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也试试。”玳瑁也看着打蛋器双眼放光,扒着台面眼巴巴地看着春梅。春梅又摇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把位置换给玳瑁。
玳瑁搬了个矮凳站上去,瞬间将把手摇得飞起,“好好玩!”
玛瑙没说话,却在旁边着急地拽了拽他的衣角,等着他把位置让给自己。
顾念:…………
不是,怎么就变成玩具了?
有一大堆免费劳力,蛋白霜一会儿就打好了。
秦染捏着药书,站在打蛋器另一侧左右端详着盆里逐渐蓬松起来的东西,“看起来跟云霞顶好像。”
“这东西叫蛋白霜,比较松散,而且没有奶气。”顾念用勺子舀了点打发好的蛋白霜递过去,秦染尝过后点了点头,确实。
等顾念把蛋糕糊搅拌均匀,又擦了点橘皮进去,他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烤箱!
没办法,最后只好依旧征用了秦染那个双耳银药锅,在锅内刷上油,然后把面糊倒进去‘蒸’。
成品有些塌缩,糕底的颜色也有些过火,卖相并不怎么样,但这份大梁的第一块蛋糕,味道却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入口绵软,酸甜适度,奶香十足。
众人还吃得意犹未尽,顾夫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阿满,这个蛋糕不能拿来和云霞饮一起卖吗?”
顾念有些为难,烤箱他是真的不会做,难道以后真的都用‘蒸’的来做蛋糕?
再看到玳瑁和玛瑙吃得头也不抬的样子,他又有了些信心,似乎也不是不行。
“好,那我们就再订做个锅,专门用来做蛋糕。”一直用药锅的话,顾念怕玳瑁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他顺便把自己这两天晚上对于奶茶杯的构想也跟秦染和顾夫人他们说了下。既然要卖贵,不但奶茶好喝很重要,产品线形象也不容忽视。
顾念打算配四种材质的杯子,并且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用吉祥话的方式分别给它们做了命名,
纸杯福寿绵延杯 售价九十九文
竹杯花开富贵盏 售价三百九十九文
瓷杯吉祥如意樽 售价五百九十九文
金杯盛世万年觞 售价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文
“当然,等纸杯和瓷杯的成本确定,如果和我预估的价格差距过大,这个价格咱们可能还要再做些调整。”顾念最后又补充了句。
“一千缗?”顾忠对最后盛世万年觞的价格吓到了,谁会花一千缗买杯饮子?“小郎君,你这金杯的云霞顶未免也……太贵了吧?”
简直异想天开。
顾念却气定神闲,“一个金杯多少钱?”
顾忠怔了怔,“那要看大小和用料,如果要做成普通竹杯的尺寸,用料恐怕要接近八两。”
“八两的用料,再加上手工费,上面再嵌些百宝,这个杯子的成本至少要八万文吧?”
“这还不算我们云霞饮的成本,真正算下来毛利率也就15%左右。” 顾念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学着何鞍书的样子噼里啪啦气势十足地打了一通,其实却是在心里算的。
秦染皱眉,“可是这样的话,又有几个人买得起呢?”
顾念狡黠地一笑,“没关系,这盛世万年觞其实也并不是用来卖的。”
“不是卖的?”
“明星产品嘛,向来都是用来展示实力提高形象的。”各大品牌售价最贵的产品,大多都只是个出新闻稿造话题提升曝光的噱头。
比如维多利亚历年的天价钻石内衣,不过是用来压台提高逼格的镇店之宝,他们的盛世万年觞也是一样的道理。最重要的是,金子在这个时代是货真价实的硬通货,保值,他们的金杯和那些做内衣的钻石珠宝一样,可以完美回收。
除此之外,顾念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以后可以借助这个留着造金杯的‘正当理由‘收集金块。这个时代的货币流通以铜钱为主,像年深那样随身携带金子的人极少,遇到大额支付的状况,很多时候甚至会使用丝绸之类的物件。
铜钱和丝绸什么的,既笨重又难携带,体积太大的话还会特别显眼,等以后要离开长安的时候,肯定还是带金子走最方便。
其实这个金杯他之前也曾在金银之间犹豫,但之前孙昭的登门拜谢,再加上刚才意外敲定葡萄酒分成,让他意识到‘技术知识’的重要性,有了最终的底气。
除了云霞饮,他完全可以再找机会多琢磨点其它的类似造纸、醒酒这样,不费成本,只提供技术方案来‘分成’赚钱的路子,靠技术入股在低投入低风险的情况下实现知识‘变现’。
“不卖?”
“对,不用卖,放在那里就可以。”顾念又解释了下金杯保值的问题,顾夫人最先领悟,“其实就相当于咱们打个杯子放在那里展示,除了打造的工费,并没有花什么钱。”
“嗯,咱们要的就是那些高精贵的客户群,主力产品还是那前面那三种比较便宜的云霞饮。”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药肆人力有限,考虑到配方保密的问题,也不可能随便扩招人手,所以走高端路线,尽可能的提高客单价和毛利率就是最合适的。
“竹杯的三百九十九文?”务实的顾忠依旧表示不解,小郎君之前不是还嫌竹杯不好吗?
“如果咱们用的是墨家匠坊的特制竹杯呢?单独一个墨家匠坊的竹杯,售价是一百九十九文。”顾念眼角微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打造一个高逼格新品牌最简单的方法,其一是树立个绝对高端的话题明星产品,其二就是蹭现有大品牌的流量。墨家匠坊,可以算是长安城内民间品牌的第一流量大户了。
墨家匠坊的竹杯?众人都愣了愣。
“这样好像还可以。”顾忠又被说服了。
众人正在讨论,有人叩响了药肆的门板。
井生走过去开门,一个小厮恭敬地递进来张名刺,“小的是墨家的,我家郎君请顾小郎君明日散衙后去春浅楼芙蓉间一叙。”
墨家?墨青?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顾念看到那张名刺上的描金竹叶花纹,心底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墨青为什么突然要请客?总不会是未卜先知的知道自己要跟他买那些滞销的竹杯吧?
作者有话说:
顾念: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备注 1、唐德宗时期的《因话录》中记载,一唐两(37.3g)的黄金等于8000文钱。
2、葡萄酒最早大约出现于公元前7000年到公元前5000年。我国关于葡萄酒的最早记载是司马迁的《史记》,公元前138年,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看到"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数十岁不败。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饶地。"
然而,醒酒器直到18世纪,也就是清朝时代才出现。醒酒器最初的功能也不是软化丹宁提升口感,17世纪早期,法国开始使用玻璃酒瓶和软木塞封装葡萄酒。但是人们发现,葡萄酒在玻璃瓶中陈年会产生沉淀物,为了将这些沉淀从酒中移除,人们想到了将葡萄酒转移到其他的容器里的办法,醒酒器才由此诞生,后来额外发现了醒酒的效果。也就是说,‘醒酒’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出现得却非常晚。
第44章
第二天的顾念行程格外繁忙。
他先去履雪殿例行旁听了下几队人手各自的进展,余二郎照旧没有消息。
吃过午饭,到了约定时间,本应是杜泠陪他再去跟何鞍书商议合同的具体内容顺带签约,杜泠和萧云铠那边都忙着追查内鬼的事情,履雪殿内剩下的能陪顾念去的人选,就只剩下了刚下朝的年深和殿门外的那位。
顾念原本想说,签约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能自己去的。
但看着老板那张脸,他又怂了,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跟年深赶去揽月楼的路上,顾念就感觉到大腿又被磨破了,简直苦不堪言。
年深察觉到他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
迎出门的何鞍书发现来的是顾念和年深,面上止不住露出诧异之色,不明白为什么大理寺少卿要亲自陪一个司直过来,不过很快就遮掩了过去。
察觉到顾念走路姿势的异样和年深不动声色地瞄过去的眼神,何鞍书的眸色闪了闪,唇角浮起了悟的笑容,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了。
书契人撰写合同时,何鞍书特意提出了一条排它要求,这个葡萄酒的醒酒技术,他要长安城的独家。
“何掌柜,你这个要求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年深淡淡地看向何鞍书,他早就听杜泠汇报过所有的商谈细节,“昨天谈的时候,可并没有这条。”
何鞍书的指尖压在翡翠算盘上,面上堆出讨好的笑容,诉苦道,“少卿,实不相瞒,何某提出这点也是迫不得已。
下月本就是宴饮集会集中召开的时节,再加上那位要登上高位,肯定比往常还要热闹几分,那批马上要到的胭脂醉,瞄准的就是这些宴饮集会,加入醒酒也是希望它的口碑能独占鳌头。
如果你们继续把这个方法教给其它胡人酒肆,何某岂不是徒劳了?”
“顾司直意下如何?”年深没有回答何鞍书,转过头看向顾念。
胭脂醉的名声越响亮,他们的诱捕计划成功率就越高,在这点上,他们与何鞍书的立场是一致的。只是这个方法毕竟属于顾念,帮着提高收益没问题,让步的问题,就必须得本人做主了。
实在不行,回头想办法给他补点?
顾念倒是没有做太多考虑,直接给出承诺,“除了你这边不再教给别的酒肆没问题,但未来有一天如果我自己要开酒肆需要使用这个醒酒的方法时,不受这条排它协议的限制。”
排它什么的,其实对他也无所谓,他原本教揽月楼醒酒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看到合同上的期限直接写了两年,以防万一,他才加了一条。
“好!”何鞍书的指尖划过案上金算盘,将所有的翡翠算盘珠清回原位,金玉相击,撞出悦耳的声响。
“年少卿顾司直爽快。”他大笑着拿自己的酒杯撞了撞年深和顾念的,让书契人把条款加了进去。他的主要竞争目标还是其它胡人酒肆,顾念未来即便开酒肆,跟他这边应该也冲突不大。
签好的合同双方各持一份收好之后,何鞍书就安排人在中间拼起张大桌案,所有需要学醒酒的胡姬全都环绕到了那张大案周围。
顾念则依照之前说好的,站在桌边教那些龟兹美女们醒酒的基本方法和步骤,以及如何判断酒是否醒好。
刚才签完约,他已经将昨晚画的两种醒酒瓶交给了何鞍书,不过无论烧制还是打制,都还需要一段时间,暂时来说,还是只能用店里原来那种不趁手的胡瓶。
等待醒酒的时间,众人都有些无聊,顾念灵机一动,对那些胡姬道,“侍酒的时候,你们可以跟他们玩一些简单的酒令猜拳游戏。”
顾念教她们玩的,就是后世简单酒令的游戏,‘五、十、十五’,他刻意在最开始教的时候,就将五指分开,手掌摊平向上作为‘五’的标准姿势。
那边教得兴致勃勃,旁边的年深无事可做,也百无聊赖地端着酪浆的杯子跟着看了两轮。
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顾念教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毫无防备地露出掌心。
对他们来说,余二郎最明显的辨认特征,只有手掌那道疤痕。等胭脂醉上市,他们就可以借助这个游戏,让胡姬帮忙注意手上有疤的客人。
“渴死了。”顾念让那些胡姬们两两练习,自己跑回年深的桌案边坐下,拿起年深的酪浆壶给自己倒了大半杯,一饮而尽。
“我这招怎么样?”见年深盯着那些胡姬练习,顾念知道他可能猜出了自己的意图。
“甚好。”年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当然,我是谁啊!”顾念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这一幕落在远处的何鞍书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眉目传情般的暧昧和宠溺,引人遐想。
果然如此。大胡子胡商点了点头,愈发确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他们这边结束 ,也差不多到了散衙时间,顾及到顾念‘行动不便’,年深索性让他直接‘下班’,自己一个人赶回大理寺加班处理公文。
春浅楼就在西市东边的延寿坊,从揽月楼过去,只需要横穿西市。
顾念算了算时间,折腾回家也就基本到了跟墨青约定的时间,便转头走进西市,打算慢慢晃过去。
人流摩肩接踵,顾念牵着马穿行其中,不时需要避让,一不小心就会牵动腿间的伤口。疼得他怨念连连。
“呦,我当是谁,这不是顾小郎君吗?”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在顾念耳边响起,“走走走,一起去玩两把。”
顾念转过头,只见一个瘦皮脸八字眉的青年,正扬起胳膊朝他的肩膀搂过来。
顾念下意识的就避开了他的手。
他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会儿,才知道眼前的青年叫刁守轻,是当初在学院里跟原主一起逃学出去玩的狐朋狗友之一,平素除了在原主身边拱火浇油,根本就没干过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