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搞基建 第259章

他检查了下许宿砍的竹棍条,手指粗细,长度直度和均匀度都没问题,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来拿吧。”许宿扫了眼顾念手上的麻绳,主动伸手。顾念知道他是怀疑麻绳可能被动了手脚,想亲手检查下,索性全都递给了他。

“真的没问题么?”顾言看着几根手指细竹棍,不禁有些担忧,趁着走在前面的许宿检查绳子的时候,故意落后几步,小声地问道。

“应该吧。”顾念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他小时候爷爷带他做这个实验用的是火柴,现在‘放大’一些,成功的机会应该还是很大的。其实他本来想用筷子来着,但毕竟事前没有试过,为求稳妥,他才选择了相对更粗更为结实的手指粗的棍子。

“胡闹。”顾言却理解成了把握不大的意思,无奈地戳了他的额头一下,默默活动了下手脚,准备待会儿顾念失败后再把争取把场子找回来。

“阿兄,你刚才为什么要站出来?”镇西军的面子跟顾言根本没关系,他完全不必趟这个浑水的。

“这事摆明了就是对方故意给咱们这边挖的坑,谁去谁受伤,年深不想伤了自己手下的兄弟,就打算自己扛,”顾言瞄了眼前面许宿的背影,“但他是主帅,我怎么能看着他在这种时候被人落面子呢?”

“那你受伤怎么办?”

“呦,还知道心疼你阿兄?我以为你满眼满心都在那个姓年的身上呢。”顾言闻言不禁露出丝笑意,屈指刮了下顾念的鼻尖。

“怎么可能~”顾念立刻否认。

“不是你阿兄吹嘘,镇西军营内,除了年深,谁打得过我?那当然是我代替他去最合适。”

顾念:……

所以顾言这是护短吧?自己可以揍,但不能让别人揍!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走回到大帐门口,众人已经又喝了一轮,见他们三人回来,便全都看了过来。

见许宿微微点头,镇南侯便没有开口。

顾念也没含糊,直接用麻绳穿过地上剩下那块磨盘中间的孔洞,仿佛做了个巨大的石头吊坠,打了个死结。

众人正在疑惑间,顾念又让人搬了两张结实的桌案过来,一张摆在军帐中间,他从三根竹棍中随便拿起一根靠在桌案边缘摆放,竹棍的棍身一半贴在桌面,一半悬空,大约各自半尺左右。

他又让两名兵卒抬起另外那张桌案,倒扣在原来这张桌案上,用两张桌面夹住了半截竹棍。

“不要放手,压紧。”顾念吩咐两名兵卒各自用全身的力气按住上面那张桌案,然后弯腰拎起那根穿着石磨的麻绳,想把它挂在竹棍上。

绳子绷得笔直,石磨盘纹丝没动。

顾念:……

镇南军坐席那边发出阵哄笑,顾言连忙跨步上前,帮顾念搬起了石磨。

顾念迅速拎起麻绳,紧贴桌案边缘挂在了那根悬空半截的木棍上,然后示意顾言慢慢放手。

顾言将那块石磨放在桌案下方,慢慢松开了手。

桌案吃重,两边按着桌案边的兵卒立刻撑住桌角,用尽全身的力量压了上去,憋得满脸通红,绳子带着石磨晃悠了几下,慢慢稳了下来。

顾念松了口气,到这里,他基本就已经确定会成功了,拿起第二根竹棍轻轻横向撑开悬挂石磨的麻绳,两根麻绳卡住那根竹棍,形成了一个‘绳棍三角形’。

紧接着,顾念又拿起了第三根竹棍,一端压在第二根横向竹棍的中心点,一端抵住了第一根竹棍悬空远离桌案的那个点,在垂直于‘绳棍三角形’九十度的方向又竖向组出了一个直角三角形。

等到所有的木棍都放好之后,顾念松开了手,石磨稳稳地悬空挂在了桌案下方。

顾念唇角微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一通忙和,旁边的人却看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在弄些什么,此刻见他露出笑意,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有人不禁忍不住开口,“就这样?”

这哪里叫做不用人力?旁边那两个按着桌案的兵卒都不算人么?

不少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当然不是,还差最后一步,”顾念递给那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两边压住那张倒扣桌案的兵卒道,“我数一二三,你们两个就放松,听到三的时候,一起把上面那张倒扣的桌案抬下去。”

那两个兵卒怔了怔,他们两个一放松,底下的石磨盘不就掉地上了么?

“一。”顾念气定神闲地开始数数。

两个兵卒齐齐看向顾念,顾念确定地点了点头,“二。”

两人将信将疑地慢慢放松身体,收回力气。

“三!”

上面的桌案被那两名兵卒抬开来,顾言和镇西军这边的好几个人迅速转过头,不敢看磨盘掉下去的那个惨状。

结果出乎顾言意料之外的,完全没有石磨掉在地上发出的那声闷响。等他再把目光调转回去,就发现石磨被稳稳地挂在了桌案下方,完全没有他之前预想的那种倾翻之态。

这是怎么回事?顾言不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止是他,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整个大帐里一时鸦雀无声,镇南军那边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献丑了,这就是我刚才跟将军和侯爷提到的‘四两拨千斤’,”顾念朝年深和镇南侯叉手作礼,又朝席上其余人等拱了拱手,“雕虫小技,供诸君席间一笑。”

“顾司直威武!”萧云铠带头抚掌给顾念叫好,镇西军众人回过神来,也连忙鼓掌,帐内顿时掌声如潮。

许宿不可置信地跨前两步,上下打量着桌案和那几根竹棍,却又完全弄不懂其中关窍,左看又看,都看不出问题。

“许将军凭的是真功夫,在下不过取巧而已。”顾念朝许宿叉手做礼,给了镇南军一个台阶。

看在许宿刚才干活麻利也没有阴阳怪气的份上,他就不拱火继续加码了。事实上,他有信心,再把地上的碎成两截的碎石头挂上去一块也没问题。

“许将军神勇,顾司直聪慧,我也效仿侯爷,为这场精彩的比试添个彩头,你二人一文一武,各有千秋,不若算作打平,各赏万钱。”年深一锤定音,为这场比试画下了句点。

镇南侯脸色微滞,却也没再开口,他军中猛将与对方末流文官打个平手,其实还是他们输了。

“谢将军!”顾念眉峰轻快地扬了扬,躬身谢过年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来,让我敬许将军一杯。”见顾念扬眉吐气大出风头,顾言也分外开心,举杯敬了许宿一杯。

“对,喝酒喝酒。”两方又热络的互敬了起来。

“刚才那到底怎么回事?”没等顾念坐稳,夏初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受力稳定结构。你看啊,”顾念拿出三根筷子,在满帐觥筹交错声中,给夏初讲了半天几根竹棍的受力分析。

没有受力基础概念的夏初被顾念念叨的那串‘摩擦力’,‘重力’,‘重心’什么的说得如坠云雾,头晕脑胀。

“算了,你现在听不懂也正常,等以后咱们幽州的理工学院开课,你也可以来旁听。”顾念见夏初眼神迷茫,就知道他有听没有懂,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学可是物理、机械、建筑等很多学科的基础,研究好了受力承重的问题,才能保证建造的机械、房屋、桥梁之类东西的稳固。”

“这玩意还能造桥,吊桥吗?”夏初回忆着刚才挂在半空的石磨,努力把它和自己心目中的桥联系到一块。

“也不一定是吊桥,所有的桥梁结构肯定都需要从受力去分析,考虑结构承重和稳固的问题……”说到这里,顾念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脑子里也猛地划过一件事,等等,桥梁结构?

他虽然之前没学过关于桥梁的具体知识,但他毕竟见过那些跨海大桥,能不能反过来,从那些桥的造型和结构入手,研究那些桥梁的具体承重受力结构,然后造出新桥?

这或许是个好的方向!顾念的思路豁然开朗,兴奋得心底砰砰直跳,用力拍了拍夏初的肩膀,抬手倒了一杯琉璃光敬他,“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了!”

夏初晕乎乎地陪着喝了一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忙?什么时候的事情?

“来,再来,为了咱们未来可能提前的造桥大业。”顾念又拎起执壶给自己和夏初的杯子满上。

他们这边喝得起劲,对面镇南军坐席的陆溪淡淡地看了过来,将两人说得眉飞色舞地模样尽收眼底。

接下来的‘比试’就基本没什么悬念了,镇南军那边几次但凡有人‘助兴’,年深这边也都安排人不动声色又稳压一头的挡了回去,风度气势样样站在上风。镇南侯暗暗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酒过三巡,不少人开始离席溜出去如厕,顾念也腹下热胀,实在憋得忍不住了,便跟夏初打了个招呼,也去帐外上厕所。

帐内酒气熏天,远不如外面的空气清爽,顾念如厕完毕,一身轻松,回来的路上忍不住边走边摇晃活动酸疼的肩颈,顺便深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提神醒脑。

“顾司直?”

顾念正半闭眼睛歪着脑袋,揉弄后颈酸麻的那根筋,后面突然有人叫他。

那个声音清越悦耳,光听语气就能想象得到对方彬彬有礼的模样,顾念却心头一跳。

陆溪!

他慢慢转回头,只见陆溪站在他身后大约四五步远的地方,脸上依旧带着那种与多年前如出一辙的浅淡笑意。

跳动的篝火将他的影子拽得纤长无比,越过两人中间的距离,映在顾念腿上,顾念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住了,心底猛地一凉。

作者有话说:

顾念:完蛋,碰到这家伙准没好事!

备注:1、文中顾念爷爷带他做的火柴棍版的实验,搜‘火柴棍承重’的关键词,有很多类似的三根火柴提矿泉水的实验,可以稳稳的悬挂数瓶矿泉水。

第225章

“不认识了?”见顾念沉默不语,陆溪手持玉扇,雍容雅步的又朝前跨了几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想到这人心机深沉,脑回路比蜘蛛网还曲折难料,甚至还在书房底下长期囚禁了一位很可能是自己老乡的人,顾念心里就忍不住的阵阵发凉。他用尽全身的控制力,才强撑住自己没有倒退两步,否则气势上就先输了。

“当然不是,当日在小世子生辰宴上一见,陆家公子惊才绝艳,让顾某记忆犹新。只是今日见你已在镇南军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顾念暗暗试探了一句。

他跟陆溪的正面接触只有一次,就是当年叶九思生日的时候。因为知道对方是个腹黑难缠的,他怕被卷进去,也下意识的在各种场合回避着接触,尽可能的躲得远远的。

“不过称呼而已,陆侍郎也好,陆子清也好,随顾司直喜欢,我听他们不是也还遵循旧例,叫你顾司直么?”

顾念又沉默了,那是萧云铠他们叫习惯了没改而已。

“还是说,你跟随年深多年,仍旧是个司直?”

顾念:……

这是嘲讽他‘工作’六七年,归来仍是素人吗?

“陆侍郎找我有事?”顾念此刻酒意已经醒了大半,审时度势,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虽然传闻中说陆溪身体不好,据说也不会武,但顾念知道,以他的性格,既然敢到镇西军大帐来,肯定有所倚仗。

想到这里,他愈发不想与对方纠缠,虽然他很想从陆溪那边知道很多事情的答案,但现在明显不是什么好的时机。毕竟他是真的不会武,此刻敌暗我明,形式不定,贸然莽上去的话,太容易吃亏。

陆溪却完全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不紧不慢地用扇子轻轻敲在左手的掌心,“也没什么,就是几年前曾经听闻顾司直已经是渝关城一城之主,不知如今为何又在筵席上屈居末位?是年深重武轻文,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关你X事!顾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同样以问题‘回赠’,“那陆侍郎投奔镇南军不知道是因为周侯重文,还是临安的前途更为广阔?”

试探的时候最忌讳顺着对方的思路,被对方‘牵’着走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泄露消息。

“顾司直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以你的才华,屈居镇西军末位未免可惜了。” 陆溪摆出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走到顾念近前,他身上那股龙脑香的味道隐隐飘了过来。

“如今镇西军拿下都城,又灭了镇东军,天下大局已定,难道还有比镇西军更好的去处么?”顾念明知故问,不动声色的横跨一步,将两人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些。

火光跳跃,在陆溪的俊脸上描摹出飘忽不定的暗影,带着些许耐人寻味之意,“顾司直以为,拿下都城,灭了镇东军,就能名正言顺地执掌天下了?”

大€€七成以上的地盘都在镇西军手里了,还不算执掌天下?顾念怔了怔,一时没有想明白陆溪这句话的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真是怀才不遇,顾司直倒不如来临安,我愿意向镇南侯举荐,保证给你安排个满意的位置,无论你想要多少钱,侯爷都出得起。”

这个提议若是在七年前刚到长安的时候,顾念可能还会心动,毕竟当初临安也是他避祸乱世的目标取向之一,但此时此刻,却半分吸引力都没有,“谢过陆侍郎美意,顾某生来懒散,只想着吃喝玩乐,轻松度日,如今能在镇西军混个位置就已十分满意。”

顾念朝陆溪拱了拱手,转身要走,陆溪却跨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念眉心微皱,“陆侍郎这是何意?”

“吃喝玩乐?”陆溪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我听到的顾司直似乎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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