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过去接过柴火,“你又被那群狼偷袭了?”
“不碍事。”井生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这群狼聪明得狠,在吴鸣手上吃了几次亏之后就学会了偷袭,一击得手就跑,毫不恋战。
“过来让我看看。”顾念不禁有些担心,拿出医药包,准备帮他敷些止血药。
吴鸣站起身就朝井生刚才回来的方向走。
“你去干嘛?”夏初见他面色不善,连忙问道。
“你别管了,我去去就回。这个哨子你拿着,有事情的话,立刻吹哨。”吴鸣把烤到一半的野鸡塞给夏初,又摸出个半指长的骨哨,拍在他手里。
野鸡眼看着烤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背后的林子里传来了响动。
夏初还以为是吴鸣回来了,回头一看,却只看到双绿油油的眼睛,下一秒,一只吊睛白额的老虎就从林子里探出了头,一个跃身就朝他这边扑了过来。
“老虎!”夏初吓得边大叫着朝顾念和井生示警,边朝旁边的树上爬去。
“快找棵树!”顾念推了井生一把,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跑开,这种时候,只能分开才有活命的机会。
顾念正想找棵合适的树爬上去,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那只老虎追着他来了!
一只巨爪拍在顾念的肩头,登时将他扑倒在地。
老虎张开嘴巴,朝顾念的肩颈咬了下去。
腥臭的气息近在咫尺,顾念猛地想起了自己的那支暴雨梨花笔。他忍着剧痛,摸出那支笔旋开,一把怼进了老虎的嘴巴,按动机关。
老虎惨叫着从他身上退了下去,顾念捂着肩膀,慌张的逃走。
受伤的老虎被激怒了,一甩尾巴就朝他追了过来。
顾念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咬着牙朝前面飞快的狂奔,耳后是老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顾念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只老虎果然收住了脚步。
什么情况?顾念正在疑惑,脚下突然一空。
靠!
悬崖!
顾念摔下去的时候才明白那只老虎停住的原因!
身体疯狂下坠,失重感袭来,就在顾念以为自己这次完蛋了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抓着树藤朝他飞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
顾念被勒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抬头,却看到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帅气而熟悉的脸庞。
年深!!!
顾念又疼又惊,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人搂着他的腰,利落而熟练的顺着那根树藤滑落到了谷底,然后轻轻将人放了下来。
“嘶!”肩膀的伤口一阵抽痛,疼得顾念面目扭曲。
“你没事吧?”对面的人表情平淡,眼底半分没有重逢之后的欣喜,只有萍水相逢的陌生和探究。
顾念:???
“年深?”顾念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眉目舒展,温和地一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吴穷。”
我还叫吴尽呢!你TM该不会是失忆了吧?顾念看着对面那人锁骨上的X 字母状的伤疤,郁闷得直想爆粗话。
第117章
眼前的年深一身制作潦草的粗布衣,脚底是破旧的草鞋,露出半截小腿,腰间别着样式朴素的镰刀和匕首,左腰挂着个藤条编制的挂篓,肚大口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里面大半篓的药材,一副土生土长的山间药户打扮。
总之,要不是锁骨上那道X字母状的浅疤,顾念都会怀疑下,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这些日子,他设想过无数种年深现在可能的状况,重伤昏迷,四肢残缺,被人暗自囚禁……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狗血的失忆了。
天色半黑,夜幕四落,顾念发呆的功夫,‘吴穷’已经从挂篓里掏出根Y字形的树枝点燃,形状原始的火把照亮两人间所在的角落,松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吴穷’将火把移向顾念那边,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
最严重的就是左肩上的伤口,老虎那口没咬下去,但那一爪子就把顾念的肩膀连同小半截后背抓得皮开肉绽,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半个身子,看起来颇为吓人。
“嗷~呜~~~~”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老虎的长啸。
顾念紧张的朝上面看了眼,刚才那只老虎居然还守在崖顶没有离开!
“还能走吗?”火把移到了顾念腿部,‘吴穷’打量着他血迹斑驳的裤子。为了进山之后行动方便,顾念特意换了套短打,刚才一通跑,裤子和腿都被林间的灌木丛划破了。
“应该还行。”顾念试着活动了下两只脚,都是刮擦的小伤,问题不大,就是肩膀这边疼得厉害。
“那咱们先离开这儿,找个安全的地方帮你处理下伤口。” ‘吴穷’提议。天越来越黑了,顾念身上的血腥味容易引来更多的野兽。
“等我一下。”
顾念用没受伤的右手飞快地拽断几根草茎,系在旁边的树枝上,打了个简单的绳结。
考虑山林里的状况,他们事先就约定过,如果遇到特殊状况,走散之后可以用草在树枝上系环形结,给其他同伴留下标记。
顾念摸了摸腰间,想再用炭笔留个条子,告诉他们自己找到年深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炭笔刚才被他拿去射老虎了,那个笔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匕首能借我下么?”顾念转头看向‘吴穷’。
‘吴穷’愣了下,摸下腰间的匕首递了过来。
顾念奋力削掉块树皮,简短的在上面刻了【人已找到】四个字,这样的话,如果吴鸣到时候能顺着悬崖上他摔落的痕迹找下来,就能发现他留下的消息。
“走吧。”‘吴穷’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接过匕首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朝着斜前方走去。
留消息还不是为了把你带出去!顾念气呼呼地对着年深的背影磨了磨牙,却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现在失忆了,站在‘吴穷’的角度,就是好心的救了一个摔下来的陌生人,想尽快帮对方处理下伤口,对方却一直磨磨蹭蹭麻烦得要命。
虽然理智上完全理解年深,却不代表情绪上顾念不会生气。
他为什么来这种深山老林,为什么会受伤?还不是为了找眼前这个家伙?
后背的伤口疼得胸前都跟着抽痛起来,顾念越想越郁闷,默默跟前面高大的背影拉开了一小段距离,靠太近的话,他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忍不住,一脚踹上去,对‘吴穷’大发脾气。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朝斜对面的山脚走去。
不过,顾念也很快就发现,‘吴穷’虽然步伐匆匆,却左弯右绕,带他走的都是相对比较平坦的地段,显然也是顾忌到他不熟悉山路容易摔倒的问题。
骨子里,他还是那个对陌生人也充满着善意体贴的人。
夜色里的森林黑影重重,弥漫着阴冷噬人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窜出只野兽,顾念怂气地加快脚步,缩短了自己和年深之间的距离。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还是靠近点好,离得越近,安全系数越高。
他不急还好,着急却反而出了事情,脚下踩到碎石一滑,踉跄两步,撞到了旁边的树上,这下正好撞到了左肩,痛得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没事吧?”听到声音的‘吴穷’赶回来扶他。
顾念疼得面目扭曲,眼角飙泪,只顾着抽气,根本答不出话来。
‘吴穷’略微思忖了下,矮下身体,示意顾念上来,“还是我背你吧。”
顾念这会儿也顾不得逞强了,乖乖趴到了年深的后背上,接过他手上的那支火把。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顾念终于慢慢熬过那阵痛楚。
听到背后的呼吸平稳下来,‘吴穷’才再次开口,“好点了么?”
“嗯。”
仗着年深看不到,顾念小兽样的在他后背上轻轻蹭了蹭。
“下次如果不行,就不要逞强。”
因为走动间的颤动,年深的后颈也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顾念瞪着那片光洁的后颈,特别想狠狠地咬这个气人的家伙一口。他落到这种境地到底是因为谁?
“笨蛋!”
顾念甚至都准备张嘴了,却突然看到‘吴穷’后脑的发间那条十公分出头的伤痕。
他将手上即将烧完的火把往那边移了移,发现那是道新伤,伤口泛着刚刚脱痂的粉色,因为还没有长出头发,所以凑到近处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明显。
这是他从矿坑底下逃出来时受的伤?从这道指头粗的伤疤就知道,年深当时伤得也肯定不轻。顾念怔了怔,刚才的那股恼火顿时被这条疤痕搅散。
要说疼,年深当时应该也很疼吧?
“嗯?”‘吴穷’隐约间感觉到了背上的人语气中的怒火。
“没什么,我在说我自己是笨蛋。”
手上的火把即将燃尽,顾念将它丢进旁边的山溪,泄气地趴在了年深背上,说到底,年深又做错了什么呢?
失忆又不是他的决定,只是他遭遇的一场意外。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吴穷’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很快就带着顾念摸到了一处山洞。
他将顾念放在块石头上,手脚麻利地生了摊火。
橘红色的火光亮起,照亮了眼前的山洞。山洞并不大,整体呈瓮形,纵深大约十来米,一眼就能看到底,洞口更窄,只有两米左右。
洞里有两滩圆形的灰堆,显然是在他们之前也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吴穷’从腰侧的那个挂篓里掏出几株药草,用一大一小两块石头凿成烂糊状,就准备往顾念的伤口上敷药。
看着那堆惨绿色的浆糊,顾念自保性的往后缩了缩身体,“这是什么?”
“止血的草药。”
“止血?”顾念瞪眼看着年深,满满的质疑。没消毒没清理,那堆东西直接往伤口上糊,真的不会感染吗?
“放心,我就是专门采药的药户。” ‘吴穷’解释道。
顾念无语,你采药有没有半个月都两说,让我怎么放心?
他正要开口,‘吴穷’却抬腿蹬住顾念坐着的那块石头,手上一兜一拽,顾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趴在了年深的腿上。
随后,冰冰凉凉的感觉从背后的伤口弥漫开来。
顾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