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次被林砚池忽视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抓住林砚池的手腕,不顾别人眼里的诧异,说道:“换一条路走。”
回宿舍的路不止一条,赵亭松带着林砚池远离村里的住家户,绕了一条平时很少有人走的远路。
村里这些路赵亭松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遍,夸张点说,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把林砚池安全送回宿舍。
所以林砚池被他带着走了一条陌生的小路时,心里也没有一点着急。
他倒想看看这大傻子想做些什么。
可是这大傻子只是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一句话也不说。
果然他就不该对这缺根筋的傻子有任何期待。
林砚池停下脚步,在赵亭松不解的眼神中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冰冰地看着他道:“我要回宿舍,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赵亭松怕他误会,急着解释:“这条路也可以回去。”
林砚池又道:“我都说了不要你送,你还跟出来干什么?”
林砚池的态度让赵亭松有些难受,两人认识以来林砚池还从来没对他生过气。
这凶巴巴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不说话,像犯错的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林砚池可不觉得他可怜,自己追上来找骂,他可不会嘴下留情。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以前对你温柔体贴,那是拿你当朋友,你现在发脾气甩脸子给我看,还指望我像以前那样对你,做梦呢?”
也不是多大回事,但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他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热脸贴冷屁股。
朋友之间,合则来,不合则散,赵亭松要是不喜欢和他做朋友,直说就行,一天天故意躲他,还当着家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真当他没心没肺一点不介意呢?
赵亭松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现在呢?”
林砚池有点懵:“什么?”
“现在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说他是傻子,他倒是挺会抓重点,林砚池张了张嘴,一口气堵在胸口散不出去。
没认错就想得到他的原谅,想得可真美。
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复,赵亭松有些焦躁,气氛微微僵持时,他突然弯了弯身子,低下头把脑袋凑到了林砚池跟前。
林砚池被他这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往后退的时候,这人那双比铁还牢固的手握住了他的腰,隔着衬衣林砚池都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滚烫。
温度随着腰窝蔓延到脖颈,夜色下林砚池被他弄得红了脸,本来还跟小炮仗一样的他,这会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你……你……你,干什么?”
赵亭松低垂着头,哑着嗓子道:“我错了,给你摸头,你摸了我的头就原谅我好不好?”
林砚池不懂他的逻辑,摸头和原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这傻子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原谅吧,他可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赵亭松的脑袋在他身上拱了拱,柔软的头发扎在脆弱的脖子上,带来无尽的痒意,林砚池身体忍不住往后仰,却被赵亭松用双手钉在了原地。
鼻息间传来一股若隐若现的皂角香味,明明是那么干净,却又带着十足的侵略性,林砚池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惹得他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赵亭松不知他的困境,央求道:“你就摸一下好不好?”
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让林砚池很不自在,可是只要稍微一动,握着他腰肢的大手就会用力一分。
林砚池怀疑,这人要是稍微再用点力,自己这腰说不定就要被他掐断了。
林砚池被他的无奈行径弄得没了脾气,看着埋在自己跟前的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终于伸手狠狠揉了两把。
“我跟你说,这次我就原谅你了,要是下次你还这样无缘无故给我脸色看,我就……”
面前的脑袋又拱了拱,赵亭松急切地抬起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不理我。”
林砚池生气的样子他已经见过一次了,再也不想见第二次,他根本没有办法忍受林砚池对他的冷待。
若是他身后有根尾巴,这会儿为表自己的心意,肯定也会摇起来。
林砚池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眼里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还不松手?”
这么无赖的样,怎么看也不像个傻子。
今天这事换成其他人,林砚池早就跟他划清界限了。
他赵亭松凭什么就跟别人不一样?
林砚池看着他臊眉耷眼,可怜兮兮却仍显英俊的脸庞,不太想承认自己那点小心思。
可能就凭他比一般人蠢吧。
在林砚池的嗔怪中赵亭松飞速收回手,手上的触感慢慢消退,他却忍不住回忆刚才的一切。
林砚池腰很细,两只手轻轻一握似乎就能把他拥入怀中,身上的味道也和一般人不一样,村里那些男人,大多都是一身汗味,只有他身上带着股淡淡的草药香。
闻起来沁人心脾,惹人沉醉,赵亭松甚至想埋进他怀里,再次体会……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将自己从那些不堪的幻想中拉了回来,小心翼翼地觑了林砚池一眼。
林砚池会生气,他不能胡思乱想。
他牵起林砚池的手,开心道:“我送你回去。”
他倒是没心没肺啥也不想,可怜林砚池一颗心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烦不甚烦。
又不是小孩子,两个大男人走路牵什么手。
算了,左右这小路没人,他要牵就让他牵好了。
林砚池心想,朋友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赵亭松要是再不识好,也别怪他以后翻脸无情。
赵亭松的大手干燥有力,林砚池状似无意的走着,张开的手指却也慢慢跟着合上。
就在两人十指快要交握时,赵亭松突然松手:“那边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赵亭松阔步上前,只给林砚池留下了一个背影。
林砚池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羞恼,他两世的年纪加在一起比赵亭松大,见识也比赵亭松广,这会儿竟然会被这傻子勾得七上八下,真是见鬼了!
十指仿佛还留有赵亭松手上传递来的温热,林砚池抬手扇了扇风,赶走夏夜燥热的同时,也将自己心中那旖旎的想法一同丢弃。
知青刚来那会儿,一到晚上赵亭松就跟着赵保国在村里到处巡逻,防止有女知青或者村里的小姑娘被人哄骗侵害。
这会儿他学着赵保国的腔调,对着远处的两人厉声喝道:“谁在那边,站着不许动。”
此情此景,不禁让林砚池觉得很熟悉,这不就跟他刚穿书那会一样吗?甚至连女主角都还是段宜芳。
只不过地点由小河边换成了玉米地,事件男主角也由他变成了卢志强。
两人被赵亭松喝住不敢动,段宜芳慌慌张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看到是他,眼泪簌簌往下流,委屈地喊了声:“砚池……”
她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凌乱,一旁的卢志强脸上也有被抓挠的痕迹。
林砚池眉头蹙了蹙,段宜芳这个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典型的小白花那类,整个人看起来弱柳扶风,哭起来更是我见犹怜。
卢志强便是被她的美貌所迷,在明知男主和她相爱的情况,也用尽手段对她强取豪夺。
在这样的世道,这样的女子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和坚毅的性格,这一生注定是要历经坎坷的。
当初看书的时候,林砚池就很不喜欢段宜芳这哭哭啼啼,柔软无助的性子。
穿书后也刻意和她保持了距离,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
只是这时候看到她疑似被卢志强欺负的样子,心里也难免会为她惋惜不平。
段宜芳也不过才十八九岁,在他那个时代,也就是个刚刚高中毕业,还未走出象牙塔的单纯学生。
在城里被批、斗,下乡后又因为身份问题被人排挤,唯一拥有的美貌给她带来的也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卢志强得到她之后,也并没有珍惜,多次借着段宜芳和原主的那段感情发挥,孕期出轨家暴样样不少。
当初不少读者看到这里,都想穿进去把卢志强打一顿。
比起又坏又渣的卢志强,林砚池对段宜芳那点不喜欢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他没记错,书里这个时候,段宜芳已经和男主确定了关系,卢志强明明知道这事却仍旧不要脸的对她进行骚扰和表白。
被拒绝后,还恬不知耻地强吻了女主。
卢志强见她生得漂亮,就打着喜欢的名义侵犯她,可真是混账得很。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坏蛋,从小说开始蹦€€到了结尾,流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原谅。
正是应了那句话“好人成佛,需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坏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仿佛只要他在临死前忏悔,就能抹掉他做的一切坏事。
在林砚池回忆剧情时,赵亭松正拧着眉盘问两人:“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人在玉米地里拉拉扯扯地做什么?”
卢志强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抓痕,见周围没其他人后,他用舌头将脸颊顶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道:“哪条规定写了我们不能在玉米地谈事情的?”
这里没其他人,他是装都懒得装了,脱了那层衣冠楚楚的皮,他这行径和李建安那种无赖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一个傻子,他就不信自己糊弄不过去。
卢志强的表情是那般不屑,赵亭松对他来说就像是那地上的蚂蚁,没有一丝威胁。
赵亭松在太多人脸上见过这种表情,知道卢志强很瞧不起自己,这会儿被他抓住了把柄也这般有恃无恐。
赵亭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正好,他也瞧不起卢志强。
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赵亭松睨了他一眼道:“我都看见你扯人家衣服了,还狡辩呢?等会儿我就回去告诉我爹,说你不检点欺负女知青,明天就开大会批、斗你。”
卢志强不把赵亭松放在眼里,但架不住赵亭松有一个威名在外的爹。
明知道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心里也不得不忌惮。
他打死不承认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作风哪里不检点了?刚才有条虫跑到了段知青身上,我扯她衣服不过是帮忙赶虫子罢了。人家段知青一个黄花大闺女,你要是信口雌黄,给人造谣,你让她怎么在这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