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搞基建 第258章

他身后那两个一身炫目金甲,观其样貌,与周寮有七分相似,只是面庞青涩,稚气未脱。据说镇南侯有两子一女,长子周器,年方二十一岁,次子周用,只有十七岁,最小的女儿才出生没多久,尚在襁褓之中。

眼前这两人,自然是周器周用两兄弟。

周器周用两兄弟身后,是三个身材高大的军将,最年轻的那个大约二十七八岁,最大的看起来接近四十。

镇南军中有四位猛将,被人称作军中顶梁柱似的存在,分别是用银槊的魏骤,用凤翅镗的许宿,用云盘棍的萧奎以及用双雷锤的钱蛮。

顾念猜测这三位应该就是那四位‘顶梁柱’其中之三,只是眼下这个场合,他们都没带兵器,一时无法分辨他们更具体的身份。

再往后便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眉如远山,眸若深水,五官线条温润柔和,看向人时带着三分笑意,恍若朗月入怀,春风拂水。

一身檀色圆领袍,腰坠素面白玉佩,那副芝兰玉树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将世家公子的温文尔雅之态诠释得淋漓尽致。

顾念心头蓦地一跳,陆溪真的在镇南军这里!

他敢如此大剌剌地现身,是认为年深依然对之前的诸多事情毫不知情,还是知道年深会顾及场合,不会在这种时候当着镇南侯的面找他算账?亦或是有恃无恐,手握什么筹码,根本不怕年深找他?

顾念心头一堆问号,甚至没心思听年深与镇南侯等人的寒暄。

他急切地又往陆溪身后看了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带着什么人,可惜离得实在太远,有些人又被前面的那几个高大的军将挡住,根本看不清楚。

双方进帐落座,负责上菜的兵卒们流水般的将各色菜品送了上来。

上来先是五道点心,飞乳游丝酥,荷露团,箸头春,四月香,缠花饼,接着是冷盘和汤羹,游云羹,蝉花云梦肉,白玉脍,葱油鸡,红鸾脯,金玉劫,之后才是热菜,乳酿鱼,八棱炙,春香盘,软鹿肠、长生汤等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案。

这一桌算不得山珍海味,却也中规中矩,毕竟是行军途中,材料有限。

酒用的是琉璃光,另外还配了一壶口味比较清淡的花香饮。

顾念今天没打算饮酒,便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花香饮。

酒宴开席,镇南侯自然免不了要恭喜年深大破镇东军,年深不能饮酒,便以饮子相代。双方的军将也你来我往,开始互相敬酒,一时间觥筹交错,贺声不断。

这个时候坐在后面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这种举杯互祝的事情根本轮不到末首的人,顾念便自顾自的吃吃喝喝,打量着对面。

陆溪这次赴宴似乎没带什么人。他的座位后面虽然还有十数人,但大多身着金甲,只有两三个穿圆领袍的‘文职’,位置差不多已到末首,与陆溪的距离相去甚远,顾念逐个观察,打量其举止,看起来更像是镇南侯军内之人。

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镇南侯正在提议,“……不若由我家大郎二郎为诸位引箭助兴。”

这是要比射箭?顾念好奇地看过去,就见镇南侯身畔的那两名与他长相肖似的青年俱都站了起来。

“侯爷既然有如此雅兴,那我镇西军自然也要相陪。”年深朝席间看了一眼,杜泠和另一个青年立刻站起身来。

那青年有些眼熟,顾念略微想了想,才记起是莫寒礼那边当初跟年深比试箭术的那位。一晃数年,他又长高了些,身材也壮了不少,顾念一时没认出来。

杜泠带着笑意叉手行礼,“在下杜泠,这位是方围,我们箭术稀松平常,做个陪客,望两位郎君不要嫌弃。”

稀松平常?旁边的夏初忍不住‘啧’了一声,连他都知道,军中杜泠的箭术可以排到第二。至于第一,那自然是年深本尊。

顾念笑了笑,拿手上的杯子去撞了撞夏初的杯子,小声道,“我就说有热闹看吧?”

“既然如此,不若由本侯添个彩头。”镇南侯仿佛兴之所至,随手拽下腰间的一物,“诸位这次比箭,以此佩为靶,箭术为上者,这块玉佩就是他的了。”

那是一串组佩,缀有许多半月型的玉珠佩饰,正中间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白玉环,灯火之下,光泽温润,华美非凡。

但镇南侯说以此物为靶,那明显就是要众人射这件玉佩了,从上到下,除了撑开挂绳代替靶标,大概也就只有中间那个白玉环可用了。

“这也太难了吧?”夏初忍不住小声嘀咕。

顾念皱了皱眉,这个彩头确实有些过分刁钻。

如果撑开挂绳为靶,那个范围显然太大,并不适合作为两军较劲儿炫耀箭术的目标。

但那个白玉环中间只有一枚铜钱大小,以镇西军箭镞的尺寸来说,大概堪堪能插进里面。也就是说,但凡射偏一点,这块玉佩可能就碎了。

到时候就不止是箭术胜败,而是毁了镇南侯的美意,拂了他面子的问题了。

一旦如此,镇南侯会做出什么反应,可就不一定了。

目的颤抖,这简直就是除了箭术之外,还多加了一层心理压力的考验。

顾念担忧地看向杜泠和方围,杜泠却似乎并没有被吓到,笑着应声,“谢侯爷。”

四人当即离席,派人将那串漂亮的玉组佩固定在草靶上。实际的状况比顾念预估的略微好一点,那块玉佩上方的吊绳被拧卷了下,做成个了个‘8’字形,上面的那个环大些,有碗口大小,下面的那个环略小,只有杯口大小。最下面的自然是那个白玉环,比挂绳的小圈还要小两圈。

靶子被放到了一百步远的位置。

射箭的顺序是抽草签决定的,周用第一,方围第二,周器第三,杜泠第四。

周用拎着把黑漆雕花角弓,在帐前站定。四下里蓦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似乎感觉到周围无形的压力,少年的拿着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深吸口气,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动作。羽箭“砰!”地扎在了最上面那个由挂绳围绕的碗口大区域。

可惜射的略微偏了点,扎到了挂绳。

周用年纪毕竟还轻,见自己射偏,脸上忍不住现出了懊恼的神色。周器安抚性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杜泠则附在方围耳边说了句什么。

第二个上场的方围似乎也被周围那种压力影响了,以他的箭术来说,其实射白玉环都没问题,但为求稳妥,他选择了那个杯口大的挂绳小环区域。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射偏了,箭头正扎在小环区域的绳子上。

现场不禁响起来好几声遗憾地“哎呀”。

感慨声此起彼伏之际,周器已经拿着他的弓在帐门口站定。

他的箭术和心理素质明显都比他弟弟好多了,几乎完全没受前两位和周围那些鼓噪之声的影响,动作稳健流畅,张弓引箭一气呵成,羽箭迅疾如风,正落在那个杯口大小的小环区域正中。衬托之下,方围刚才那箭歪的越发明显。

镇南军那边立刻响起了不少叫好声。

镇西军这边的人则不禁都为杜泠捏了把冷汗。现在看来,如果要胜过周器,就只能射底下的白玉环了。

就在这个时候,夜风吹过,靶子上的玉佩晃了晃,被箭簇扎到地方突然断了,整个从靶子上掉落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快如流星的疾射而出,白色的尾羽引着众人视线一路飞向玉佩,穿环而过,带着玉佩‘砰’地钉在了更远处的旗杆上。

回过神的众人再看向帐门口,才知道那支箭是杜泠射的。

“射得好!”

“厉害!”

四下里立刻响起叫好声。

杜泠不但射的是移动靶,而且正中圆环,这场比试的结果自然不用说,是他赢了。

“承让,”杜泠朝周器和周用拱了拱手,又转身遥遥朝镇南侯叉手做礼,“谢侯爷赏赐。”

顾念看看旁边满脸淡定的方围,这才反应过来,方围刚才未必是射偏了,而是故意射断挂绳,为了给杜泠制造机会。

镇西军这边扬眉吐气,镇南军那边自是不服。没过多久,那三位猛将中的一人就站了起来,“在下许宿,练过一手四两拨千斤的粗浅功夫,也为侯爷和将军祝个兴。”

说完,他便着人去外面抬了个两块状如石磨盘的石头进来。

“砰!”两块石头放在地上,众人脚下的似乎都被砸得颤了颤。

顾念:……

该不会是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吧?

他虽然没猜中,却也没有差得太远,许宿表演的其实是徒手劈大石。

三寸来厚的石头,他居然硬生生给徒手劈断了!

而另外那块石头,显然是留给镇西军这边的。

镇西军没有人是练这种硬罩功夫的,所以一时间静了一静。

年深正要起身,顾言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年深有些诧异,正要开口,顾言却递给他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随即朝许宿拱了拱手,“在下顾言,以前没练过这个,不过瞧着有意思,许将军若是不介意,可否容我试试?”

顾念不禁有些担心,顾言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这种功夫明显是需要经过长期苦练的,硬上的话,肯定会受伤的吧?

顾言一步步走向那块石头的时候,顾念心念电转,猛地想起个主意,他‘救兄心切’来不及注意礼仪的问题,直接站了起来,“都劈石头未免有些无趣,在下有另一个‘四两拨千斤’的办法,只用三根手指粗的树枝,一截麻绳,便能不用人力挂住这块石头,侯爷和将军可愿意看看?”

作者有话说:

顾念:不行,我哥受伤了怎么办?

第224章

突然跑出来一个文官‘捣乱’,还是个坐在末首的文官,镇南军那边不禁都有些诧异。

开玩笑,武将比拼,文官跑出来做什么?添乱还是找死?

这人是为了在年深面前露脸不要命了?

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这种时候说话合适么?

听听他在说什么?三根手指粗的树枝?怎么可能?

顾言也愣住了,那块石头顾念都搬不动,还想用几根细树枝?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其间不乏各种讶异鄙夷不屑之色,就连陆溪都好奇地看了过来,顾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的‘微末文官’身份。

但事已至此,他只得硬着头皮朝年深和镇南侯的方向叉手行礼,“请将军和侯爷给在下个机会。”

“听来倒是有几分意思,”顾念既然这样说,年深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具体的办法,转头看向镇南侯,“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这南侯微微一笑,“本侯也想看看,天下是否有如此荒唐之事,如若不成,倒是也不耽误其它人的比试。”

他这话说得含糊,进退都留了余地,如果顾念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也就罢了,如果最后只是站起来打岔捣乱的,那到时候他自然要‘拨乱反正’,将比试重新导回正途。

顾念朝众人微微垂首,“谢将军,谢侯爷,那就请诸位稍等片刻,容我去找人砍根树枝来。”

旁边的许宿原本在抱臂看热闹,听到此处,大约是怕顾念他们在树枝上动什么手脚,主动请命,“侯爷,将军,这位郎君既是文官,定然弄不惯砍树这种粗使之事,不若由在下来帮忙。”

顾言怕顾念和许宿单独出去会吃什么亏,立刻也跟着道,“那我也一同去帮个忙。”

镇南侯和年深自然不会反对,顾念、顾言以及许宿三人便并肩走了出去。

走出大帐,许宿四下扫了圈,隐隐看见西边有片树影,便指着最前面那棵树道,“那棵如何?”

顾念根本没打算跑那么远去砍树,对着许宿微微一笑,“不用那么麻烦,营内前几天砍了不少柴枝,我们去木垛那边找找应该就有。”

顾言有满腹的疑惑想问顾念,但碍于许宿在场,也不好开口,只得道,“那就去木垛吧。”

三人于是举着火把去了堆放柴火的木垛,借着火光,顾念捡了十几根细枝出来,都没找到三根长得均匀直正的部分,正好翻出截不知道谁扔在里面的厚竹子,他试了试结实程度没问题,打算让旁边的兵卒帮忙砍下一截,沿着竹壁劈出三根竹棍。

“我来吧。”许宿挽起袖子道。

有人愿意做苦力,顾念自然不会反对,告诉他自己需要三根粗细均匀,笔直,长度完全相同,大概一尺左右的竹棍。

许宿抡斧子劈竹子的时候,顾念又找了团麻绳,两样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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