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白兰教授和神秘照片
可是他们的声音一模一样,如果世界上恰好存在两个声音一样的人,他们还同时都是丛林之心的科学家?
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楚辞将那点余光也都收了回来,连带着精神力场。他甚至有点担心,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精神力场入侵到眼前这位白兰教授的大脑中去。
不知道会“看见”什么?楚辞失神地想,他在无人区的实验室时,在教授那颗孤零零的大脑中只感知到了一片混乱,也许离开了躯体之后的大脑就不再存在真正的意识,所以精神力也就无法感知……
楚辞觉得自己此时的脑子也一片混乱,比起水缸中教授的大脑可能不逞多让。
教授的本名叫雅各€€白兰,他不仅是丛林之心的科学家,还是研究委员会的首席,他认识老林……如果无人区实验室的那颗大脑才是白兰教授,那么他早就死了,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他已经不是白兰教授本人了吗?
除非……
楚辞垂下眼睫。
又是复制人。
连丛林之心研究委员会的首席都是复制人,似乎丛林之心有内鬼和西赫女士勾结这件事反而显得稀松平常了起来,可他是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真正的白兰教授早就死了,变成了一颗供西赫女士驱使,无法看见真实世界的大脑,而丛林中之心的白兰教授只是一个傀儡复制人。
“阿辞?”穆赫兰夫人叫了一声,“你在想什么?我们该走了。”
楚辞这才抬起头,发现面前早就空空如也,白兰教授和姜柏原上将已经不知所踪,只有穆赫兰元帅缓慢起身站在桌旁,等着穆赫兰夫人和楚辞一起回去。
楚辞刚才一直在想白兰教授的事情,竟然都没有发现宴会已经结束。
“我就说叫他来没什么用,”穆赫兰夫人摇了摇头,好笑道,“人在这,心不知道已经飞到哪里去了。”
“不,”楚辞轻声道,“有用。”
“外面下雨了,”穆赫兰元帅望了一眼窗外,“从地下通道走吧。”
穆赫兰夫人担忧地道:“也不知道小白进屋里去没有……”
桐垣比他们还要早一步出来,她已经等在了车子旁,见到穆赫兰夫妇和楚辞掩着嘴唇打了个呵欠:“舅妈,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到我朋友家去玩。”
穆赫兰夫人没有反对,只是叮咛道:“早点休息。”
桐垣点了点头,上了旁边一辆白色轿车。
回到家,楚辞要上楼的时候被穆赫兰夫人叫住:“阿辞,你今天晚上怎么心事重重的?”
楚辞回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啊?”穆赫兰夫人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牛奶,“你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不饿。”虽然这么说着,但楚辞还是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
杯中的牛奶被他喝掉了几口,唇边沾了一圈白色的乳渍,谢清伊拿了张餐巾纸帮他擦了一下,楚辞下意识要躲,谢清伊笑道:“诶,你躲什么?”
“伯母,”楚辞无奈道,“我都已经这么大了。”
“长大了就不需要家长照顾啦?”谢清伊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孩子永远是小孩子,等到我们死了,再没有人照顾你们的时候,你们才算长大。”
“你刚才是……”谢清伊的语气里藏着几分小心翼翼,“是因为想起了你父亲吗?”
“嗯?”
楚辞将牛奶杯放在了一旁,不动声色问:“为什么这么说?”
不等谢清伊回答,他又继续道:“因为白兰教授?他是丛林之心的首席,应该认识我父亲吧?”
谢清伊“嗯”了一声:“白兰教授,算是你父亲和杰奎琳的老师呢。”
楚辞的话眯起眼睛:“也就是说,白兰教授对那个‘启示录’计划也很了解?”
“‘启示录’计划是他亲自立项的,”谢清伊叹道,“虽然项目的第一研究员是杰奎琳,但白兰教授是总顾问,所以当年出事之后,研究委员会的立项权限被剥夺,白兰教授本人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接受调查,后来《一九法案》限制了他这位研究委员会首席的权力,他就从实验室退居二线,开始搞学术研究了,后来一直都在各个星系的大学做巡回交流,一直到几年前才回到首都星。”
楚辞忽然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去巡回交流的?”
谢清伊想了想,道:“好像是三十一年还是三十七年,我一下子记不清了。”
“宪历三十八年秋天。”
穆赫兰元帅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谢清伊和楚辞同时回过头去。
“怎么说起这个?”他沉声问。
“我看阿辞今天晚上好像心事重重的,”谢清伊道,“还以为他是见到了白兰教授后想起了林。”
穆赫兰元帅看向楚辞:“白兰教授是宪历三十八年离开的首都星,四十一年回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道:“回来参加杜宾德总统的葬礼。”
楚辞心想,他不论是离开还是回来的这两个时间节点,都很微妙啊……
“他和杜宾德总统很熟悉吗?”楚辞随口问。
穆赫兰元帅却皱了一下眉:“他在宪历四十一年回首都星和杜宾德总统本人关系不大,并且他们也只是泛泛之交,反倒是穆什总统,是他从前的学生。他回来是为了丛林之心的立项研究权。”
“穆什总统是白兰教授的学生?”楚辞惊讶。
“穆什是丛林之心研究委员会出身。”
楚辞莞尔:“那他为什么没有像我父亲和杰奎琳女士那样,去搞科学研究,反倒成为了一个政客?”
穆赫兰元帅淡淡道:“也许人各有命。”
“既然他们都是白兰教授的学生,”楚辞道,“我父亲应该和穆什总统也认识?”
“认识是肯定认识的,只是不熟悉,”穆赫兰元帅道,“你父亲后来叛逃出丛林之心的时候,就是穆什的得力干将勃朗宁负责去追捕他……”
他说着,神色沉了下来,显然想起了锡林的覆灭。
“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穆赫兰元帅叹了一声,“就不要再想了,折磨的是你自己。”
楚辞的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穆赫兰元帅是在安慰他,抿了一下嘴唇,慢慢道:“没有,我真的只是想起了别的事情,不是在难过。”
穆赫兰元帅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很晚了,快去休息吧。”
离开厨房的时候,楚辞走到了门口,脚步又踌躇地停滞,他微微偏过头,走廊上的光线被他的身形挡住了大半,于是脸颊匿在昏暗中,唯有目光清明,他问:“您相信我父亲真的是叛逃吗?”
良久,穆赫兰元帅才低声回答:“我从来都不信。”
……
夜里,楚辞躺在床上不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他刚上来的时候已经将晚上遇到白兰教授的事情告诉了沈昼和西泽尔,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消息过于震惊,他们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回应,楚辞将终端扔在一旁,辗转反侧数十分钟后,终于还是爬了起来。
才凌晨三时,睡不着又无事可做的他像个幽灵一般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把在楼梯平台的猫窝里睡觉的小白吓得够呛,拱起脊背都炸毛了,楚辞娴熟地握住它的脖颈顺了一下,抚摸到尾巴尖,对它轻轻地“嘘”了一声。
小猫好像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摊着毛茸茸的身体又躺了回去,并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摸了一会猫,猫睡着了,但楚辞还是不困,一回头看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门开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亮光一闪一闪,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自动清扫机器人在更新系统。机器人没有什么好看的,楚辞只好又回到了房间里,在窗户边坐了一会,想起刚才经过的杂物间,他忽然弯下腰,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箱子。
那是穆赫兰教授给他的老林的遗物,他拿到之后就一直封存在床底,好像将这箱东西放在一个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就会遗忘掉老林已经死了的事实。
当他拆开这个箱子的时候,寂静的夜里,密封轧带撕扯开的声音像是谁喉咙发出了一声嘶鸣,短暂且难听,让人的耳膜为之一震。
这箱子其实并不大,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和照片。据说谢清伊女士年轻的时候很爱拍照,并且尤爱将照片印刷出来这种复古的方式,因此穆赫兰宅里随处可见相框和照片,想必老林也是被她传染,楚辞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翻看过去,大部分都是穆赫兰元帅和谢清伊,有两张里有杰奎琳,也有几张楚辞在穆赫兰元帅的书房里见过一样的,想必这些照片都是出自谢清伊之手。
这些照片都潦草地放在箱子里,只有最后一张装在相框中,照片中间那位头发花白、面目慈和的老人应当就是白兰教授,他左侧站着老林,林旁边是杰奎琳,而教授右侧站着的,是拜厄€€穆什。
不知道为什么,楚辞明明没有见过那位穆什总统,却一眼就认了他。他和老林一般高大的身材,也是蓝色眼睛,两个人分列在教授两侧,衬得教授都矮小了起来。
楚辞想起晚间时穆赫兰元帅的话,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几秒钟,便将它放回了箱子里,只是放回去的时候习惯性的像扣下枪的保险扣那样,折了一下相框背后的支撑架,结果不知道是放置时间太久还是他用力过度,那支撑架竟然被他掰了下来。楚辞看了看身首异处的相框,好笑地叹了一声,又将它拿了出来,想看看能不能再安回去。
他比划了半天发现是支撑架已经断了,有一节活动轴留在了相框背面的凹槽里,他干脆将整个相框拆开,准备看看能不能沾起来,里面夹着的照片不慎落在了地上,楚辞弯腰去捡,却发现地上散落着两张相纸。
“咦?”
他捡起了地上的两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刚才看见的合照,另一张却好像只是夹在相框背后,如果不拆开完全发现不了。
另一张照片很模糊,只能大概看出来好像是实验室,边缘有一个人形,但没有脸颊,从身形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楚辞将照片翻过来,就是普通的相纸印刷,背面也没有水印,只是相纸皱巴巴的,就好像是被强行塞进相框似的。
第二天楚辞将这件事告诉了穆赫兰元帅,并将相框拿给他看。穆赫兰元帅皱着眉回忆了半晌,道:“这些都是从你父亲的实验室拿回来的,一开始全都被调查局的人扣着,过了快一年才被送回丛林之心。这个相框……我记得是我去拿东西的时候,白兰教授给我的,我就顺手放在了箱子里。”
“也就是说,这个相框不是我父亲的?”楚辞诧异。
穆赫兰元帅摇头:“我不知道之前是不是,但后来的确摆在白兰教授的桌子上,他听见我来拿林的东西,就把这个相框也给了我。”
“那他当时有说什么吗?”
“没有。”穆赫兰元帅顿了一下,道,“要不下次遇见白兰教授我问问他?”
楚辞将相框反扣在桌面上:“还是算了,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他肯定早就问你了。”
他心想,而且现在的白兰教授是个复制人,你问他他也不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穆赫兰元帅点头:“也是。”
……
“所以你认为这个时期的白兰教授还是他自己?”楚辞道,“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替换成复制人的?”
“我觉得他离开首都星那几年的可能性比较大。”沈昼耷拉着肩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离开白兰教授本人熟悉的环境和社交圈,这样最不容易露馅,而过去了这么久再回去,谁还会记得和他相处的细节?而且就算露馅了,也可以推说是离开之后的习惯变化。”
楚辞缓慢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可他是怎么被杀的呢?在联邦杀死一个人很难,而且还要把他的大脑剥离出来运送到雾海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昼摊手,“老实说,丛林之心有内鬼这件事已经足够让我惊讶了,结果你告诉我,研究委员会的首席、联邦当代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竟然是个冒牌货?!”
楚辞问:“所以你看起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是因为昨天晚上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吗?”
“也不全是。我确实因为这件事失眠了,但后来睡着之后我梦到了赵潜兰,就一直在想,将白兰教授的大脑运送出联邦,这其中会不会有他的影子?另外,像他这样的人,联邦还有多少?”
沈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毕竟,这可是丛林之心的领袖,连白兰教授都被谋害的话,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
楚辞摸了摸鼻子:“白兰教授很著名吗?”
沈昼瞥他一眼:“和你老师差不多,你想想,如果某天有人告诉你,你的老师秦教授是是一个复制人,你会是什么反应?”
楚辞当即道:“我一定杀了害我老师那个王八蛋!”
说完他耸肩:“好吧,明白了。”
“所以这件事……”沈昼薅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感觉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得多啊。”
“对了,你有告诉穆赫兰元帅吗?”
“没有,”楚辞靠在了沙发扶手上,“西泽尔说这件事他来决定。”
“行,”沈昼点头,“如果他决定了告诉我一声。”
楚辞“哦”了一声,道:“我昨天晚上遇见王斯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