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解释而已。
他想养什么宠物,宋映洵干涉不了。
宋映洵指间夹着烟,臂弯里搭着一件西服外套,瞥眼看着他,没说什么训诫的话。
撇去那双眼睛,他的模样气质乍一看并不那么像军官,而像个年轻学者教授,对待旁人也是一视同仁的态度。
只有在这种时候是例外,他在崔碧灵面前从未掩饰过控制和保护的习惯。
说话这几秒,步野雪又发了几个省略号的表情。
崔碧灵想了下,不等宋映洵回答,说:“在外面见面很麻烦。”
刚才的发言,很容易被兄长评价为“玩物丧志”。
他等了一会儿,宋映洵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只侧过脸看着他,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他对宋映洵的了解,这位兄长的掌控欲很强,越是平静,越是不虞。
但现在宋映洵一句话也没有说。
男人身着笔挺的深色军服,肩上是新军勋章,帽檐的阴影盖在他眉骨下,崔碧灵看不清对方是何表情。
过了一会儿,宋映洵斟酌着说:“同住不安全。”
“你可以把他放在隔壁的房子里,为了养人鱼,你睡在校外那些嘈杂的地方,已经很不妥当。”他说。
这附近是皇家的地界,进出森严,往来近乎没有旁人。
在这栋楼隔壁,也有一套空的房子。
崔碧灵也觉得折中不错。
就这样吧。
【步野雪住在隔壁?这个安排……】
系统欲言又止。
原著里并没有写到这种细节。
白天,他在宋映洵这里上完课,晚上,到隔壁房子里与步野雪玩水,晚上门禁之前回到哥哥家……
“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会反对。”宋映洵说,“但你知道前提。”
宋映洵在皇子身边,是受了弘皇帝的指令,近乎保护者的角色。
在他看来,崔碧灵和人鱼的距离近得过了度。
昨天晚上,崔碧灵在异种城市游荡,身上多穿了别人的外套。
不合身的、别的男人的衣服,袖子长了一截,只能露出一点雪白的指尖。就像穿了秘密男友的衣服。
他身上因此混杂着Alpha信息素的气味,又在夜里很迟地回家。
崔碧灵很少有这种行为。
他被身边的Alpha们惯坏了。
那些Alpha们本就不该靠近崔碧灵。
另一边,崔碧灵被说了一两句,也不吭声,只看着玻璃缸里摇曳的紫纹水母。
在刺杀案之后,宋映洵几乎对安全问题有过敏症,即便不在人类帝国也会隔三差五与他联络。
在哥哥眼皮子底下玩不告而别,很危险。
宋映洵看了他一眼,转而说起了另外的事:“你今天去了异种城市,应该还有别的疑问。”
男人的语气很笃定,对那天的事显然很了解。
大概连他进酒吧时与侍者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崔碧灵也直接问了:“那个红发的异种为什么不见我,他不想牵扯进刺杀案?”
“他是异种的重要人物,人类帝国的事不好参与。”
“你认为他卷进来只是意外吗?”
“是。”
异种的事,宋映洵比他清楚,因而崔碧灵问到这里就停下了。
异种和刺杀案的关联……
他陷入沉思。
“你昨天去那种地方,应该让异种的队伍陪着。”
宋映洵又重提之前的话题。
“嗯,我知道。”他皱了下眉,眉间仿佛折起来的雪,“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
宋映洵见状也没有再说下去。
他抚过崔碧灵的额发,垂眸说:“去玩吧。”
崔碧灵的视线穿过这双手,落在宋映洵的神色上,睫毛是灰白色的,像落了层雪。
“我晚点把人鱼叫过来。”
他对宋映洵说。
到了下午时分,一层门口已经立着一个眼熟的副官,车驾在别墅前面停着。
外头暑气蒸腾,傍晚的日光炙烤着车辆和路面,仿佛随时冒烟。
崔碧灵在等皇室的车辆,站在窗边,吩咐系统把地图调出来。
等了一会儿,他发觉宋映洵也从二楼走下来,听他和副官的对话,似乎是在等另一个下属。
两人之间隔着一把椅子、一丈远。
他将宋映洵也叫了过来。
“没有别的事。”他说,“只是叫你。”
牛头马头的下属们站在门口往里面眺望,眼珠乱转在空中半浮。
那位坐在异种身旁的美貌人类少年,黑发绿眼,细白的手指拈着光屏。
他们的上司,白发男人,以一种在异种王国罕见的语调,很轻声细语地与他说话,起身与他道别。
这位上司自从与皇子同居之后,也许因为是对人类皇子态度温柔的缘故,连带着对军部和旁人也温和了不少。
下属们见状很快就戚戚然挪开了视线,做自己的事情。
拿着信的崔碧灵很快看完了中央递来的消息。
他思忖了些许时间。
与中央对抗的地方疯狂分子,眼线如乌鸦般散落在各个星球各处角落。
不知姓名,不知行踪,鬼魅般存在的成员。
这时光脑浮出几条新信息,来自步野雪。
€€€€你以后还来学校吗
崔碧灵回了一句“嗯”,对面就弹出了视频通话请求。
夏日傍晚,天气未如午后那般热。
窗户打开了一半,透过窗帘照进了室内。
步野雪在卧室里,背景是一面贴着乐队海报的墙壁、一张床,他在桌前,那双微微下垂的墨色眼睛往上看。
“你背后有其他人,我看见了……这是你的新宠?”
下一秒,他听到崔碧灵的回答€€€€“不是”。
步野雪停顿片刻,垂下眼,问:“过来找我没关系吗,你那位哥哥恐怕会不高兴。”
“没事,”崔碧灵想了下,对那边说:“晚点我去找你。”
除了应付系统,崔碧灵另外还有别的紧迫事情,接下来打算让闻煦元帮一个忙。
虽然对方不太可能答应。
另一边,宋映洵准备去军部。
他坐在厅门边上的房间里,身旁下属对他做日程汇报。
房子里不止他们几个人。
只消侧眼看过去,能见到一个穿白T恤的少年远远站在客厅窗边,身形单薄。
下属和副官们已经开始对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感到习惯,尽管他们仍然不清楚宋映洵家里怎么会出现一位皇子。
宋映洵没有做解释,也没有人敢好事去问。
崔碧灵从远处走过,须臾间停下脚步,说:“我去学府。”
他从住进来就在保持距离,避免听到不该听的,在看到宋映洵和下属在一块就会回自己房间。现在和宋映洵礼节性道别,也是站在很远的地方。
他戴了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碎发染着白皙的耳廓,一双绿耳坠闪着鲜艳欲滴的光泽。
约莫是因为天气热,露出来的那半点耳垂透着点粉色。
说完,崔碧灵往外走,步伐轻快,似乎是和耳机里另一个人正在通话,不知道听到什么,他对另一个人轻声说:“我想见你。”
副官向宋映洵上报了这周的行程。
他等了一会儿,宋映洵看完了皇子的日程,皱了下眉,递还给他销毁,方才谈起这周的事务。
那封日程,也写着这一周里,皇子和人鱼、闻煦元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第15章
撇去联姻那件棘手的事,崔碧灵近来关注的是一系列画,古早年代的宗教题材画作,辗转了托人寻了一段时间,没有满意的结果。因此准备拜托别人。
这个“别人”是闻煦元。
他实则不那么想委托这位,以对方的敏锐程度,有可能发现画作和近来事件之间的蛛丝马迹。
但没有时间了,一切都很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