在人齐了,娘知道你们已经认识了,但就当是满足一下娘的欢喜,让娘补上。”
“我们顾府人少。”
“你公爹也已经不在了。”姜敏的话滞了滞。
“我就两个儿子,大儿便是你相公。二儿子便是顾行书,夫人是明玉珠。膝下的孩子现在就一个棋安。”
“上头,还有祖母。”
“只不过她自从祖父去了,便搬家了佛堂。鲜少出来。得空啊,让云霁带着你去见一见。”
因着元阿笙现在是妾,姜敏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
做夫人这事儿,得大儿自己跟阿笙说。但是不妨碍她先把礼给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