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打排球 第132章

三番五次说话急停,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他不对劲了。徐天阳本身就聪明,哪里能不知道许鹤有问题,“你是不是能听懂意大利语。”

“嗯……”许鹤支支吾吾,眼神游移,“不、不会多少。”

众人:……

他们已经习惯了,许鹤的不会多少基本上就等于“我会很多”。

上次他说没怎么练的时候其实每天都要练5个多小时,也就比正选要稍微少一点。

上上次他说没怎么学的时候考进了年级前三。

哈哈,习惯了习惯了。

徐天阳回头看了一眼柏函,这位满手臂肌肉的“文雅”医生走到许鹤面前,带着能让人“物理痊愈”的气势,柔声发问,“不会多少是多少?”

许鹤后退一步,完全忘记了十分钟之前还在记傅应飞的仇,条件反射地藏在傅应飞的身后,“就是堪堪能够交流。”

柏函:……

徐天阳:……

这也能算堪堪?你好谦逊。

徐天阳咬牙切齿,“所以你都听见了,然后在那边装傻?”

“也不算装傻。”许鹤露在外面的身体越来越少,因为傅应飞注重力量训练,所以肩膀很宽,人又高,站在前面的时候刚好能完全挡住他。

许鹤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看向披上道士服就能物理超度所有人的柏医生,“我就知道教练您的年薪是500万,柏医生也可以去,没有别的嘞!”

柏函笑了,这叫没别的了?

确实是没别的了,因为你都知道完了。

“你很想去?”

许鹤沉默几秒,连连点头。

徐教练要当国家队教练的,肯定要留在国内稳住地位,柏医生是徐教练的主治医生,要留下来照顾徐教练。

他们都是富家子弟,不缺钱,所以大概率不会去意大利。

既然如此,去的人就只有他和傅应飞了!

那当然想啦!

那边的人说话又好听,对陌生人又热情,还没有柏医生和徐教练的管教,甚至能重新认识跑酷教练和教练一起快乐跑墙头。

别提多开心嘞!

第84章 四层冥房大house

运动员能不能留洋多半要看教练的意见。

之前国内有很多想要留洋的运动员就是卡在了教练意见这一关上,留洋牵扯出的利益相关实在太多。

往小了去讲,是省队人才外流,全运会青运会和省运会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往大了说,则是国家人才外流。很多外国教练嘴上说着不会劝运动员换国籍,但优秀运动员合约即将到期的时候总会可言辞恳切地提一句诸如:“你想要成为我们国家的运动员吗?不用怛心没有比赛打,福利还有****哦。”之类的话。

国外的运动环境和比赛环境确实都非常不错。

有些运动员只把运动事业当成一项工作,在哪里打工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

这时候他们就会顶住教练和国内的压力答应转籍,造成国家的体育人才外流。

许鹤不记得上辈子的华国排球界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清楚徐教练对待留洋是什么态度,只能在傅应飞的遮挡下,忐忑又眼巴巴地看着教练,就差没掏出两只爪子对着人拜一拜了。

徐天阳简直哭笑不得,“你那是什么眼神,米兰银行可是世界级的俱乐部,哪个排球运动员不想去?别说你了,我都想去。”

许鹤脸色一变。

徐、徐教练也想去啊?

那他的“自由大计”岂不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看来脱离管教是不可能脱离管教了,只能偷偷摸摸跑一跑墙头这个样子。

“傅应飞呢?怎么想?”

徐天阳看向挡在许鹤面前没挪动位置的人,“意大利米兰银行的教练也邀请了你,由于米兰银行已经有了一个正值当打之年的强力接应,不怎么需要第二个,你要是去的话得打主攻。”

排球攻手换位置在排球场上屡见不鲜。强力接应体系本身就是最近几年刚刚兴起的战术。

很多强力接应在成为强力接应之前打得位置是二传或者主攻,甚至还有打自由人的。总之换位置对于排球运动员来说是常事,不算什么。

“打什么都无所谓。”傅应飞轻声道,“想去。”

许鹤把脑袋又探出来了一点,多看了傅应飞一眼。

他这个竹马性格比较极端,特别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反而会别在心里,越想要越憋着,字数越少,感情越浓郁,但是道歉的时候能语无伦次地蹦出很多字来,格外诚实。

傅应飞如果说“想要”那基本就可以翻译成“非常想”,或者“一定要”。

许鹤跟着积极补充,“我们都挺想去的,而且米兰银行的价格也很公道,十五万欧元一年的工资,不多不少,我们拿起来也没什么负担。”他表情馋兮兮地卖乖,“徐老师,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啊?”

“美得你。”徐天阳哼了一声,“我打几个电话再说,那个意大利教练还会在泰国待几天,不要着急。”

教练这么说,事情基本上就是稳了。

许鹤开开心心夸了徐天阳几句,把教练哄得乐呵呵,才转身到场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为期大半月的泰国之行即将结束,诸位运动员们过了夺冠的兴奋劲以后瞬间被疲惫淹没,一个个抱着金牌在回酒店的大巴车上七倒八歪的睡了过去。

许鹤坐在大巴靠后的位置,带着眼罩靠在椅背上,没几秒就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他好像站在一座墓园的山顶,能看见墓园里林立的灰白或黑色的墓碑。

许鹤转身,想要去看另一边,却看到了一张镶嵌在身后墓碑上的照片。

是他在国外拿到art of motion全球跑酷大赛金牌时拍摄的照片,黑白的。

这是他的墓碑。

墓地前面放置骨灰的地方是空的,直到上来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怀里抱了一个方形的骨灰盒,然后弯下腰,将盒子放进原本空空如也的盒坑,接着沉默地抬起头。

竟然傅应飞。

不是现在这个,而是上辈子那个闹了别扭之后再也没见过面的人。

许鹤还从没有近距离见过二十三岁的傅应飞,一时间稀奇极了,凑近了盯着他的眉眼看。

小竹马长开了,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的攻击性。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臂膀坚实,扣球的时候说不定能直接打断对面拦网的手指。

正想着,天空忽然阴沉下来,暴雨细针一般砸下来。

傅应飞撑起一把黑伞,走得离墓碑近了些,接着将伞缓缓前移,遮住了落在墓碑上的雨。

许鹤站在自己的骨灰盖儿上,正好被罩在里面,他道:“谢谢。”

傅应飞听不见。

他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对不起,当年我不该跟你吵架。我们不吵架,你就不会赌气打电话,叔叔阿姨也不会去世,你也不会转学,不会去跑酷,甚至不会被车撞……”

许鹤:?

不是,这耿直孩子不会把错都归结到自己头上去了吧?

傅应飞掏吧掏吧,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块金牌来,他蹲下将其放入盒坑边上,“我打主攻手拿到的金牌,我记得你就是因为想打主攻手我们才吵架的,给你。”

许鹤:?

我其实也不是很想……主要是王一民他奶奶得了癌症……

傅应飞掏完了右边的口袋,又掏左边的口袋,拿出一个黑丝绒的小盒子用拇指一顶,看了半晌,又压着合上,发出一声轻响,他将这个小盒子拿在手里摩挲了半晌,接着又蹲下来放进了盒坑边上本就不大的空间,“戒指,给你。”

许鹤:?

这又是什么送别礼物?

他尝试着去摸自己骨灰盒边上的东西,没一个能拿起来的。

许鹤蹲在自己的墓碑边上对着戒指盒发愣。

难不成是什么冠军戒指之类的东西?

二零二几年的比赛这么时髦?

“什么戒指?也不知道打开给我看看!”他大声道,“快打开给我看看!”

傅应飞若有所感地朝许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让负责封盒坑的师傅把水泥坑给填上了,金牌和戒指全被封在里面。

许鹤看得鬼火直冒。

“你得给我看一眼啊!急死人了。”

他一边对着傅应飞骂骂咧咧,一边仗着对方看不见,对着傅应飞的口袋扒拉,“你不给我看看我怎么知道你的道歉礼物值不值钱。”

扒着扒着,余光忽然瞟见一抹亮色。

傅应飞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银色的戒指。

许鹤:?

结婚了?啥时候?

怎么没和对象一起来扫墓?

他忽略心理一点微小的不自在,站在一边直盒坑完全封好。

师傅问:“小伙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傅应飞说:“他家里没别人了。”

“哦哦,那你是他朋友喽?”

傅应飞沉默半晌,否认,“算是家属。”

许鹤想到那枚放到自己骨灰盒边上的戒指,还有傅应飞无名指上带着的那一枚,一时间如遭雷劈。

他又不傻,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巧合成这个样子吧?

傅应飞和师傅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过来。

“那你节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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