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东心中,他是最重要的兄弟,然而徐东在他心里,跟陆学林和赵志远都没什么两样。
都是朋友,没有什么亲疏之分。
两人在彼此心里的位置不一样,徐东从他这里得不到发小该有的回应,发疯也是正常的。
遇到这样的事情林砚池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觉得有点烦,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太难维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只要城里有单位接收, 下乡的知青随时可以回城。
陆学林下乡本身就是为了和家里人赌气,沉淀了一年也该回去了。
他到大队部那边弄完资料,又去赵亭松家里找了林砚池, 和他告别。
林砚池看他拎着行李, 问他:“真要走啊?”
陆学林翻了个白眼:“那还有假?”
林砚池点头:“那行,我送你到村口。”
他看了赵亭松一眼,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赵亭松就放下手里的活, 跟着去了。
他知道林砚池和陆学林有话说, 跟在后面和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陆学林回头看了他一眼, 问林砚池:“他爸妈都知道了?”
“啊?嗯,都知道了。”
这事能瞒过别人, 却瞒不过陆学林, 他这种公子哥, 懂的事情可比一般人多。
能看出点什么也正常。
再说林砚池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避讳过。
陆学林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祝福你们。”
这条路太难走了, 两个人坚持不容易,能得到父母的认同更不容易,在这小小的林岗村里, 还能见到这么开明的人,也算是林砚池的幸运。
陆学林是第一个祝福他们的朋友, 林砚池很开心:“谢谢。”
“待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埋没你的人才, 我在北城等你,希望还有再见的那天。”
林砚池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你先去把地盘踩熟, 说不定以后我还要来投奔你。”
陆学林挑了挑眉:“行啊, 我等你。”
两人寒暄完, 突然都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林砚池才道:“你和徐东……”
陆学林脸上的笑渐渐落下:“他啊……”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林砚池说不上来,但看到他那神色,心里却有些发堵。
“他和我们不一样。”陆学林想了半天,才想了这么句话来。
林砚池明白他的意思,徐东一看就是那种神经大条的直男,压根不会有那方面的想法。
陆学林若是和他纠缠,纯粹就是自讨苦吃。
“你别露出这种表情。”
可能是林砚池脸上的伤感过于明显,陆学林很不自在。
“我跟你也不一样,我不是你这种认定了就不回头的人。这一年有他这个蠢货在,日子倒也没那么难过,不过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城里的新奇玩意很多,顶多三天,我大概就想不起他这号人物了。”
林砚池毫不留情地拆穿:“你就嘴硬。”
陆学林被他一句话就打回原形,有些恼怒:“你这个人可真烦,不说了,我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忽然回头,张开手臂和林砚池拥抱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认识你们我还是很开心的。”
陆学林一向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情绪,他觉得那样太傻逼太造作了。
可是在林砚池和赵亭松面前,他愿意露出一点自己的柔弱。
因为他们是同类人,只有在他们面前,陆学林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和异类。
赵亭松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眼睛瞪得圆圆的,陆学林觉得他看起来很搞笑,道:“怎么,你也想抱,那来吧。”
赵亭松两步挪到林砚池身后,满脸都写着:“你不要过来。”
陆学林被他惹得大笑,笑完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惆怅来。
“再见。”
这回他是真的走了,没一点儿留恋。
没想到,徐东忽然从村里跑来了,隔着老远,就听他喊了声:“陆学林。”
陆学林脚步顿住,停了两秒。
林砚池不知道他在这停顿的两秒里想了些什么,反正他没有回头,脚下的步子也越跨越大。
等徐东追上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得很远。
三个人站在村口,目送着他慢慢远去,在这条长长的蜿蜒山路上,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林砚池才侧身看了徐东一眼。
他的眼圈泛着红,咬牙道:“不就是吵了一回架,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赵亭松道:“大概是他不想再见你。”
这话又伤到了徐东的心:“是,他不想见我。我不像你,多讨人喜欢啊,谁都乐意跟你玩,我他妈就是个万人嫌,都不稀罕搭理我。我来送他,我犯贱。”
林砚池拉着赵亭松的手:“你少说两句。”
赵亭松撇了撇嘴,林砚池又挠了挠他的掌心。
两人之间那种亲密的小动作,十分扎眼,弄得徐东更像个外人。
徐东发出一声苦笑:“在你们面前,我他妈还真像个笑话。”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去。
他的背影有些踉跄,林砚池往前走两步,想要叫住他。
但又不知道叫住他后能说些什么。
这种犹豫和踌躇出现在他身上其实是不太正常的。
他向来是个果断的人,做什么都会有精密的计划,哪怕是与人交往,他都会预先设计一套流程。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人和人的感情是最不能算计的。
徐东这个人耿直,仗义,以前在知青点的时候,他对林砚池真的好得没话说。
每次吃饭都会替林砚池先打,干活也老想着要帮他的忙,知道林砚池爱干净,还会主动帮他烧热水。
有谁敢说林砚池的坏话,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他抱不平的。
也许他做这些都是因为他把林砚池当做自己的发小,但林砚池切切实实的享受着他的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砚池却没有回应他同等的关怀。
重活一遭,林砚池已经努力学习去接纳身边的人,但以前当个冷冰冰的机器太久了,他发现除了各种算计,自己好像真的不能和别人交心了。
太糟糕了,这样的感觉太糟糕了。
路上有人,他忍着没发作,到家就拉着赵亭松进了两人的屋子,双手紧紧环着赵亭松的腰,把脸埋到他的胸膛上。
“赵亭松,我心里好难过。”
赵亭松搂着他,学着家里面的人哄小侄子一样,轻轻地拍着林砚池的背:“没事,有我在呢。你要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林砚池倒是想哭,可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点泪来。
他不是那种遇到点事就要哭的人,哪那么矫情,他难受也是因为这事让他太为难了。
干脆就跟徐东坦白好了。
可徐东是个直男,林砚池怕到时候闹得不好收场,自己和赵亭松的事会被抖露出来。
林砚池在出柜和不出柜之间摇摆着,连家里面的人都发现他这几天情绪不太对。
沈红英把赵亭松拉到一旁,悄悄问他:“小林是咋啦,你干了啥让他不高兴了?不是说让你对人家好点,凡事多顺着他一些,怎么还让他生气呢。”
赵亭松道:“我没惹他生气。”
沈红英满脸惆怅:“小满啊,男子汉大丈夫,成了家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你们俩虽然没成家,但在我们这也就那么回事了,小林操心的事多,你不要再跟以前一样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了,该替他分担还是要分担一些。”
沈红英没说得太直白,她听说隔壁村的知青在乡下娶了老婆,回到城就嫌人家是农村的,把人给抛弃了。
男女之间尚且如此,何况是两个没名没分的男人。
小林的人品她们是信得过的,可一辈子那么长,谁又说得准呢。
他们家小满在某些方便本来就比别人差一截,有些事情没人教他就不会做。
当父母的一辈子为他付出都无怨无悔,人家小林凭什么这么惯着他。
短时间还觉得新鲜,日子久了,可能就没那个耐心了。
赵亭松边听边点头:“妈,你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母子俩说完话,赵亭松走过去揉了揉林砚池的脑袋:“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林砚池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吧。”
赵亭松把他摁回了板凳上,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很快就回来。”
林砚池摸着自己的额头,看着他出了门。
搞什么啊,平时去哪都要一起的,今天居然不带他了。
真是可恶。
林砚池气呼呼地在赵亭松写的文章画了个猪头。
赵亭松出去耽搁了好一阵,回来时候他对着林砚池笑了笑,道:“这下你就不用发愁了。”
林砚池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问他,他嘴又跟被胶水粘住了似的,什么都不说。
林砚池心里正烦着呢,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哪知道没两天,徐东就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